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墨門,千年古派。除門主外,接下來便以七子為尊。這梁青澤正是七子之一,是墨門中年青一輩裡的頂尖高手。他向來自負,又修成《盡墨劍典》天志章中鮮少有人修成的御劍神通,不免平日裡有些心高氣傲。
這天正是梁青澤負責巡山的日子,卻在半途發現了狄征幾人。這些人再往前走,便是墨門的範圍,故梁青澤現身相阻。不料那張馳出手挑戰,梁青澤本來打算小小懲戒一番便是,可張馳卻用上的殺招,頓時激起這墨門高手的怒意。
梁青澤方才一出手,便用上的御劍術中的天河決。所謂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這天河決便如同江河天降,奔流不可御,帶著一去不回的氣勢。
這是御劍術裡的殺招,其實梁青澤一出手便已經後悔了,畢竟和對方只是一言不合,卻是昨日無怨,今日無仇,實犯不著出此重手。但天河決能發不能收,就算梁青澤也只能勉強收起三分功力,卻無法阻止張馳為其重創的結果。
不料狄征一招不完整的奔雷式,卻硬生生擋下了他的天河決。梁青澤出身名門,眼力高明自不在話下,他一眼便看出狄征隨手一斬,卻隱合天地至理,暗通大道之意。
這等修為,顯然此人亦是師出名門,故梁青澤傲意盡收,謙聲以問。
狄征報上姓名,又道出自己散修身份,最後才說出自己這一行數人的來意。自然,為免引起墨門誤會,狄征略去了長孫家的身份,只道明失蹤的人員系眾人的朋友云云。
梁青澤在聽到狄征竟然是散修一名時,心神微微恍惚,似乎被狄征的散修身份打擊到。隨後聽到眾人是來搜救失蹤人員時,梁青澤卻皺緊了眉頭。
等狄征說完,他接過話來說道:「不瞞狄兄,最近我派亦察覺到長白山脈的靈場與平日隱有不同,故加強了警備。但至於你所說的人員失蹤,我可向你保證絕無此事。須知我墨門子弟長年巡山,若有人迷失在山裡,皆會由我門中弟子安全將之送出。可在最近十天裡,我派並無發現有人員迷失在山內,所以我想,狄兄你們是不是尋錯了方向?」
這時宋仁上前,替狄征說道:「我們並非無的放矢,事實上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失蹤的人員正是在長白山中失去聯繫。」
狄征也同時道:「還請梁兄行個方便,多則三天,若無所得,我們必定盡快離去。」
「這樣啊…….」梁青澤露出深思的表情,最終說道:「非是我故意刁難各位,只是最近山脈靈場有變,為防萬一,我派才禁止無關人等入山。若狄兄和諸位硬要入山的話,便煩請出示相關的資料證據,我也好向師門有個交待。」
梁青澤這種處理的方法,說起來已經相當通融。只是那直接的證據卻是早前張馳發現的dv機,這些資料中涉及長孫家的秘密,卻不能夠輕易交給墨門。
立時,狄征一行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梁青澤看他們猶豫不決的模樣,皺眉道:「若各位不肯出示證據,便請回吧。如要硬闖,狄先生修為雖高,青澤自問還接得下。要戰要和,諸位看著辦吧。」
狄征聽出這墨門高手語氣不悅,卻偏毫無辦法可想,只能化作一抹苦笑。
正當他苦思無計之時,卻有一把爽朗的聲音響起:「不若青澤賣我個面子,就讓狄兄這幾人入山一探吧。要是青澤不放心,安某人可給你做個擔保,你認為怎樣?」
聲音從梁青澤的身後傳來,墨門高手轉過身,於是一道飄逸出塵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
狄征一愣,他絕沒想到在長白山裡,竟然又遇到了安家的少主安逸軒。
安逸軒還是那付懶洋洋,好似什麼事都沒放在心上的模樣。他的身後,粗勇豪雄的曾不讓亦大步而至。這大漢看到狄征時眼中一亮,響響大笑越過了梁青澤,一大巴掌用力拍在了狄征的肩膀上,拍得狄征吡牙裂嘴,但心底卻充滿了重逢的喜悅。
「我道是誰能硬擋梁小子的天河決,原來又是你狄征。好小子,數月不見,功力又見精進了嘛!梁小子的天河決,我老曾擋起來也異常頭痛。」曾不讓拍打著狄征,大笑道:「好好好,擇日不如撞日,正好老曾我最近又有體悟,不如咱倆放手玩玩。」
