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8
天地茫茫,金色的霧氣瀰漫遮蓋了說有神識的窺探,許多沒有資格或是未曾參與攻伐的武者皺著眉,探出的神識卻只能一次次的無功而返。唯有洛宸一行透過荒塔,看到了內裡的局勢。
當那一股金色的滅世洪流爆發,即便是有荒塔相隔,洛宸的眼中也只剩下那一道通天金色光柱。
大地哀鳴顫抖,天地聖庭外方圓數千里地都在晃動開裂,恐怖的衝擊波推到了沿途所有的阻礙,恐怖的聲音刺激耳膜,讓世間希聲。
隨後又是十幾道恐怖的氣息爆發,驚天動地的能量四散而開,形成了一連串爆炸。
「怎麼回事?剛才發生了什麼?」地煌苦惱的晃了晃腦袋,他的口鼻眼都留著血,模樣十分狼狽。
洛宸面色怪異,此刻他的體內氣血翻騰,荒塔展現的景象十分逼真,甚至連戰鬥雙方的對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因此,在爆炸出現的一瞬間,恐怖的音浪直接衝擊而來,除了他之外都受了點小傷。
「洛宸,剛才到底怎麼回事,你有沒有看到?」晏傾城也是面色微白,瞇著眼眸,想來是之前的金光實在太亮,令其目不能視,還未恢復過來。
其餘人也都望向洛宸,此地他修為最高,又是荒塔這間法器的擁有者,要論誰看的最清楚,自然非他莫屬。
「這個……你們還是自己看吧。」洛宸面色凝重,眼底卻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歎服驚悚。
之前的那一幕太過突兀,若非在場的諸位都是修為不凡,就這一下就要瞎眼、聾耳。荒塔及時阻斷了影像的播放,才讓洛宸一行緩了過來。
荒塔的天穹就像是被抹去了灰塵的玻璃,露出了背後的景象。此刻的黃金城池中,戰鬥暫時告一段落,所有人都為之前那一剎那的爆炸而驚悚,大部分人都被那一瞬間爆發的力量波及。
好在黃金城池中的空間法則很是奇妙,否則換成是原本的皇城,以那種爆炸程度,絕不可能僅僅是現在範圍,以那種爆炸力方圓數百里地都會被毀滅。
人皇面色發白,身上的龍袍已經被鮮血染紅,萬古龍氣凝聚的至尊皇體已然如同薄煙,隨時都有可能隨風飄散一般。原本凝練如實質,如今卻幾乎透明。
帝鴻渾身都佈滿的傷口,一條條撕裂口上血肉翻捲,不過其氣息依舊並未衰弱多少。
反倒是四皇、陽九霄五人、九大宗門的各個祖師都是面色蒼白,眼中全然是驚悚之色。
太一道人唇角微抖,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人皇,你你你的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此刻他雖然看似未曾手上,但是一身至少天元巔峰法器級別的法衣卻是破破爛爛,使得他一對白白的手臂光溜溜的露在外面。
他的模樣可謂狼狽無比,臉上的表情有點欲哭無淚又似乎難以置信,還有這難以掩飾的後怕和憤怒,說不出的複雜和精彩。
可是在場任何一人都沒有笑話他,因為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除了龍皇、魔皇兩人身著神甲,其餘諸位無不是衣衫不整,破破爛爛猶如乞丐。
「怎麼可能,怎麼可以,怎麼會這樣,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這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玄冰教的掌門冷清秋忽然尖叫起來,指著人皇叫道。
她此刻披頭散髮,就像是一個瘋婆娘,原本冷艷的姿容不見,破碎的衣裳難以蔽體,暴露出她的玉體。只可惜在場每一個人都是驚魂甫定,也沒人去惡意的打量她。
她與陽九霄五人本在屍神肉殼中主持肉身,卻被驟然爆發的能量直接衝擊推出了屍神肉殼,狼狽的在爆炸中掙扎,就連身上的諸多護身法器都一一毀壞,才艱難的度過劫難。
「人皇不愧為人皇,自爆三皇神祇殺敵,這是很等的氣魄和狠辣,都說翻海龍皇乃世間少有之梟雄,可比之陛下,神州雖然人物都要黯然失色。」妖皇的白衣染血,苦笑開口,此刻的他就像是個落魄的秀才。
「千萬年的念力凝聚神祇,三個化神戰力,上古聖皇、信仰之道都被你棄如敝履。」七殺道人瞇著眼說道,「只是在下不明。陛下何來如此氣魄,明明是陛下佔盡優勢,何須走兩敗俱傷的的路。」
要說局勢,自然是人皇佔優勢,只要將這種優勢維持,最終拚命的必然是他們,可是人皇居然自爆三尊信仰神州傷敵傷己,這哪裡是勝者所為之事,分明是敗者才會有的破釜沉舟、斷尾求生。
