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靈針落到手上,來人輕輕彈出靈針,正好刺在凌天越轟至的拳光之上。頓時,如同鯨吸牛飲般,那暗黃色的靈光不斷注入那看似細長的靈針裡。不過片刻,凌天越轟出的靈光盡數被吸了個乾淨,連抓住狄征的金剛虛像失去了靈氣的支持,閃了閃便消失在空氣中。
恢復自由的狄征抬頭看去,只見那人將整枚已經變成暗黃色的靈針指向高空。下一刻,奔騰的靈氣噴湧而起,吞吐不定如同炮彈般直轟上天空,將那剩下為數不多的幾片雲彩也給攪了個粉碎。
靈氣傾瀉完畢,那人手裡的銀針也呯然爆碎,化成點點晶粉,紛紛飄落。
現場為之一靜。
片刻後,凌天越壓低著聲音道:「莫言?竟然是你,你還可以使用華陀信奘?」
狄征一愣,不想這年輕人竟是莫言,心中驚訝無比。
便聽這個年青版的莫言呵呵笑道:「以你凌天越這麼短淺的目光,又怎知本人用不了華陀信奘。」
這聲音蒼老沙啞,確實是莫言的聲線。莫言又環視當場,淡淡道:「狄小哥很對莫某的脾氣,可不能叫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給毀了。若要出手的話,你們儘管來,莫某一併接下便是。順便秤秤你們的斤兩,看有什麼資格聯手對付七夜。」
莫言這話可謂非常狂妄,撇開凌天越不說,在場宗師級人物哪個不是天位強者。莫言雖有魔門第一人之稱。但今日觀陸謙對決七夜,這魔門首席之名怕得讓出去。而即使是他全盛期,也沒人相信他可以一敵七,何況現在壽元將盡。任誰都看得出。這華陀信奘不過是勉強而為罷了。
游雲海搖了搖頭,道:「莫兄難道不知道,你的插手,只會讓狄小哥的問題變得更加複雜。」
莫言曬道:「那不過是你們這些正道人士自己喜歡鑽牛角尖罷了。狄小哥縱與莫某有往來又如何,若莫某想對你們七派不利,直接動手便是,何用得著狄小哥幫忙。再者,拳宗弟子被殺之事莫某也有所聽聞。你們力指狄小哥殺人。當真讓莫某可歎可笑。」
「就連三歲小孩也知道,若真是為了殺人滅口,狄小哥為何要特意留下兩個活口。這顯然是有人故意加害於他,可笑你們把人家當成兇手不說。1(1)還假惺惺說什麼調查取證。」莫言一臉鄙夷道:「一句話,若你們想對狄小哥不利,便先問問莫某同不同意。」
游雲海不由看向谷凝清幾人,他們皆覺頭大。莫言這突然橫加干涉,卻讓狄征的立場變得更加難堪。
谷凝清站出來說道:「莫前輩。凡事都講究證劇。我們也相信狄兄不會亂殺無辜,但總要有時間讓我們調查取證,否則何以服眾。」
莫言哈哈笑道:「上清宮的女娃,少來和狄某講什麼證據。這種東西若有心。定然會有人嫁禍栽贓。到時狄小哥人在你們七派手裡,還不是任由你們宰殺。」
凌天越吼道:「莫言老兒。少廢話。你若現在讓開,凌某可當之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否則。就別怪凌某要用拳頭招呼你了!」
看向凌天越,莫言的眼睛裡寫滿了蔑視:「就憑你凌天越,也想讓本人讓開?你,沒有資格!」
「那就讓我看看你這老匹夫有多少能耐!」
凌天越一聲怒吼,腳尖輕點地面,人向前傾。掠出一道黑影,直襲莫言。
面對莫言這成名已久的魔門高手,凌天越卻不敢大意,更不敢像攻擊狄征那般,用隔空靈動的方式出手。凌天越老老實實地掠往莫言,雙拳如同機關鎗般揮出無數拳影,狂風暴雨似地罩往莫言。
莫言雙手彈起,同時身後兩根銀針落到了他的手上。他似緩實急,一雙銀針或勾或點、或拉或刺,不分先後地迎上凌天越的拳影。
立時,爆響四起。兩人交手的拳風靈勁四溢,掀起陣陣狂風吹向四面八方。
激鬥中,一點寒芒無比璀璨,破入了凌天越的拳影裡。
拳影頓消。
凌天越表情無比凝重,他拉起右拳,慢得如同龜爬般緩緩推出,迎向寒芒。
寒芒來自莫言的銀針,銀針突然加速,點在了凌天越的拳頭上。
凌天越終於色變,皆因他錯估了莫言這一針刺來的時間。
如針靈氣立時鑽入凌天越的手臂,並勢如破竹般一路破開他護體靈能,直朝心脈大穴扎去。
凌天越無奈後退,以卸去莫言的針形氣勁。
其它人終見情況不妙,紛紛撲向了莫言。
莫言哈哈一笑,靈針收往胸口,再如同煙花般猛然炸放。立時,千萬點寒光如同雨點似地迎向眾人。眾人再看不到莫言的身影,滿眼所見只有耀眼的寒芒,以及驚人氣旋發出的銳響。
