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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李賢會如此反問,正留神聽著,並在心裡大發感慨的賀蘭敏之猝不及防之下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訕訕地說道:「賢兒,表兄不是太子,也不可能當太子,所以從來不會從你這個角度去想問題,所以……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我不是你,許多事不可能有你那般想法的!」
「呵呵……」李賢強笑了兩聲,無奈地搖搖頭,再重重地歎了口氣,「表兄,賢這只是無奈之舉,要是母后不如此逼迫,賢許多事都不會做!」
賀蘭敏之拿起面前的杯子,將杯中酒喝了,李賢也拿杯喝乾了杯中酒,賀蘭敏之為兩人杯中再倒滿,輕輕地說道:「賢兒,表兄還是那句話,你不該和姨母對抗,所有一切你都做錯了!」
「不!」李賢聲音很堅定地說道:「賢沒做錯,只是運氣差了而已!」
看著有強脾氣上來的李賢,賀蘭敏之不能接他這句話了,只能微微歎息後喝酒。
李賢也再將把杯中酒喝了,把杯子重重一放,很激動地說道:「表兄,或許你沒辦法理解賢的想法,沒辦法明白賢的委屈,但我知道,在遭到一個江湖術士的羞辱時,你也會忍不住還擊吧?」
「明崇儼算什麼?他根本不值得你對他做什麼!」賀蘭敏之輕描淡寫地說道。
李賢微微地吃了一驚,不服氣地說道:「賢可知道。你手下的人也想刺殺明崇儼的!」
賀蘭敏之再次搖頭,「沒有,我從不曾想過派人刺殺明崇儼,他不配,他算什麼?!」
李賢明顯一愣,略顯譏諷地說道:「呵呵,他是不配,但他所說的話父皇和母后卻甚在乎,他竟然公然與其他人說:『太子庸劣,難成大器。蒼生從此多難了,倒是英王顯的容貌頗似已故的太宗皇帝,有人君之相。其實說到相貌,諸皇子之中還是最年幼的相王最為尊貴,至於太子,唉,不說也罷,實在不堪繼承大統。』要是你是太子,有人公然這樣說你,你忍的住嗎?」
「當然忍不住,但還是不會採取刺殺的辦法!」賀蘭敏之是清楚,明崇儼這樣肆無忌憚攻擊當朝太子的話語,肯定是武則天的授意。如果沒有人背後撐腰,一個江湖術士又怎麼大膽到批評當今太子?李賢常年見不到父皇一面,父皇身邊卻包圍著這樣一群整日對自己說三道四的小人,他心中的鬱悶和不甘可想而知,只是李賢不該採取刺殺的手段。並且派趙道生這樣的人謀劃。明崇儼是朝廷四品官員,除了皇帝和手握重權的皇后武則天想殺他可以用「名正言順」來形容外,其他人下人將他除去,要是被查到,肯定會背負非常重的罪名,在這件事上。李賢做的太倉促了。
「那你會採取什麼辦法?」李賢馬上反問。
「其實,只要你再忍一段時間,明崇儼肯定會倒霉的,」賀蘭敏之依然說的輕飄飄,「他只不過是一名會一些蒙騙人的奇幻,獻給陛下的藥也有毒性,時間久了,一切都會敗露。不需要誰動手,你父皇和母后就會處理他的……你下手將他除去,反而成就了他的英名,得到了高規格的追贈!」
這是大實話,他已經在想辦法瞭解明崇儼所會的幻術有哪些,並基本弄清楚,只不過是些類似後世時候魔術和雜技的把戲,以賀蘭敏之所知道的「科學知識」,很容易就揭穿。他正準備在特定的場合下,戲弄明崇儼一把,表演一些比明崇儼更厲害的幻術,並趁機揭穿,讓明崇儼下不了台。
賀蘭敏之也弄到了明崇儼給李治所服的藥物,他拿這些藥物來做過試驗,給府上的小動物服了,結果小動物們在亢奮了一段時間後,差不多在一兩天後,就一命嗚呼了,也就是說,這種藥物可能暫時能讓人精神恢復,處於亢奮狀態,就似興奮劑一樣的,但毒性不小,小動物因耐受力沒人那麼多,撐不住就死了。而這種藥就毒品一樣,要一直服用才能保持人的亢奮狀態,要是停了,馬上就軟下來,就像現在的李治一樣。
這是透支生命的藥物,賀蘭敏之從謝瑤環那裡也弄清楚了這種藥的本性。
如果將明崇儼獻給李治的藥物性質揭穿了,那這傢伙的小命還能保嗎?武則天不殺他,李治也會殺他,何需動手將他除去,成就明崇儼的名聲呢?