人皇雄才大略,豈會做出烏龍之事,那麼他這麼做必然是有其理由和目的。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人皇。
「人皇這一邊明明佔據優勢,可為什麼卻反倒像是絕路一般?要知道那可是三皇聖鼎,千萬歲月念力凝聚的神祇,卻一朝斷送。」敖凝脂皺眉。
「就算是為了傷敵,也不許如此著急。」洛宸也是皺眉,目光卻落在了人皇手中三枚寸許的金色鼎器上。
此刻三枚神鼎色澤暗淡,神祇自爆之後就如一個病入膏肓之人,給人一種奄奄一息之感。
「你們想問為何?」人皇看了看掌心的鼎器,歎息說道,「其實朕也一直在猶豫,直到朕渡劫之後才下定了決心。」
人皇抬起頭看著眾人說道:「朕必須承認,在場每一位都是一時人傑,年輕之時都是天資決定,若非因為元氣潮汐束縛,早就一飛沖天。諸位合力圍殺本皇,朕也是壓力大得很呢。」
太一道人唇角抽了抽,無論從哪方面將,這個似乎算無遺策的人皇都不會有什麼壓力,不過既然他這麼說,自己姑且就這麼聽著。
「諸位本就不凡,遠期復甦之後更是突飛猛進,朕雖然自傲,卻絕不自負,若是任由諸位發展,朕心不安。這一點與諸位容不下朕其實一樣。」人皇歎道。
人皇畢竟只有一人,而大雲卻幾乎舉世皆敵,唯有趁著突破修為,引蛇出洞,一勞永逸,他才會放心。
「然而,神州浩闊。九大宗門虎踞龍盤各個龐然大物,又有神器鎮壓,四皇傲視古今,虎視眈眈,四族底蘊悠長,令朕心憂。」人皇抬起頭,眼中迸射寒光,「爾等說我好大喜功,性情自負殘暴,野心巨大,妄圖神州聖土。可是爾等又有多乾淨?天下蒼生落在爾等手裡命賤如草。」
「朕雖非上古聖皇,卻時時以此為目標,一時的生靈塗炭換千年安定,一個字——值。想來各位也是打著這個主意。」人皇忽然笑道,「雖然有些偏題,但是朕想說的是,朕與各位目的相似,手段相似,算計相似。」
「區別在於,朕知曉你們的所有底牌,而你們卻相反,可是有時候很無奈,即便知曉,在神州各方勢力聯合的力量面前,朕的力量還是不夠。」
「諸位相比也看出來了,帝鴻雖強,卻是被拘禁於聖庭之中,他的任務是守護,而非殺敵。」人皇陰翳的看了眼消極怠工的帝鴻,無奈的歎道,「諸位都有極品神器在手,都是化神戰力,坦白而言,若是沒有帝鴻,朕留不下爾等。」
這正是人皇不甘無奈之處,帝鴻是異獸,被上古皇朝拘禁聖庭之中,只是和人皇達成了初步協議,並非聽命人皇。帝鴻沒有進攻的義務,也不願意攖數件極品神器之威。這頭桀驁異獸,並未臣服人皇。
異獸不全力出手,就不可能留下十位化神戰力,而作為當局者的太一道人一眾也是有所感應,才沒有在帝鴻出現之時,明知道大勢已去依舊沒有讓神器爆發威能衝出陣禁。
要知道,黃金城池的陣禁雖然強大,可是困鎖之能也不可能無限,若是太一道人諸人不惜代價徹底復甦神器威能,這層屏障的作用十分有限。
「朕知曉爾等高高在上慣了,但有機會,很難不惜代價,自損精血修為逃命。帝鴻一出現,沒有趕盡殺絕的殺意,而幾次試探也絲毫沒有展現化神三品那種力量,所以爾等心存僥倖。」人皇淡淡開口,「當然,這正是朕想要的。」
太一道人一眾認為擁有極品神器,至少來去自如。而人皇要做的就是徹底斷絕了他們逃離的可能,即便不能,也要讓他們為此付出的更大代價,今後無法在威脅到大雲。
時間,站在人皇這一邊,時間越久,他就越強大。
而控制著黃金古城空間力量的人皇,為了傷敵一指,自爆的三皇神祇,通過調節古城空間,將一瞬間爆發的力量引向了他的敵人。這才使得眾人即便有神器護身依舊受創不淺。
這種受創不僅僅是內傷,還是魂海無時無刻不再承受信仰念力的侵蝕時的痛苦,若是他們不能淨化這種念力,不但傷勢難以痊癒,也將失去突破化神的機會。
「和你們說這麼多,甚至朕還跑題了數次,其實朕在拖延時間呢。」人皇這時候跨前一步說道,「不惜自爆法器,自然是為了重創你們,爭取留下爾等,不過爆炸需要真氣引導,朕需要這段時間恢復。朕知曉各位也在趁機療傷,只可惜朕有聖庭勾動地氣輔助諸位就沒那麼幸運了。」
人皇笑了笑,又說道:「諸位準備好了沒有?信仰念力萬念噬魂可不好受,是否已經可以動彈?最終的裁決可要開始了。」
聽到人皇的笑語,場上的每一人面色都越發沉鬱難看。
而就在眾人心神動搖的剎那,人皇驀然動手,他身下的帝鴻發出驚天嘶吼,圓渾的肉身上伸出數十條粗大的觸手,向著虛空中的主人纏捲而去。
黃金城再次一震,一片片金色的陣紋浮動,金色的霧氣再次隔絕內外兩片天地。
荒塔之中,沉浸在人皇話語中的洛宸忽然聽到荒塔說道:「人皇在說謊。」
洛宸渾身一震,雙眉一剔,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