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隔壁的車子「啾啾」叫了兩聲,葉柯本能地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轉彎口,他瞬間石化了。
唐佳卉伸手一捋披散臉頰的長,窈窕之軀顯嫵媚,她一轉頭,也看到了葉柯。
七年不見,她的視線一時移不開了,他的俊朗還是一如往昔,年少時的狂妄不羈已然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人的沉穩和內斂。
唐佳卉僵著手臂,撫著長慢慢放下來,她僵硬地一笑,卻不知說什麼。
葉柯定定地看著她,終於見到這個人了,躲了七年,藏了七年,今天終於見到了。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小冬的書包還掛他的肩膀上,他的手也正抓著小冬的胳膊,從沒想過會這個樣子再見她。
小冬還好,半凝固狀態,她明顯感覺到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一緊,她機靈地說:「唐老師好。」
唐佳卉淡淡地一笑,「你好。」
小冬又自我介紹道:「我是人力資源1201班的安小冬。」
「哦,你好……」唐佳卉量笑著,抿著嘴,掩飾著自己的緊張。
小冬的書包不慎滑落下來,葉柯這才回過神,多年的穩重還不至於令他手忙腳亂,他淡淡地一笑,「嗨,好久不見。」
唐佳卉低了低頭,再抬頭時,露出了久違的溫暖笑容,「是啊,好久不見。」
一句好久不見,道出了多少思忖愁腸,從十八歲到二十歲,歷經了一個女人美好的年華,整整八年的舊識,如今只能用一句「好久不見」相互問候。
唐佳卉好奇地看著他們,一個是她的前男友,而且是唯一的一個前男友,另一個是她的學生,大一的學生。她的弟弟唐天放從葉雨的口得知,葉柯結婚了,娶了一個比他小八歲的妻子。
她想,難道就是眼前這位安小冬嗎,「你們……」
這時,葉柯倏地一下鬆開了小冬的胳膊,他的手臂上掛著書包,矢口說:「這是我侄女。」
這是我侄女,他說。真糟糕,遲早會揭穿的事情,他竟然撒謊不承認,可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唐佳卉面前承認小冬就是他妻子,不,應該說,他不想承認自己已婚的事實。
唐佳卉詫異地看著葉柯,這是他侄女,他說,原來是侄女,她又笑了笑,輕聲說了一句,「哦,接她放學啊,那我先走了。」連再見都沒有說。
加的詫異的小冬,平時討厭被誤認為是她叔叔的葉柯,竟然前女友面前,說她是他侄女,那麼,她是否要配合地叫他一聲,叔叔?她心裡不知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當下沒什麼感覺,可才不過一秒鐘,就劇烈地疼痛起來。
唐佳卉尷尬地笑笑,她沒有再多做停留,走到車子旁邊,開了車門就坐了進去,有些手忙腳亂,翻著包找鑰匙,可殊不知鑰匙就她手,她不敢抬頭往外看,慌慌張張地啟動車子便開走了。
葉柯的雙腳像是釘了原地,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車看,車開走了,他的視線也跟著飄到遠處。
小冬站他面前,咬著嘴唇忍住滿心的難受,看啊瞧啊,老男人見到老情人,連魂兒都沒了呢。小冬可掩飾不了內心的不悅,她撅著嘴,一把將葉柯胳膊上的書包搶了回來,大聲提醒道:「老公,回家了!」
葉柯收回視線,他木訥地眨了眨眼睛,似乎這才真正回過神來,佳卉回來了……
賓利車一路平穩地開向公寓,小冬提醒說:「去哪裡?開錯了!」
葉柯似乎還沉靜剛才的相遇情景,他回神說:「我下午抽空把東西都搬回公寓了。」如今他的腳傷基本康復,而小冬也開學了,公寓離學校比較近,離他的公司也近,想想還是搬回去比較好。
「哦。」小冬不再說什麼,總覺得今天葉柯心不焉的,要說也得回家去說。
車子開到小區附近的餐廳,葉柯打轉方向盤將車子停到一邊,「我買外賣,你等一下。」
可是,才走出幾秒鐘,他又折了回來,忽然想起手剎沒拉,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啊。拉了手剎出去,沒過五秒他又折了回來,拿上手機就走,但立馬又折回來,他是要拿錢包而不是拿手機。
小冬冷靜地看著他,從沒看到葉柯如此心不焉的樣子。
帶了外賣,回到公寓,小冬有一種回家的感覺,是的,她心裡,願意把這裡當成家,她跟葉柯的家。
