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方面發話的是一位副局長。
這位張副局長的態度相當強硬,聲稱把人都打得流產了,這絕對夠得上刑事案件了,堅決要求對高強和陳思思兩人嚴懲,要求分局盡快對案件定性,並上報檢察機關。
雖然這位張副局長在局裡的份量說不上多重,要知道商城市局局長顧啟宇是一個強勢人物,對市局的掌控力度相當大。只是就算顧局長再強勢,明面上的事情還是要照顧的,也不可能硬壓著公開關注這個案件的副局長,下令立馬放了高強和陳思思,那樣一來就給人落下話柄了。
所以韓怡出面找到顧局長,讓顧局長私下和對方做了一番交涉,卻不想那位張副局長竟然連一把手的面子都不給,出人意料的強硬。
顧局長都有點火了,這個張副局長原本在局裡並不是什麼刺頭啊,也沒見他什麼事兒敢和咱頂撞的,今兒這是怎麼回事兒?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值得他這麼維護?
且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這邊韓怡都親自出面了,當事人更有陳副市長的女兒,怎麼說這份量也足夠了?你丫竟然還敢頂著不放?你究竟仗的是什麼底氣?
顧啟宇正自憤憤的想著怎麼敲打敲打張副局長,讓他知道知道自己的斤兩,趕緊老實的收手呢,卻不想沒過多大一會兒,張副局長又主動聯繫回來,表示這件事情上陳思思並沒有多大過錯。出手打人的是高強。
這意思就是放了陳思思。只拿高強開刀?顧局長略一掂量,就感覺出對方的後台大概也是市裡的幾位主要領導之一了,放過陳思思的意思就是不想和陳旭東結了死仇,而不放過高強,又說明人家也不比陳旭東的位子低,不怕得罪了你女兒的朋友,你心裡有什麼不滿的。
和陳旭東地位相仿的人並不多,可真要算起來也不少啊。首先商城市委常委就有十來位,再加上商城是省城,不算省委省政府的大領導——真要比陳旭東地位高太多的。人家就不怕得罪你個副市長,只怕連陳思思也不會放過了。只說省裡重要的廳局領導,符合條件的也不少,究竟是那位在背後插手的呢?
顧局長尋思了半天。也沒尋思出哪位最有可能是對方的後台——關鍵是到市一級的大領導,實在沒多少可能和那樣兩個傢伙有關係,還鐵了心的要維護的啊。
且不管對方的來頭究竟有多大,至少目前能先把陳思思摘出來這件事情,就先這樣辦了,至於那個高強,慢慢再想辦法也不遲。
這也怪不得顧局長對高強照顧不盡全力,雖然顧局長是張天澤的人,算起來也等於是高家一系的,可韓怡並沒有把高強的身世告訴顧啟宇。顧局長對高強的認識還停留在這小子是優秀警察,是張廳長很欣賞的年輕人,以及可能是陳副市長女兒的男朋友,並且和韓怡交情不錯。
可不管怎麼說,高強這些光環還不足以讓顧局長不顧原則的拚命救人。
「顧叔叔的意思是先讓思思回去,你再在這兒委屈一下,等調查出結果了再說。」韓怡對高強說道。
「得,又得住免費旅館了。」高強笑道。
「怡姐,要不我也先不走,留在這兒陪他。大晚上的他一個人……」陳思思一點擔憂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你還怕他被人吃了?」韓怡調笑道,「放心,就是讓他在分局住一夜,又不進看守所,能有什麼事兒?這邊已經安排了人去加快調查了。很快這事兒就能有結果出來。」
「呵呵,沒事兒。不用擔心我,這地方也沒花姑娘,沒能能把我拐跑的。」高強也對陳思思笑道。
陳大小姐對韓怡的調笑不好反駁,可對高強就沒那麼溫柔了,說不得瞪了這廝一眼,再俏然伸出小手在這傢伙後腰上狠狠的擰了一記,然後立馬站起身來,道:「怡姐,咱們走。」
高強一臉苦笑的揉著後腰,看著兩個大美女徑直走人了,不禁鬱悶的歎息,哥們今天晚上只怕要寂寞了啊。
話說上次在大學城派出所裡過夜,那可是有幾個大美女陪著咱呢,一夜不睡也不寂寞。可今天晚上呢?一夜不睡豈不是要無聊死?
