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謙已置身於一個火團之中。
那為霸煌槍的火之虛形所生成的靈焰纏繞著陸謙的全身,它們托得陸謙不斷浮空而起。如同旭日東昇般往高空飄了上去,只見那一團火光當中,大片大片的靈焰往陸謙的身上聚去,漸漸形成了鎧甲的雛形。
高空中,靈焰燃燒著陸謙周圍的空間。空氣被引燃,並不斷蔓延開去,最終形成以陸謙為原點,覆蓋著整個洞庭湖上空的連綿火雲。
火雲中,有聲聲悶響傳開,如同洪荒巨獸的咆哮。
修為稍低者,面對天空的如此異象,卻是個個心神激盪。看著那如同神人般的陸謙,竟生出伏地膜拜之感。
高台之上,狄征幾人雖不至於生出跪拜之意。但卻人人臉色凝重,皆因從天空陣陣無匹的氣勢和壓力,威如獄海!
安逸軒手按著欄杆,苦笑道:「這就是天位者的力量嗎?果然可怕,難怪修真界有一句話叫:一入天位,超凡入聖!」
超凡入聖,用這個詞來形容天位者再適當不過。當修真者晉級天位之後,舉手投足間皆具天地大能。儘管還不能破碎虛空,證位仙果。卻也達到了肉身成聖的境界。
再看天上,連綿千里的火雲突然往陸謙呼嘯聚去。只見道道火流盤旋如同大龍,它們互相交錯,自四面八方捲往陸謙,再隱入他的體內。從地面看去。天空千龍齊嘯。好不壯觀。
然而,如游雲海等七派宗師,卻知道這是陸謙在吞納天地巨能的特殊現象。陸謙先是以靈焰燒灼洞庭湖上近千里平方的空氣,當空氣被靈焰所徹底燃燒後,剩下的便是純粹的靈氣。而現在,這些靈氣都給陸謙吸入體內,這讓陸謙彷彿變成一個裝滿天地靈力的超級炸藥庫。
天位者,無不以天地之靈為已用。引導、吸納天地之靈是這個境界的修真者最常用的手段之一。但卻鮮少有人如陸謙般一口氣吸納近千平方公里的靈力,即便以天位者**的強度來說,容納這麼巨大的靈力也是一種不小的負擔。
而當天空所有的火雲都被陸謙吸入體內之後。一付由火焰構成的鎧甲由模糊到清晰地出現在陸謙的身上。這是一付形似唐朝明光鎧的甲胃,由靈焰構成的甲片緊密排列,形成了胸鎧、裙甲、護臂及膝甲。
鎧甲胸前嵌一圓護,其上繪有獸首。卻是一圓晴怒瞪的麒麟。而鎧甲背後,則有五道烈焰噴吐,在空中搖曳不定,如同京劇中武將插於背後的旌旗。
最引人注目的,則是陸謙手中的那把戰槍。
霸煌槍已不復之前如同實質的戰槍外型,此刻出現在陸謙手中的是一道三丈來長,吞吐不定的焰光。遠遠看去,陸謙便如捉著一蓬火光的九天神將,威儀無雙!
「烈火麒麟,能夠把方圓千里內的天地之靈轉化成純粹的炎力。你小心了。」陸謙淡淡說道,同時手中焰光戰槍往七夜遙遙一刺。
頓時,一道流火自槍尖轟出,吞吐不定朝著七夜直線奔襲。
在陸謙話音方落之際,流火已經擊中七夜所在的輕舟。岸上眾人只見舟上火光一縮一漲,接著轟然炸開。灼熱的烈焰瞬間將小舟連同七夜一起掩沒,再往四周拂開,如同湖面開出一朵赤紅的蓮花。
最後,烈焰沖天而起,噴吐了數秒才宣告結束。當火焰漸漸消失在空氣裡。卻有大量的水汽在湖面上瀰漫開來,如同濃霧。
等到湖上輕風吹開水霧時,眾人只見小舟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而湖面上,哪有七夜的身影?
