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魔神有策辨偽真
老朱將行李包袱交給沙僧之後邁步進裡屋來見唐僧。其實聽沙僧與老朱的說話之聲,唐僧已經知道老朱回來了,一見老朱進屋,忙問道:「八戒,行李包袱真拿回來了?通關文牒可在其中?那潑猴沒有為難你吧?」
「師父,咱們誤會俺猴哥了,那打暈你搶走行李關文的不是猴哥,而是另有其人……」老朱當下便把他此行的經過簡單的對唐僧說了一遍。
聽說孫悟空被他逐走之後就一直在觀音菩薩那裡逗留,仍舊不絕扶保他西遊取經之心,唐僧不禁搖頭悔恨道:「當時只道是悟空他心懷不忿,這才打我一棍搶去包袱,豈知卻是妖精假變的!我卻是誤會悟空了!」
老朱又告道:「那妖怪不僅自己變化成猴哥的模樣來欺瞞我等,還找其他妖怪假變了一個師父,一個沙師弟,一匹白馬,還有一個變作俺老朱的模樣。要令湊人馬獨自取經去呢。俺與那妖怪爭執不能得勝,於是就去觀音菩薩那裡處訴苦,在菩薩那裡遇上了真的猴哥,這才知道咱們都被妖怪騙了。俺與猴哥一同前往花果山找那妖怪算賬,只是那妖怪的變化之術實在高明,他與猴哥鬥起來之後俺就分不清誰真誰假,想幫忙也幫不得,只好回來稟告你,讓你安心。」
「咱們在這裡也沒個音訊,也不知悟空他能否將那妖怪降服。不如八戒你再去觀音菩薩那裡看看吧,看看能否助悟空他一臂之力。」在知道孫悟空不是打他的兇手,又在被逐出師門之後還奮力幫忙鬥戰妖怪,唐僧不禁又覺歉疚,替孫悟空擔心起來。
「師父你不必擔心,猴哥他說了,讓俺回來先替他解說一二,免得你誤會深種,等他收拾了妖怪之後就來拜見,向你親自解釋,請求原諒。」老朱向唐僧道。
唐僧聞言心中更加愧疚,口裡不斷道:「是我錯怪悟空了,是我錯怪悟空了……」
老朱見狀心中一動,趁機向唐僧進言道:「師父,不是俺老朱說你,有時候你未免有些太過迂腐執拗,對猴哥也太過苛責了。猴哥他的殺性是重了些,時常殺傷人命,可他不也沒有濫殺無辜麼?哪一次他打殺的不都是窮凶極惡之輩?就比如說這次,俺老豬雖然不在,可聽沙師弟的說法,這伙打劫你們的匪徒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手中不知沾染過多少良民百姓的鮮血,不定造下多少罪業了,猴哥打殺他們雖然有違佛門戒律,可未嘗不是一件功德之舉。
如果猴哥不把這些匪徒剷除,焉知今後還有多少善良之人要遭這些匪徒的謀害?師父,須知懲惡亦是揚善,你認為猴哥他打殺了這群強盜是造了殺業,不可饒恕。可要是猴哥聽了你的話不打殺這些匪徒,這些匪徒日後再殺人越貨,禍害良善,那又算是誰造的罪業?難道就沒有師父你縱容的一份責任麼?到時候師父你又於心何安?」
唐僧聞言臉色一陣變幻,顯然老朱的話給他造成的心理衝擊不小。不過唐僧自幼出家,一直以來接受的教育都是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身為佛門子弟,絕不可造殺孽,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稍一沉吟,便口誦佛號反駁道:「阿彌陀佛,八戒你此言差矣,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佛慈悲,普渡眾生,我們不應該因為人過去的罪業便絕了他的向善之路,應該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才對,怎能簡單的一棒打殺?那不成了以惡止惡了麼?」
老朱道:「師父,這樣做固然是給了那些從惡之人向善的機會,卻也給了他們更多繼續從惡的機會,剝奪了許多善良之人原本美好的生活。俺真不知道我佛度化阿育王之時,可曾想過那些葬身於屠刀之下的十萬亡魂會怎麼想,那些亡魂的親人朋友們又會如何想?若是開始就不給手握屠刀之人以屠戮眾生的機會,豈不是比在他屠殺無數之後再度化他向善更具功德麼?」
聽了老朱的話,即便是佛法精深的唐僧也不禁默然無語。不是唐僧辯駁不過老朱,自幼熟讀佛法經典的唐僧可以輕鬆的引經據典說出無數條理由將老朱駁斥得啞口無言,但他不是個辯論家,而是一個至誠修心的得道高僧,他只能為心而辯,不能為辯而辯。而老朱的話事實上已經觸動了他的禪心,所以他只能默然無語,靜靜思考著其中的對與錯,去反思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是否就是佛法的真諦所在!
