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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起 第七十四章 唇槍舌劍 文 / 西半球X

    大廳驟然亮起。

    賓客紛紛起立,狄征和小仙亦不例外,皆為目睹這千年名門安家少主的風采。

    卻見大廳入口處,有一男子身著便裝,年紀和長孫勝北相若,正緩步行來。

    此人比長孫勝北略矮了一個頭的高度,人卻長得極為文秀,讓人很難將他和方纔那番豪語聯繫在一起。安逸軒行走間自然隨意,別具一格,如同行雲流水,轉瞬已來到大台之前。

    他臉帶微笑,步伐不停,卻有龐大的氣勢如同利劍出鞘般,直往謝百河湧去。

    廳中識貨的人無不變色。

    狄征亦暗暗咋舌,須知在氣勢的凝聚方面,靜態遠比動態凝聚起來要容易得多。但這安逸軒腳步不停,卻氣勢不散,反而如同麻繩般越扭越緊。到得最後已如同實質,彷彿一股暗潮狂湧而去,帶得四周桌椅暗自震動。單是這手,便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安家確實不是好惹的主。

    謝百河臉如土色,長孫勝北看在眼中,暗自生歎。謝家的長江正氣決雖也算得上頗有名氣的功法,卻遠比不上安家自古流傳的道家功法「無想無為」。何況安氏能夠名列四大名門之首,除了家傳之學了得外,尚有七妖隨安氏長房血脈傳承流傳了下來。

    相傳這七妖乃洪荒存在,為安氏先祖不知從何處所伏,並訂下契約,世代為安氏長房之僕。得七妖之助,安氏一族實具有橫掃天下的實力。

    然而自安氏先祖之後,安氏後人無一能夠盡得七妖之力。且以人役妖,凶險重重,每代安氏傳人越是把七妖之力盡數發揮,便越容易為妖魔反噬。故安家的歷史上,長房血脈的壽命一般只在五十之數,此點倒和修煉不死卷的長孫家有些相似。

    只不過一者喪命,一者散功罷了。

    因此,安氏才偏安南方,否則豈有長孫家出頭之日。

    而安氏的成就,千年來便以百年前那決戰魔主的安家少主至高。安氏對妖魔的控制,自低而高分別是開印、解印及化印三種境界。而自唐朝之後,安氏後人在役使妖魔的境界上,一直停留在最初的開印之中。

    然而當年那安家的少主,在最終決戰之時卻已經領悟了化印的境界。儘管當時那場決戰無第三人親眼目睹,卻從事後決戰現場的情況判斷,有人做出領悟化印境界的安家少主,當時的力量已經跨入天位,距離仙魔之境亦只是一步之遙的判斷。

    可想而知,安氏役使的是如何可怕的妖魔。而擁有妖魔之助的安氏,其潛力無可限量。

    這安逸軒為當今安家的少主,但和長孫勝北不同,安逸軒一直名不經傳。南方修真界中,各派也只知道安家有這麼一個少主,卻不知有何能耐。多年下來,對比起備受矚目的長孫勝北,故在不知不覺中,各派都小看了這個安逸軒。

    卻不料如今人家甫一出場,便顯露高深修為,讓各派不由得在心中重新估計。

    而最鬱悶的,當屬長孫勝北。

    他好端端營造出來的大勢,卻給安逸軒的突然出現攪得零零碎碎。

    只有他知道安逸軒出場的時機,以及出言相激謝百河,是如何高明的一著。

    須知長孫勝北的不死卷已然有所成就,否則也不會給其父委以重托。若以實力論,他雖沒和安逸軒較量過而不知其深淺,卻自問必定不會輸給人家。但謝百河可就差遠了,無論精神意志,至乎力量技巧,他比之安逸軒差的不是一級兩級。

    偏是這廝說話不知輕重,又好死不死給安逸軒逮個正著。安逸軒一出場便激謝百河出手,而避開長孫勝北這個高手,偏是這種情況,長孫勝北不好替謝百河接過挑戰。故安逸軒一至,便削了長孫勝北的氣勢,讓方纔那種南方大勢盡歸手中的形勢一掃而空,變成長孫家和安氏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頓時,長孫勝北在心中對謝百河問候百遍。

    謝百河這回被安逸軒湧來的強大氣勢沖得臉色發白,他回頭看看長孫勝北,後者默立不語,顯是不會替他接過此事。只得硬著頭皮,告罪道:「逸軒兄勿要作弄小弟,百河豈是逸軒兄三招之敵,這不打也罷。小弟喝多了,方才胡言亂語,逸軒兄不要放在心上。」

    氣勢立解。

    安逸軒搖頭失笑:「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若我再逼你出手,便是我的不是了。百河請吧。」

    說完,他側往一旁。謝百河知機下台,灰溜溜鑽進席間。而安逸軒的跟前,便只剩下一個長孫勝北。

    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不料,兩人相視片刻後,竟同時大笑起來。

    「好,安氏功法不愧是道家異寶。逸軒兄只是簡單一站,卻毫無破綻,累我雖恨不得立刻找逸軒兄大打一場,卻得拚命忍住。勝北我還是第一次想出手而不能出,忍得非常辛苦。」長孫勝北笑道,分毫不吝嗇對這各方面都不遜於自己的年青對手報以讚美之言。

    安逸軒亦笑道:「勝北兄也不必過謙,方纔我自認抓到你的破綻,不想目光所及,勝北兄便生出感應,破綻立消。故知天地本不全,有障若無障,貴家不死卷確有過人之處。」

    兩人互贊,卻沒有絲毫做作之感,反而充滿了惺惺相惜的味道。

    長孫勝北笑罷,又正色道:「恕勝北唐突,敢問逸軒兄所來何事。此次為長孫家家宴,若逸軒兄為滋事而來,不妨劃下道來,勝北無不奉陪便是。」

    他這話說得極為乾脆,不轉彎抹角,便如一把利劍,顯示長孫家不懼任何挑戰,卻是為剛才安逸軒的出現爭回少許氣勢。

    「勝北兄多慮了。」安逸軒擺手道:「安家豈是好鬥之輩,此次前來,不過聽聞長孫家得柳宗宿獻寶,逸軒才厚著臉皮來此,好目睹寶物風采罷了。」

    長孫勝北大覺頭痛,安逸軒這番話連消帶打,既道明自己非來滋事,長孫勝北自然不能把他轟出去;而他一句非好鬥之輩,卻讓人勾起二十年前長孫洪烈主動挑戰安家,卻又以一招落敗之事,暗指他長孫家才是那好鬥之人,且還技不如人。

    這幾句話比安逸軒的修為更讓長孫勝北難以招架,當下,長孫勝北只得乾笑幾聲,裝糊塗道:「若然如此,便請安兄入座。算算時間,柳大叔差不多要到了。」

    他話才說罷,廳外傳來怒罵,跟著又有交手時勁氣相擊的聲音傳來。

    聲音來得極快,顯然有人硬闖而至,且修為不俗。須知為防外人鬧事,此次長孫勝北帶來家族中的一批好手,而安逸軒能夠飄然而至,卻是以他的身份,長孫家下人不敢阻攔罷了。

    而眼下這廳外來人顯然非是受邀之列,且也不是長孫家須尊敬的對象,否則何用硬闖。

    宴會的節奏接二連三被打亂,以長孫勝北的修養,也不由動了真怒。頓時,他雙目亮起神光,倒要看清楚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敢不顧阻攔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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