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被大蛇纏在當中的老朱頓時覺得渾身壓力盡去,一陣輕鬆,急忙大口大口的喘氣,呼吸這來之不易的新鮮空氣。
可剛喘了一口氣,老朱就覺得眼前一暗,濃郁腥氣撲面而來。卻是大蛇命韌,雖然受了致命之傷,一時還未死透,垂死之下凶性大發,衝著老朱的腦袋一口咬了下來。老朱驚呼一聲,腳下亂蹬,身子竭力向著一旁躲去。
「呃!」老朱一聲悶哼,他雖然躲開了被大蟒吞頭之禍,可還是沒能躲利索,被垂死的斑斕大蟒一口咬在了背上。兩根尖利的毒牙登時刺穿了老朱嬌嫩的豬皮,咬到了肉裡。老朱只覺得背上一痛,緊接著便是一陣麻痺之感。
「該死的長蟲,臨死還要作祟!」老朱怒氣上衝,騰地站起身來,掄起九齒釘耙,照著斑斕大蟒的蛇頭便砸了下去。「噗」一聲,整個蛇頭被九齒釘耙刨成了爛柿子,紅的白的混雜在一起,煞是噁心。
先是腸穿肚爛,腦袋又被砸成了爛泥,斑斕大蟒的生命力終於耗盡,破爛的蛇身又抽搐痙攣了幾下,而後摔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老朱衝著死透了的斑斕大蟒唾了一口,看著一攤爛泥似的斑斕大蟒死屍,老朱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噁心。急忙將掌中的九齒釘耙鋤進一旁的草叢中,狠狠的蹭了幾下。儘管九齒釘耙這件仙器神兵之上其實並麼有任何的穢物殘留。
就在此時,老朱忽然發現自己的背部一片酥麻鼓脹,彷彿要失去了知覺。眼前金星直冒,一陣強烈的眩暈和噁心。
「不好,俺中毒了!」老朱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嚇得臉都白了。「對了,蛇膽解毒!」
老朱急忙將九齒釘耙收起。一下子撲到了斑斕大蟒的爛屍堆裡。一雙蹄子猛刨亂翻,將呈不規則橢圓形的蛇膽翻找了出來。性命攸關之下,老朱也顧不得噁心了,將蛇膽送進嘴裡,一口吞了下去。
剛把蛇膽吞下去,老朱身上的蛇毒徹底發作,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趴在斑斕大蟒的爛屍堆邊昏了過去……
夜悄悄過去,天色漸明,東方現出一抹魚肚白。漸漸的,這絲魚肚白的面積迅速擴大,片刻間便將殘餘的夜色徹底驅散,天地間一片白濛濛。火紅的太陽猛地從地平線躍出,明媚的陽光穿越千萬里的距離,肆意的會灑在了遼闊的大地之上,灑在了山川河流之中。
當然,普照萬物蒼生的太陽也沒有將福陵山區遺忘。陽光穿過重巒疊翠,照在了樹下斑斕大蟒的屍體和趴在屍體旁的老朱的身上。晨曦中,一隻渾身雪白,皮毛稚嫩的小豬安靜的趴在一堆令人作嘔的死蛇爛肉旁邊,彷彿沉浸於溫暖的夢鄉之中一般。只是背上的一大塊烏青,和小豬臉上不時扭曲出來的痛苦之色,才顯露出小豬的情況其實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美好。
老朱如今的情況確實並不太好。咬傷老朱的這條斑斕大蟒乃是一條活了一些年頭的劇毒蛇,它所攜帶的毒素雖然還達不到見血封喉的程度,也相當厲害,尋常動物被它咬傷,只需十幾息的時間便會毒氣攻心而死。
老朱雖然及時吞吃了蛇膽來解毒,畢竟沒有在中毒的第一時間發現並進行處理,在吞下蛇膽的時候中毒已深。雖然在具有解毒奇效的蛇膽作用下沒有被蛇毒要去了性命,可想要將已經深入身體的蛇毒完全解除,還需要不少的時間。而受蛇毒的麻醉影響,在蛇毒徹底消解之前,老朱恐怕都難以從昏迷中醒來了。
「沙沙沙……」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上身月白衣衫,下身細羅裙,腳下蹬著一雙繡花布鞋的清秀少女,沿著林間一條被人踩出的小徑,步履輕盈的走上山來。