眾人同時出手,然而卻發現擊中寒芒之時,卻傳來毫不著力之感,皆喊上當。
原來,這看似厲害的一著,竟是虛招。
寒芒散去,卻哪還有莫言和狄征的身影。只見一道流光直衝往天空,一個轉折,轉眼遠去。
而莫言的聲音才遙遙傳來。
「這一式莫言版的星火燎原,便算是莫某替陸兄餞行。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哈哈哈……」
聲音迅速遠去,瞬間,銀光只剩下殘留在天際的一個小點。
湖岸上,谷凝清等人面面相覷,無不感到頭皮發炸。莫言重傷在前,卻仍能把七派諸人玩弄於股掌中。盡避眾人亦未拿出全力相拼,但莫言能夠來去自如,視七派宗師如無物。傳出去,當真得轟動一時。
狄征也不知道自己暈迷了多久,當他睜開雙眼時,看到的是一個簡陋的石室。
當時莫言模仿陸謙的星火燎原出手禦敵,同時一掌擊暈了狄征並將他帶走。事後已經過了多久,狄征全然不知,只知道他醒來時卻是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態,而頭上身間卻插著根根銀針。
狄征可以感覺得到,這些銀針刺激起他體內天然生機,被凌天越所造成的傷勢正在飛快痊癒當中。
環視四周,只見這石室之內,長寬只有五丈。狄征正在一張石床之上,石床與地基全無隙縫,竟似是從天然巨石上直接鑿開塑形而成。石床之側,供有石台。台上放著一盞風燈,燈火搖曳,照亮著這個斗室。
石床正前方開有一門,門外漆黑一片。似是晚間,又有蟲鳴之聲隱隱傳來,似乎外頭是哪個深山老林。
這時,門外閃進一道人影,卻是莫言。
燈光下,莫言一張臉顯得更加蒼老了。似乎動用了華陀信奘的力量,正加速莫言的死亡。
他走到床邊,看著狄征笑道:「你倒是好得快,才兩天時間就醒了過來,比我預期還要短了一日。」
伸出皺如老樹的手,莫言搭在狄征的腕間,卻是為他把脈。片刻後,他欣然道:「很好,至多到明天,凌天越那老小子留給你的內傷便可痊癒且不留下半點後患。」
狄征感激道:「又麻煩前輩了。」
莫言搖了搖頭,微笑不語。
狄征又道:「前輩的傷勢似有好轉,否則如何能夠使出天位的力量。」
聽狄征這麼說,莫言卻苦笑道:「你猜錯了,恬好相反,今生剩餘的時間我休想再使出華陀信奘。而且最多三天,我的功力就會自然消散。而七天後,我就能夠到另一個世界找陸兄把酒聊天去。」
狄征大驚失色道:「前輩,你……」
「人總有一死,早死晚死不過時間的問題罷了。」莫言擺手道:「我雖因使用了華陀信奘加快自己的死期,但能夠救得了你卻也算值了。老天已經待我莫某不薄,想被七夜重傷後,我以秘法激發自身潛力生機偷了數月壽元,已經沒什麼好怨的了。」
狄征聽罷,不由為之黯然。
莫言又道:「莫某這一去,兩手一撒。這世界的風風雨雨便不關我什麼事,倒是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潛心修煉,努力提高修為,再找七夜算帳。」突然,狄征像是想到了什麼,朝莫言問道:「前輩那可激發潛力的秘法,不知……」
說到這,他又有些難以啟齒。
莫言看著他,道:「你想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修為?」
狄征咬了咬牙,道:「不錯。晚輩有一件非辦不可的事。如果不能在八月之前把境界至少提升到天位的話,那麼將會發生一件讓晚輩非常痛心的事。」
「看來這事對你挺重要。」莫言笑道:「那種方法也不是不能夠用在你身上,只是。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就算用上這種辦法,也不可能把你的修為一下子拉到天位的高度。除非……」
聽莫言說即使激發潛力也無法提升到天位時,狄征已經失望。但聽到他話中後面兩字,似乎還有轉機,不由精神一振,連道:「前輩請務必告訴我那個方法。」
莫言搖了搖頭,道:「只有那個辦法能夠實現你想要的境界,但那個方法太危險了。」
他正視狄征道:「那個方法,名為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