狄征接連攻出十八劍,其中八劍指向桃千媚,餘下十劍卻全落在喬泰身上。
喬泰越擋越是心驚,狄征的劍式時緩時疾、時重時輕、時東時西,全然教他無法測度。每一劍都偏僻隨意刺出斬來,卻總能以喬泰所意想不到的角度落至,讓喬泰落在下風,被動應招,十成的功夫立時發揮不到六成。
而狄征的表情卻始終未變,無論旁邊的桃千媚如何使出足以讓修不動心的僧人也生出綺念的天魔妙法,狄征卻視之為紅粉骷髏,絲毫不為所動。他的目光有如千斤重物,牢牢地壓在喬泰的身上,讓喬泰身受內外兩層壓力,好不辛苦。
當擋到第六劍的時候,喬泰手上的靈氣銀針應劍崩斷,爆成一蓬銀光消散。喬泰臉色大變,而狄征的血色軒轅則帶起一抹紅光,突然勢大,呼嘯地朝他懷中撞去。
喬泰忘情大吼,雙手彈起,身後針輪又有二針落到他手中。可這時招架狄征的劍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喬泰兵行險著,不顧那往自己胸口刺來的千古奇劍,卻雙手一揮往狄征兩邊太陽穴刺去。
如此險惡的一搏,當真令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狄征不退反進,劍勢又再快兩分。
喬泰終於身變,「哇」的一聲大叫,身形驟退。
狄征冷笑,他突然消失了,和手中的長劍化作一道滔天紅浪直擊喬泰。
喬泰退得雖快。但紅浪更快。轉瞬間。紅浪便和喬泰擦身而過。紅浪去勢不止,直指後方的七夜。七夜附近的魔門弟子紛紛叫喊,各用奇功異招攻向紅浪。但方觸紅浪光暈,眾人腦海中無不生出慘烈沙場、血流成河的畫面。跟著紅浪實質的劍勁把他們紛紛震開,弟子們拋跌出去,再摔到地上時,身上雖無半分傷口,卻人人心脈盡斷而死!
七夜不動,視紅浪於無物,甚至在紅浪的衝擊下。他腦後一頭長髮竟連一根髮絲也未曾飄起。
當紅浪來到七夜鼻尖前,突然停住。血光散去,露出劍後狄征肅然的臉孔。
「你不怕我不小心一劍殺了你?」狄征冷冷道。
「自然不怕。首先你殺不了我,其次。若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劍勢,那就更沒殺我的資格。」七夜語氣平淡,卻道出了事實。
而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聲驚天慘叫。
聽到這聲慘叫,狄征嘴角拉出一道冰冷的笑容,他不再看七夜,突然轉身,將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在魔君的眼中。若七夜要殺他,這是再好不過的機會。可如果七夜動了殺念,那他就再不是無跡可尋。而不會像現在般,在狄征的眼中便如一團不斷飄舞的黑霧。
可惜,身後半分殺機也沒有傳來。狄征只能在心中發出失望的歎息,然後又眼看向前方。前方望仙台間,喬泰噴出一大蓬血霧,身上魂鎧爆碎成粉。在喬泰的胸口,有一道紅色的光暈,那是方才被狄征的軒轅劍氣穿胸而過的結果。喬泰已經經脈盡斷,侵體而入的劍氣在第一時間斷絕他所有生機。
當喬泰被狄征的劍氣攻入體內的瞬間,他看到了莫言。當下。喬泰知道了狄征要殺他的原因。
「師父,我沒錯!」喬泰大吼,但聲音突然停止。他就這麼站著,雙眼圓睜,卻已死去。
七夜從寬大的袖袍裡伸出兩手互擊鼓掌道:「狄先生高武冠絕。無人能敵。就如我們之前所議,我就和你做這筆生意。你們聽著。從今日起,狄征便是我們的人。」
這魔君眼光又落向丁絕幾人。當喬泰身死後,狄征已經讓血煞天魔停止攻擊,同時收回了自己這邪念所化的特殊魂鎧。見狄征如此,其它幾人也不好意思再維持魂鎧的狀態,紛紛收回自己的天位之力。這時又見七夜看來,他們以四敵一,還讓狄征從容殺了喬泰,丁絕三人亦絕臉上無光。此刻面對七夜灼灼目光,人人只覺臉上一片火辣,只得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你們之前不是提議,須立護法及總管?現在我已經有決議,從這一刻起,狄征便為首座護法,丁絕和金萬兩同為副座。至於千媚,則任總管一職,不知你們可有意見。」七夜話裡雖有詢問之詞,但他平素行事,又豈有讓人左右之理。
丁絕三人自知他脾性,皆點頭答應,又不情不願地朝狄征拱手叫了聲「狄首座」。但三人又低下頭時,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三人心中是如何震驚。他們絕沒想到,七夜讓狄征加入也就罷了,竟然把他抬到了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高位。按照他們的想法,狄征和正道名門牽扯不清,和魔門又互有積怨。特別是金萬兩和桃千媚,這兩人對狄征做了不少陰損的事情,和狄征可謂勢成水火。
現在讓狄征壓在他們的頭上,天知道狄征會不會公報私仇?