狄征暗暗乍舌。想陸謙隨手一擊便有這等威能,天位高手果然無一易與。
此時岸邊群人驚呼:「快看天上。」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往洞庭湖的上空。只見那高空之上,七夜懸空而立。高空的風吹得他長袍舞動不停,袍裾金邊閃爍華光,便如同一團糾纏著金與黑的魔焰。再看七夜毫髮無傷,卻是誰也不知道他如何在陸謙的攻擊下瞬間去到了高空。
就彷彿,他一早已在那,陸謙擊中的不過是七夜的虛像罷了。
只有陸謙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到了他們這等級數的高手,往往是鎖定了對手才發出攻擊。且鎖定了並非對手的氣息那麼簡單,那更接近於精神層面的鎖定。在這種狀態之下,對手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陸謙的感知,即使七夜做出規避的動作,陸謙也能夠先一步調整自己的攻擊。
但在這種情況下,七夜卻在攻擊降臨的瞬間高速脫出。就在那剎那,陸謙的精神世界裡失去了七夜的蹤影。而下一刻再出現時,七夜已經在此刻的地方。
處於同樣的高度,七夜平視著陸謙。嘴角似笑非笑,而在他虛握的右手間,空間出現微微扭曲的現象。
陸謙從莫言那早聽說過七夜有一把無形無影的魔兵,而當時莫言和七夜決戰於摘星山上時,時間是深夜。再者七夜也親口說過,他的魂鎧「暗夜天舞」在黑夜時能夠發揮最大的力量。
因此陸謙亦推測七夜的無影劍是借夜色遁於無形,所以他故意挑了個白天的時間對決七夜。而且動用天位力量後,更置身於高空,處於大光明的環境,為的就是最大程度削弱七夜的力量。
高手對決,從力量到計謀無所不用其極。特別是陸謙這種天位高手,心思更是慎密,任何舉動都帶著某種深意。
然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陸謙知道自己估錯了七夜的力量及能力的性質。那無影劍似乎並非借助夜色發揮能力那麼簡單,而且,應該也不僅僅是隱形的作用。
如果無法知道七夜真正的能力,那麼陸謙便沒有勝算。而要知道對手的能力,最佳的手段莫過於刺探。
於是陸謙的手動了。
那手間的一蓬焰光往七夜的方向便是一閃,焰光吞吐間,一道流火轟然射向了七夜。
然而這次,陸謙卻並不是簡單地發出一擊了事。他持著焰槍的手不斷震動,手臂每震,便有流火飛襲。瞬間,他已經不知道發出多少道熾熱的火焰。
從地面看去,便見天空上的陸謙不斷射出赤紅的焰流,它們如同導彈般拖著華麗的焰尾朝著七夜不斷轟射。看似毫無章法,但實際上,那道道流火卻封死了七夜周圍可供閃避的空間,可以說無論七夜怎麼挪移,也無法全數避開陸謙的攻擊。
除此之外,便只餘硬撼一途。
轉眼,第一道熾焰已經轟至。陸謙只見到七夜持著無影劍的手往上一格,跟著爆炸的烈焰擋住了他的視線。而在眨眼間,便有接二連三的焰流在七夜所在的位置轟然炸開。
爆炸的衝擊不斷向四周傳遞,就連洞庭湖的湖面也被震得泛起圈圈巨大的漣漪。至於湖岸兩側更是激浪翻湧,彷彿眾人所在之處並非湖邊,而是怒海之畔。
天空,不斷炸開的火焰在達到某個飽和的程度時,猛然一縮,再如同急速膨脹的汽球般不斷壯大。最終汽球撐破,釋放出高熱的氣流,挾帶著片片殘焰捲往高空,而生成的濃煙成緩緩散開,形如蘑菇。
爆炸的正中處,湖面被狂暴的衝擊波壓得往下一沉。跟著掀起的湖水往四方滾滾湧去,直扑打在了岸上。距離湖岸三百米內的範圍皆為湖水所洗禮,於是更多的人變成了落湯雞。
位於高台之上的人倖免於難,但就算被湖水打中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皆因他們現在的注意力全放在天空七夜的位置上。
七夜的氣息仍在。
陸謙皺眉,便在這時,他聽到一把清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看你和莫言一起來,我就在猜他會不會將那夜和我一戰之事告知於你。看來我猜得不錯,莫言確實告訴你了,並告訴你我這暗夜天舞及無影劍的部分能力。」
是七夜!
陸謙想也不想,手中焰光戰槍橫掃。
戰槍掃中實物,陸謙全身一震。這時他才有餘暇往後看去,卻是七夜現身在他的身後,並用無影劍格住他的焰光戰槍。
七夜臉上依然掛著那道頗有深意的笑容:「我想莫言一定告訴過你,我的能力在黑夜的時候會發揮得淋漓盡致。他說的確實沒錯,但我的力量並不止於此。」
「如此甚好!」
陸謙冷哼,肩頭猛然一撞,頓時將七夜彈開。
同時手中焰槍猛往前刺,如同毒蛇吞信。
這一次,陸謙再沒發出灼熱的焰流,而是實打實的一槍刺去。七夜亦是不閃不避,舉手一劃,無影劍斬在焰槍的左側。七夜順手一拉,便將陸謙的焰槍導往一邊。
陸謙縮回戰槍,左手五指大張,虛按七夜。
七夜立時只覺龐大的壓力自四面八方湧來,立時讓他動彈不得。而就在封鎖住他行動的瞬間,陸謙的焰槍爆成千百道艷紅的光影,狂風暴雨般往七夜罩去。
「破!」
七夜淡淡說道,同時魔勁四溢。漆黑的妖力自他黑袍上散發開去。妖力初起之時,肉眼可見有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七夜的妖力。但他話音一落,七夜身上的妖力猛然炸開,陸謙施加在他身上的無形枷鎖立時粉碎。
這魔君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同時手中無影劍做出各種角度的斬擊,竟絲毫不讓地格擋著陸謙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