這少女一手拿著一把小藥鋤,另外一條胳膊上挎著一隻竹籃,幾株鮮嫩的藥草從小巧的竹籃中露出頭來,在清涼的晨風中微微搖擺。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對於福陵山中居住的人家來說,他們想要生存,就只有向大山討飯吃。而這些山中人家向大山討飯吃的手段不外乎兩種,一種是打獵,另外一種就是採藥。
山中人家通常都是家中男人負責打獵,而採藥這種相對安全的工作就由家中女人來做。待到打來的獵物和採來的藥草積攢的多了,就會去山下的市集上販賣,賺些銀錢補貼家用。顯而易見,這少女就是來山上採藥的。
「啊!」少女忽然看見斑斕大蟒的爛肉屍身,不禁掩口輕呼,向後急退兩步,一張俏臉血色瞬間褪盡,蒼白若紙。
斑斕大蟒體型不小,死狀又太過淒慘,少女乍見之下難免吃了一驚。不過她畢竟是山中獵戶人家的兒女,蛇蟲之類也不是第一次看見,一驚之後,旋即緩過神來,這才發現那條駭人的斑斕大蟒原來已經死了,剩下的只是殘缺不全的屍體而已。
「嚇我一跳,原來是條死蛇。」虛驚一場的少女輕撫了撫她那已經發育隆起的胸膛,長出了一口氣。
「咦?」少女忽然發現在蛇屍旁邊,還有白乎乎的一團,似乎是什麼動物。因為離得遠,也看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動物。少女禁不住心中好奇,蓮步輕移,向著蛇屍的方向走去。
待走到近前,少女這才看清,趴在地上的原來是一隻皮肉白皙絨毛稚嫩的小肥豬。只是背上烏青一片,還有一排牙印,其中有兩個牙印最深,深深的刺入了小豬的肌膚之中,暗紅色的血液正順著這兩牙印向外汩汩流淌。地上還有烏黑暗紅的一灘,將地面都浸得黑紅一片。
「這是誰家的小豬啊,怎麼跑到山上來,還被毒蛇咬傷了,好可憐!」看著老朱憨實可愛的形象,少女憐憫同情之心頓時發作。急忙彎下腰肢,將挎著的竹籃和手中的小藥鋤放在一旁,伸手便把昏迷的老朱抱在懷裡,仔細查看老朱的情況。
山裡人被蛇咬是常有的事,所以幾乎人人都懂得一些治療蛇毒之法。少女一看老朱背上傷口流出的鮮血呈現暗紅,顏色已經接近鮮血的正常色澤,烏青的皮膚也正逐漸變白,就知道蛇毒已經解了大半。只是傷口之上還有少量的毒素殘餘,才使得傷口無法癒合。
於是少女將老朱翻過身來,肚皮朝上背部朝下,用力擠按老朱背上的傷口,要將老朱體內殘留的毒血盡數擠出。片刻之後,流出的鮮血已經呈鮮紅色,老朱背上的烏青色也已經漸漸消去。
少女見狀輕出一口氣,衝著懷裡的老朱輕聲道:「小東西,你身上的毒已經祛除乾淨了,我這就給你上藥止血。」
說著話,少女將老朱輕輕的放在地上。伸手從從竹籃裡拿出一株不久前剛剛採到的田七,送進嘴裡咀嚼幾下,待嚼爛之後吐在手裡。伸手將地上的老朱重新攬入懷中,將嚼得稀爛的田七藥泥輕輕的敷在了老朱的背上。
毒素祛除乾淨之後,老朱從昏迷之中幽幽醒來。老朱剛剛甦醒過來,頓時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中,後背傷口那裡一片清涼,同時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傳來。老朱心中一動,急忙抬頭看去,頓時看見了一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景象:
觸目是一張清新秀麗的臉龐,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一頭烏鴉鴉青絲被一條細細的紅線繩輕輕攏起。額頭光潔如玉,兩彎秀眉如初生新月,一雙眼眸如兩汪澄明潭水,一絲憐惜之色在水波間流轉。瓊鼻之下,兩片朱唇徐吐清香。
「這是天仙下凡救俺來了麼?」一眼之下,老朱覺得自己已經深醉其中不可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