再者,狄征現在雖一副邪氣凜然的模樣,可誰又能肯定他不是故意加入魔門,好把魔門的動靜洩露給正道七派。無論怎麼看,七夜讓狄征加入,還坐上首座這個位置都十屬不智。可話又說回來,又有誰敢置疑七夜的做法?
狄征自己又何嘗不感到意外,他同樣沒有想到七夜讓自己當了個「大官」。可對他來說,權力和地位於他而言並非重要的東西。他現在要的,只有年獸!
是夜,狄征在山頭的莊園中分得自己一間房間。房間以前是丁絕的,現在狄征當了首座,丁絕可不敢再佔著這間坐北向南,朝向極好的房間。他刻意讓了出來,說是房間,其實卻是個套房,兩百來平方的面積比狄征以前住的房子都大。房間又隔開了一個臥室、一個客廳及洗手間幾個功能區域。房間的裝修極具古意。那些藏在天板裡的燈管發出柔和的光芒。灑在牆壁上那幅《清明上河圖》上,讓這房子都是顯得古色古香。
這牆上的《清明上河圖》自然不是真跡,但要找到如此神似的贗品也非易事,而且不是有錢就可辦到。再觀丁絕將之掛於自己房間牆上,不難看得出他的喜愛。現在他不僅把房子讓了出來,還將珍寶拱手相讓,不難看出他的示好之心。
此刻,狄征的客廳裡站著丁絕幾人,皆為狄征賀喜。狄征卻無半分喜顏,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他生出想大笑三聲之感。三月前還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三月後卻對自己處處討好,人生再荒誕莫過於此。
狄征自然沒笑,反而板著張冰冷的臉孔。對幾人淡淡道:「夜了,各位請回。」
丁絕正向狄征大談他當年是如何得來牆上這付模仿的名畫,不料狄征橫裡殺出這麼一句話,硬是讓他肚子裡縱有千言萬語,現在也只能活活壓下。旁邊的金萬兩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拉著他的衣袖道:「狄首座說得極是,夜已深,正是春秋大夢時。咱們別打擾首座,快走便是。」
不由分說,金萬兩拖著丁絕。連同桃千媚一起走出了房子。來到房外遊廊後,丁絕甩掉金萬兩的胖手,哼道:「金胖子,我是在為你們兩人說好法。那狄征現在當了我們的上司,一有機會還不整死你們兩人。你倒好,我話還沒說完就把我給拽出來。」
金萬兩堆起笑臉道:「老哥高義,我和千媚妹子哪會不知。可老哥你想想,這狄征是為了什麼加入我們?」
「不是說了要向七夜大人討年獸?」丁絕又不是聾子,狄征又說得那麼大聲,他哪能不知曉。
「那你可又知。他要年獸做什麼?」胖子又問。
金萬兩這話,倒還真把丁絕難住了。事實上,年獸一事,除了有數的幾人外,余子皆不知曉其中干係。金胖子知道丁絕不曉。也不想故意刁難他,隨即說道:「狄征是為了那即將和安氏少主成親的女子。夏小仙!」
丁絕瞪大了眼睛,不待他問,金萬兩便繼續說道:「你們有所不知,這夏小仙本是狄征的妻子。但七夜大人初現人間之時便遇到了他們夫婦倆,不知什麼原因,七夜大人放出了年獸,吃掉了夏小仙的十年因果,致使兩夫妻形同陌路。狄徵用自己交換年獸,為的就是恢復夏小仙的因果,重新做回夫妻。」
聽到這,丁絕終於恍然大悟。金萬兩又道:「所以你瞧,狄征現在一心全繫在自己那小妻子身上,哪有空理會你那什麼名家古畫。不過老哥你也是一番苦心,只是用不對地方罷了。狄征現在正所謂空虛寂寞,能夠慰藉他的絕不是你的上河圖,而是……」
胖子說著說著看向了桃千媚,桃千媚輕輕拍了一掌。片刻後,便有兩個妙齡女子從遊廊拐角處走了出來。二女身體高佻,玲瓏有致。走動時如迎風擺柳,彷彿柔若無骨。金胖子和丁絕同時雙眼亮了起來,落入他們這種閱人無數的大行家眼中,自然看得出這種柔骨女子最是能令男人在床上無法自拔。所謂媚骨天生,可遇而不可求。一個已是難得,如今竟有一雙。更為難得的是,她們竟然還是處子!
「千媚妹子,看得出來,你這回可下了重本。」金萬兩一臉猥瑣的笑容說道。
桃千媚傲然道:「那是自然,她們兩個可是我親手調教的,無論床上床下的本事都不輸於人,且是天生媚骨、冰肌玉體。」
這一雙玉人,本是桃千媚打算送給七夜。但七夜對女色不屑一顧,現在才便宜了狄征。而若非狄征當了他們的頂頭上司,桃千媚也不甘願拿出這雙玉姬來。這雙玉人走到三位魔門宗師前,又在桃千媚的示意下,二女輕笑著邁入狄征那已經熄燈的房間裡。
兩人皆露赤足,且在寬大的衣裙下風光乍現。看著那如同綢緞般光滑的大腿,金萬兩不斷搖頭,暗道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