但此時,她肚子裡有話藏不住,「老公,你剛才怎麼說我是你侄女?你不是討厭別人誤認為你是我叔叔麼?」她問得十分刻意,「你認識唐老師對不對?」
葉柯將門關上,外賣的盒子隨手就放餐桌上,他不答,不想答,也不知如何答。
「你說話啊!」小冬追問。
葉柯站餐桌邊上一動都不動,只淡淡地說:「別問了,吃飯。」
小冬怔怔地看著他,咬著唇說:「我知道她是你前女友。」
「你怎麼知道?」
「你書房裡有她照片,你西裝口袋裡也有……」
葉柯突然大聲質問:「你翻我的東西?!」
小冬嚇了一跳,心裡雖然膽怯,但她決不退縮,這種事情上退縮,那她真的一輩子當包子,「我不是故意要翻的,無意間……」
「你別說你打掃衛生無意間翻到的,安小冬,你除了這個借口還有高明一點的嗎?這些照片我不會隨便亂放,你若不是存心翻找,能找得到?」
小冬呆愣得說不話來,心裡難受得要命,這什麼跟什麼啊,她解釋說:「照片就夾書本裡,我擦書桌的時候不小心碰落了,就掉了出來,你西裝裡的也是,我拿你手機接電話,就不小心跟出來了。」
葉柯一板一眼地訓道:「有那麼多不小心還真無意,以後別動我的書桌,我的任何東西都別動!」說完,他轉身走出了家門。
「誒,你回來,你……」
不等她說完,大門「砰」的一聲就關上了,將小冬的滿腹疑惑和委屈都阻隔門裡,她忍不住破口大罵,「狗屁,我解釋這麼多幹什麼,你是我老公我翻你東西怎麼了?你心虛了是不是!混蛋,哪有這樣的人!」
真是沒用,人的時候不敢罵,人走了才罵有屁用啊。
小冬越想越來氣,他的東西怎麼就碰不得了?不就是幾張照片麼,前女友的東西就這麼寶貴?!小冬不服,人氣頭上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她匆匆走進書房,翻箱倒櫃一陣亂找。
小冬的脾氣也是很倔強的,她拗起來就是牛脾氣,她不想裝包子的時候激不得罵不得說不得,無論安家也好,葉家也罷,她都心平氣和地裝包子,但這裡不必裝,連自己家裡都要裝包子,那她活得是不是忒慘了點?!
有前女友沒什麼啊,誰沒有過去,可是前女友一來他不能不把她放眼裡啊,她可是他的老婆!
打開書桌下面的抽屜,小冬眼前一亮,那是一個塗著淡粉色油漆的鐵盒子,看著就不是葉柯的東西。當自家男人出問題的時候,女人的第感往往是非常靈的,小冬篤定這裡有唐佳卉的東西。
她拿出鐵盒,輕輕一扣就打開了,好啊,之前看到的兩張照片都這裡,可那只是冰山一角,鐵盒子裡簡直就是他們交往的縮影,各種擁抱嬉笑的照片比比皆是,除了照片還有一些小東西,他都一一珍藏著。
小冬忽然有種窺探別人**的感覺,她知道這麼做不好,她知道這麼做只會令他生氣,可她忍不住。
她拿了鐵盒裡的一張光盤,猶豫著要不要看一看,如果看了,可想而知葉柯的態,如果不看,她手癢心也癢。
到底還是年輕不懂事了些,到底還是心浮氣躁了些,小冬糾結了一陣子之後,還是將光盤塞進了電腦。
——
葉柯出門之後,心裡亂得很,唐佳卉走的時候說了,要去一個他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她說到做到。他找了她好久好久,真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彷彿人間蒸了一樣,可當他剛放下了時候,她卻突然出現了。
「唐佳卉回來了,fd大學教書,這事你早知道是?」葉柯站路口,拿著電話大聲地質問莫以洋,「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
莫以洋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質問一時答不上話,「我只能說我也是半個小時前才知道,信不信由你。」聽說學校裡來了一位從英國來的女教師,不但是美女,還是讀博士,他讓同事立刻張照片給他,一點開郵件,呵,雖然只是側臉,但他一眼就認出了是誰,唐佳卉啊唐佳卉,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葉柯,出去喝一杯。」
「好!」葉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他心裡煩得很,不想以現的狀態回家面對小冬,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不想拿過去的事情傷害小冬,那是不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