這話讓李賢啞然,張了幾下嘴也不知道如何說。
「賢兒,所以表兄說,你許多事都做錯了,特別是重用趙道生這樣不男不女的人去做事!沒有一點男兒傲氣,似女人的男人,能成什麼事?」這也是他的真心話,要不是趙道生招供,或許一些事不會鬧的這麼嚴重,後續查抄東宮的行動不會有,那樣李賢的謀逆罪名也不會成立。
賀蘭敏之今日所說的話,是有點出格,但他忍不住想說,他知道這是自己心性不成熟的表現。但他也知道李賢不會對武則天說的,李賢以後也沒什麼機會對其他人說這些話了。如果李治駕崩,李顯繼承皇位,為了穩固朝中形勢,武則天肯定會將李賢流放的,流放的李賢不可能再和什麼人說這些話。要是李賢聰明,也不會將今日這番話說給其他人聽的,不然自己的命運會更慘。
李賢面色慘白,賀蘭敏之所說的,正是觸碰到了他心中的傷痛之處,所用非人,導致滿盤皆輸,根本沒有翻盤的機會,越想越氣,忍不住拿起酒杯,將杯中酒猛力灌入嘴裡,並一連乾了幾杯,到後面嗆了起來。「表兄,賢是後悔,許多事沒能來請教你,並因敏月的事記恨於你,要是有你相助,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了!」
賀蘭敏之按住了李賢再欲倒酒的手,輕輕地說道,「賢兒,別喝了,酒傷身體,多喝無益!」
「不!」李賢用力掙開賀蘭敏之的手,繼續倒酒,再喝了一杯後,很痛苦地說道:「從來沒人像你今日這般與我說話,父皇對我不聞不問,連賢請見都不見,母后除了斥責,其他都不會說,真沒想到,今日這般情況下,會和表兄說這些話,賢也不怕表兄將今日的話傳出去,我一定要說痛快!」
話說到此,李賢再也止不住了,慷慨激昂地將他心中所有的忿意都說了出來,對父皇李治的不滿,對武則天的憤恨全都說了出來,好像賀蘭敏之是他非常信任的人,而不是前些日子查抄他東宮住所的禁軍將領,聽的賀蘭敏之驚愕異常。
這是一個可憐的人,想做事,也有能力有機會做大事,但可悲的失敗了,只能歎命運如此了。
李賢說了半天,似乎累了,也似乎醒悟了,不再言語,只是一杯杯地喝酒。賀蘭敏之怕他喝醉,不得不奪過他的酒杯,「賢兒,你不能再喝了,要喝醉了!」
「我就是想醉,你讓我喝!」說著又來拿賀蘭敏之身邊的酒壺,但在爭奪過程中卻不慎將酒壺打碎了,破碎的聲音讓李賢終於冷靜下來,怔怔地盯著地上的碎片看了半天,沒再說話,也沒有動作,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對賀蘭敏之揮揮手,「表兄,賢乏了,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賀蘭敏之站起了身,作一禮道:「賢兒,那表兄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你,賢兒請放心,今日你與我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會和人說的,包括姨母!」
「表兄,賢的話既然已經說了,就不怕傳到任何人耳中,母后她想怎麼處置我,賢都沒辦法抗爭!呵呵!至多只是一死,」李賢說著竟然笑了出來,笑容非常的淒慘,「表兄,要是哪天賢真的步大哥、五哥的後塵,你得答應我,替我照應我的家人,我不想讓他們受難!」
這話讓賀蘭敏之心裡劇震,但他沒猶豫就馬上答應,「賢兒請放心,要是真有那麼一天,表兄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家人的,不過你也放心,不會有這麼一天的,那是你的親生母親!」
話雖這樣說,賀蘭敏之自己也不相信,誰也無法預料武則天究竟會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他根本不敢保證武則天不會殺李賢,剛剛這話只是安慰李賢而已。
「如此就好,賢在此謝過表兄了!」李賢對賀蘭敏之作了一禮!
「賢兒,表兄答應過你的事肯定會做到!」賀蘭敏之說著,再對李賢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
賀蘭敏之出了關押李賢的寓所後,細細吩咐了一番張虔勖,要他嚴格保護好李賢,沒有允許任何人不得來見,李賢有什麼要求盡量滿足,並要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不能有什麼怠慢的行為,不然嚴懲不怠的話。張虔勖也是唯唯喏喏地答應,並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
心情不算好的賀蘭敏之也沒再在關押李賢的寓所多呆,帶著隨從們準備回府。在回程的路上猶豫了一下,想去面見武則天,把他去見李賢的事告訴她,以免以後她知道了被責罰,但不告訴她談話的具體內容。不過想想還是放棄了,只是他又不想現在回府。和李賢的談話讓他敗了興致,怕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壞家人,想來想去想到了另外去處,當下馬上吩咐隨從,往別院而去。
已經好多天沒去見鄭凌瑤和上官婉兒了,就趁今日機會去看看她們,溫柔體貼的鄭凌瑤和機靈可愛的小美女上官婉兒會替他消除煩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