狄征哭笑不得,忙道:「現在可不是切磋的時候,倒是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安逸軒微笑道:「自從蓬萊一別,我和曾兄遊山玩水,近日正來到墨門作客。曾兄聽聞墨門劍典了得,故盤恆半月不肯離去,每天最愛之事便是和青澤比劃切磋,倒是平白便宜了我得以一竊墨門和極意門的技法奧秘呢。」
「去,還不是你小子流連人家的雪山松尖,終日無飲不歡,反而賴到我老曾頭上,正是豈有此理!」曾不讓吹鬍子瞪眼睛,立時回敬道。
這雪山松尖卻是長白山上特產的冬茶,且只有在墨門的庭園中才培植得出,故世間難尋。安家和墨門頗有淵源,否則安逸軒也無法帶著曾不讓這半個魔門中人在墨門裡盤恆了半月之久,更別提每日嘗那千金難買的雪山松尖了。
這時被曾不讓道破,安逸軒露出尷尬神色,搖頭失笑。
一邊的梁青澤終看出這散修狄征竟是安逸軒兩人的朋友,心中訝意更甚。表面卻不動聲色,點頭道:「既然由逸軒擔保,那青澤就做個順水人情。狄兄你們大可入山一探,只是不宜過久,最遲也不能超過三天。」
狄征正色道:「這個當然,總不好教梁兄和逸軒難為的。」
安逸軒又問起狄征幾人所為何事,狄征在將軍府時欠了他一個大人情,卻也不想瞞他。只是這事不好當著梁青澤的面前說,故打了個眼色。
這梁青澤也是生就七巧玲瓏心之人,看兩人表情,便知有些事不想讓他知道。梁青澤也不以為意,收起天璣古劍便向眾人告辭,不料狄征卻叫住了他。
「梁兄請留步。」
梁青澤疑惑地看著他,狄征讓魯達把霍可馨叫了過來,又對這墨門高手道:「此次入山,凶險未知。不知道梁兄可否帶我這位朋友到貴派暫居,此間事了,我等自必登門拜謝。」
從視頻文件裡,狄征已經有十足的把握肯定長孫家人員的失蹤和修羅有關。而眾人之中,霍可馨的修為最低,狄征不想她跟著涉險,更不想帶著個拖油瓶,故請梁青澤將其帶走。
在這長白山裡,實在沒有哪處地方比墨門來得更安全了。
霍可馨自是不願,但她也知道自己修為低微,卻也不敢任性妄為。梁青澤看了看狄征,又看了安逸軒一眼,最終微笑道:「墨門裡再添付碗筷,卻也不難,只要這位小姐別嫌棄本派飯菜粗糙既可。」
霍可馨未答,她師兄魯達已經連連搶著說「不會不會」。於是,梁青澤走在前面,霍可馨跟在後頭,兩人沿著安逸軒方才來的方向離去,身影消失在皚皚雪山之中。
等梁青澤走遠,狄征才把長孫家的委託,還有修羅之事全盤托出,道與安逸軒兩人知曉。安逸軒聽罷,看著狄征笑道:「狄兄果然夠朋友,明知道長孫家和我安氏不和,卻還把這等秘密告之。狄兄就不怕長孫勝北為難你麼?」
狄兄笑道:「我有個直覺,安兄和二公子即使為敵,也是堂堂正正在戰場上分出勝負,卻無需把功夫花費在情報刺探這類小事上。而且這事和安氏沒有直接關係,即使二公子知道了,我想他也不以為意。」
「好個堂堂正正,這段高帽扣下來,別說我,就算長孫勝北估計也沒辦法厚顏責難你。狄兄實是大智若愚之人。」安逸軒又道:「這事相當有趣,不知道狄兄可否帶上逸軒,也好讓我見識下人間之外的生靈。」
「也帶上我老曾一個,我也想看看那修羅是否長得三頭六臂的模樣。」曾不讓也在旁邊起哄道。
不等狄征回答,宋仁已經高興地替他答應下來。宋仁也不笨,盡避安逸軒的身份不提,單是梁青澤這墨門高手對這兩人禮貌有加的態度,就知道兩人皆非弱者。這次入山凶險未知,憑空多兩個高手同往,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這事便如此定下,眾人都為安逸軒兩人的加入而高興。只是張馳一直陰沉著臉,這飛劍門的傑出弟子在知道了曾不讓的身份後,一直猶豫著是否出言挑戰,以挽回之前霍易聯失去的顏面。
只是張馳先是受挫於狄征,之前又為梁青澤的天河決盡奪心神。現在無論信心功力都非最佳的狀態,終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但他的眼神卻更加陰沉了。
看著這個師弟,魯達在心中暗暗歎息。事實上知道曾不讓的身份後,他這當師兄的也蠢蠢欲動。只是現在並不是解決私人恩怨的時候,再者,魯達也深知自己修為遠不及對方。而功力較高的師弟張馳,卻因為兩度信心受挫,早不復往日狂妄。
只是如今張馳的模樣,魯達看在眼中,卻更加擔心,生怕張馳做出什麼魯莽的事來。到時挑戰落敗事少,要壞了長孫家的大事,他們飛劍門估計就可以在南方修真界裡除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