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賓客盡散,柳宗宿的屍體已經交給警方處理。而以長孫家的勢力,柳宗宿只會被當成惡疾暴斃來處理,這種事自然有劉管事費心,卻不用長孫勝北去操這份心。
因為柳宗宿的事,長孫勝北下了禁足令,包括安逸軒在內,所有賓客都留在將軍府內並不得擅自離開蓬萊市。這道禁令,將直到找出殺害柳宗宿的兇手後,方能解除。
對於長孫勝北這個決定,安逸軒出奇的配合,還讓長孫勝北給他安排了一間幽靜的房間。而在宴會上出盡風頭的曾不讓,在眾人側目之下,也不離開。同樣讓長孫家安排了一個房間後,便拉著狄征去喝酒。
顯然,狄征這個可堪當他對手的散修,便如曾不讓所言,對極他的脾胃。
對於曾不讓這個豪漢,儘管賓客中多有因為其出身魔門,而不抱好感之人。長孫勝北卻對他生不出惡感,若非他使的是極意門武技,長孫勝北頗有結納之心。
而說到結納,長孫勝北便想到了狄征。這個可以硬擋曾不讓那驚天動地一槍的散修,其修為已經接近他和安逸軒的層次。位晉地品的高手並非沒有,只是這樣的高手,不是小宗小派之主,便背後自有其家族,這些人即使依附於長孫家,卻終不是心腹之選。
像狄征這種散人高手絕無僅有,無門無派,卻身手不凡的人,正是長孫家極力爭取的目標。長孫勝北在心中暗念狄征這個名字,已經有了計較。
長孫勝北緩步走回自己房間的途中,思索著種種對策和佈置,到推開房門之時,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
他身為長孫家的二公子,所住的地方自是極好。這處房間為將軍府的主廂房,有庭院荷池、涼亭遊廊,卻是自成一格,清靜幽雅。平時這處廂房,一日房租便幾人逾萬金,等閒人卻是住不起的。
所以平時這主廂房少有主客,長孫勝北初至之時,便為它清雅的環境所吸引。
此時推開廂房大門,經過玄關,來到庭院之中。長孫勝北只見月光皎潔,院中一亭一池皆蒙上白霜月華,如同仙境。
他心中一片平靜,移步來到亭內,坐到石椅之上。
幽香暗湧。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十指纖纖又移到他的頭側兩邊,輕輕為他按摩起來。長孫勝北閉上眼睛,享受著這溫柔的待遇。
一把如同幽谷空靈般的女子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勝北可在煩心,究竟是誰殺了柳宗宿一事?」
長孫勝北張開眼睛,拍拍自己的大腿。
有曼妙的身影優美地移到他的身前,再乖乖地坐到長孫勝北的大腿上。月光逆照,修飾出這懷中佳人美麗動人的輪廓,長孫勝北低下頭,輕輕吻在那嬌艷欲滴的朱唇之上。
女子輕輕顫抖,主動送上丁香軟舌,供君細品。
亭中的溫度慢慢上升,兩人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最後,還是長孫勝北以無上的定力,輕輕推開玉人肩膀,方才結束了這番熱吻。
「幽兒的小嘴,肯定是世間最香噴噴的東西了。」長孫勝北笑道,看著玉人的眼睛裡,滿是愛意。
被稱為幽兒的女子低下頭去,紅雲悄生,艷麗不可方物。
片刻,她又抬頭,抱怨道:「勝北還未答我。」
長孫勝北歎道:「我只是不想這世間的煩惱,會沾染到你的身上罷了。」
幽兒抱著長孫勝北的雙手一緊,幽幽說道:「人在紅塵中,誰人能沒有煩惱,幽兒豈能例外。」
「幽兒可是怪我不能拋棄一切,隨你遠走他方,逍遙快活地過那神仙日子?」
輕搖螓首,幽兒立起,蓮步輕移來到亭邊。憑欄而坐,月華加身,幽兒輕輕歎道:「我豈會怪你,勝北身為長孫家的男兒,身上自有你的擔當,幽兒不敢奢望。何況勝北不嫌棄幽兒的出身,已經讓幽兒非常感動,哪還能讓勝北做出背叛家族之事。」
長孫勝北看著亭邊玉人,眼睛裡湧起愛憐之色。
他和幽兒在三年前相識於杭州西湖,初見之時,長孫勝北驚為天人,並不顧家族反對,和這來歷不明的女子墮入愛河。
一年之後,幽兒對他表明了身份。長孫勝北雖然做足了思想準備,卻萬萬沒有想到,幽兒竟然是魔門中人,出身以媚術聞名天下的暗香閣。
此派弟子只收女徒,且個個有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暗香閣的《天香媚女心經》專講陰陽採補之事,十分陰損。暗香閣的傳人,無不以強盛的元陽,滋補自己的元陰,以修練月陰之氣,最終效那古時嫦娥,望月飛天。
所以當長孫勝北知道幽兒出身暗香閣時,心中既驚且疑。驚的自然是幽兒的身份,而疑的,卻是和幽兒相處經年,兩人亦早發生了關係,但長孫勝北的一身修為非但沒有半分減退,反而有所精進。
因為家傳之學不死捲過於霸道的緣故,致使長孫家歷代傳人體內的道力靈氣總偏向於陽熱。所謂孤陽不生,長期以往,對長孫家傳人而言,這是有害無益的事情。然而長孫勝北默察已況,卻發現自己偏陽熱的道力中,多了一縷月陰之氣,以此起到中和的作用,並提升了他的修為。
追問之下,始知這是每次行那床第之事時,幽兒將自己精純的元陰渡入長孫勝北體內,方助他生出月陰之氣,平衡那偏陽的道力。
原來,幽兒作為當代暗香閣傑出的弟子之一,奉了其師之名和其它同門姐妹各施手段,潛入華夏的名門大闕之內,希望以美色控制這些名門為暗香閣所用。
而幽兒卻終是過不了情關,假戲真作地愛上了長孫勝北,方有以自己元陰養其元陽之舉。
魔門專講損人利已之事,且獻出自己的元陰,對幽兒身體乃至自身修為損害極大,這也導致了幽兒三年來修為不進反退。若非真的愛上了長孫勝北,她何能如此,所以知道這事後,長孫勝北毫不懷疑幽兒對自己的情意。
然而告知身份後,幽兒卻決定離去,因為她知道以兩人的立場,這段愛戀是不會有結果的。可長孫勝北卻不允許,並明言幽兒若執意離去,他拼著家業不要,即使擔上背叛之名,也要跟幽兒浪跡天涯。
長孫勝北此舉,幽兒深受感動,方繼續留下,並與其師門虛以委蛇。
然而幽兒的身份卻不便為第三人所知,若讓外人知道長孫勝北和魔門妖女相愛,怕是長孫家立告瓦解。所以這三年來,兩人雖形影不離,但每到一地,幽兒卻總得躲在暗處,不便見人,作長孫勝北背後的女人。
只是對於這段孽緣,長孫勝北卻隱隱覺得兩人不會有好結果。他不願想,也不敢去想,只能把每天都當成最後一日來相愛,方能稍緩那不知何日便會飛灰煙滅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