見唐僧陷入沉思,老朱心中也暗自高興,他不奢求自己這番話可以徹底改變唐僧的觀念,唐僧的觀念乃是修持多年所形成的,不可能僅僅因為他的一番話就徹底改弦更張。他只求唐僧能夠將他的話聽進去,多想想,在以後再遇到類似事件之時不要再執拗的堅持那他迂腐的仁慈,盡量減少與孫悟空的衝突。
畢竟師徒四人一行多年,朝夕相處,患難與共,老朱與孫悟空和唐僧等人都已經產生了比較深厚的感情,孫悟空與唐僧之間的矛盾和衝突並不是他樂於看到的。如果能夠盡量緩和兩者之間理念和性格上的衝突,老朱也樂意為之。
唐僧陷入沉思之後,老朱左右無事,便也在一旁安坐靜靜思考起來。他所思考的卻是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秘密的情況下幫助孫悟空醒悟,等孫悟空與猴王心魔來時好幫助孫悟空認識到猴王心魔乃是他心魔化身的事實,免得他再重蹈前世西遊歷史上的覆轍,在佛門的算計下一手將自身攀登修道巔峰的可能徹底斷絕。只是老朱左思右想,始終想不出一個妥當的辦法,直到他偶然想起之前在花果山以兜率真火驚得猴王心魔狼狽逃竄的一幕,忽然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老朱雖然將行李關文都拿了回來,不過為了等候孫悟空除妖的結果,唐僧師徒三人都默契的沒有提出上路的建議,安心在這莊戶人家之中等候孫悟空。而唐僧等人也沒有白等,第二天一大早,唐僧師徒三個剛剛起身,還未來得及吃早飯,忽然聽屋外半空中一陣轟鳴吵鬧,慌忙出屋觀看,卻是兩個孫悟空在天上翻滾激鬥而來。
唐僧與沙僧兩人雖然早聽老朱回來說過了,可親眼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孫悟空在空中激鬥還是不禁為之一驚。唐僧急向老朱問道:「八戒,你不是說悟空他降服了妖怪再來拜見麼,怎麼兩個悟空都來了?」
「或許是師兄他降服不了那妖怪,來找我們相助吧。師父你在這裡稍等,俺上去看看能不能幫把手。」老朱向唐僧說了一句,腳掌一點地,身形騰空而起。
沙僧見狀喊了一聲:「二師兄,我也和你一起去。」說話間也縱身而起,和老朱一起躍入空中,飛到孫悟空與猴王心魔激戰的那片空域。
孫悟空見老朱與沙僧前來心中一喜,忙道:「八戒,悟淨,快過來幫忙,助我把這冒充老孫我的妖怪打殺!」
孰料孫悟空話音剛落,猴王心魔就喊道:「八戒,悟淨,別聽他的謊言,他是在騙你們兩個呢。我才是你們真正的師兄,快幫我把他圍住,不要讓他跑了!」
沙僧見狀也不禁傻了眼,不知道幫哪邊才好。不過很快就想出個主意,向一旁的老朱道:「二師兄,不如咱們兩個一人挾著一個去見師父,讓師父念緊箍兒咒,看哪個疼哪個不疼就知道誰是大師兄了。然後咱們兩個再幫真的大師兄打殺妖怪!」
「不行,不行,悟淨你這法子行不通。」孫悟空耳朵靈,雖然正與心魔化身激戰,還是將沙僧的話聽在耳中,於是連忙搖頭向沙僧喊道,「這廝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了個金箍兒戴在頭上,之前我與這妖怪去觀音菩薩那裡,菩薩就曾唸咒辨人,可還是分不清,只一唸咒,我們兩個都痛!」
那猴王心魔也喊道:「也不知道這妖怪怎麼裝得那麼像,老孫我拉著他上天庭找群神辨認,群神也都不能辨不出真偽,用那靈寶照妖鏡來照,這妖怪也是老孫我的模樣!八戒、悟淨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法子拆穿這妖怪的真面目?要是沒法子,那我就扯著這妖怪去地府找那生死簿查查了。」
孫悟空也在一旁喊道:「不錯,就去地府查查生死簿,老孫我就不信查不出你是個什麼東西。」說著話就要與猴王心魔一同奔地府而去。
「且慢,俺老朱有法子辨別真偽,誰要是不敢留下誰就是假的!」一見兩人這就要去地府,老朱連忙出聲喝住道。他可知道,孫悟空他們兩個一去地府,緊接著便被地藏王菩薩支到了西天佛祖釋迦牟尼那裡去,一旦那樣,孫悟空非得重蹈覆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