睡覺?雖然在這兒有衛副局長關照著,不用被關小黑屋,給咱安排的是一間佈置得像個辦公室似的小單間,可這單間裡也沒床沒沙發,只有幾張硬板凳,能睡得了覺才怪。再說了,現在雖然春暖花開了,可夜裡依舊冷啊,就算睡著了半夜也得凍個半死。
剛想到夜裡冷的問題,衛副局長就跑了過來,抱了一套軍用大衣,一臉歉意的說道:「高強兄弟,不好意思啊,咱這兒條件太簡陋了,只能委屈你一夜了……」
高強就笑了,這位還真夠客氣的,說的好像咱不是進了局子,而是來住旅店似的。
「衛局長太客氣了,有這大衣就行,呵呵。」高強笑道。
「叫什麼局長不局長的,高兄弟要是不嫌棄咱沒本事,就叫我一聲老衛就成。」衛局長的確是個場面人,說起話來讓人相當舒坦。
高強哈哈一笑,道:「那成,老衛,別的不說了,等回頭我出去了,請你喝酒。」
「不成不成,這酒得我請。」老衛嚷道,「本來說著能快點讓你出去呢,誰知道我這誇了口,卻辦不成事兒,我得請你喝酒謝罪啊。」
高強就更滿意了,不管這老衛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高看」咱了,可人家這話說的漂亮啊,態度相當不錯啊,這種人也不妨交往交往。
兩人又客套幾句。衛局長看看表。說道:「好了,高強兄弟,你湊合著早點休息,我這也得回家一趟,不過我給值班的小於交代過了,你有什麼事兒只管叫他就行。」
衛局長走了,高強倒頭就睡,話說躺在板凳上雖然睡的肯定舒服不了,不過高強畢竟年輕,上輩子也沒養出來富貴毛病。躺下去就睡著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高強突然聽到房門響了一聲。
自從有了狗異能,高強夜裡對各種異響相當敏感,並且還不同於白天。高強可以刻意的把狗耳朵關閉或者調小,一旦睡著了,夠異能就會自然開啟,以至於剛開始的時候高強晚上睡覺都不踏實,稍微有點異響就被驚醒了,醒了就難以再睡著。不過習慣以後就好多了,只要不是特別異常的響聲,高強驚醒了也不睜眼,很快就會再次睡著過去。
不過今天不同啊,咱睡這地方不對頭。既不是自己家,又不是賓館,而是公安局辦公室的椅子上,高強警惕性比平時要高不少,所以門響之後,高強一驚醒就清醒過來。
果然是咱睡覺這間房間的門響,不過房門還沒被打開,門外的人似乎生怕把高強驚醒一樣,擰開了門把手,卻沒有立刻推開房門。
更重要的是門外似乎還不是一個人。聽呼吸聲,一共有三個,其中兩個呼吸中還有嘶鳴音,顯然煙癮不小,這會兒還強自壓抑著呼吸節奏。只怕憋的不輕。
鬼鬼祟祟的肯定沒安好心!
高強不禁有點疑惑,這三更半夜的。他們鬼鬼祟祟的究竟想幹啥?話說哥們雖然長得挺帥,可也不至於帥得男女通殺,讓人來用強的?
又是一聲輕微的吱呀聲,放在正常人聽來幾乎可以說根本沒發出聲響,可在高強的狗耳朵中卻聽得相當清晰,這幾個傢伙終於把房門推開了。
高強還是沒動,這哥們的好奇心實在太強了,他想看看這幾個傢伙究竟是什麼目的,乾脆繼續按兵不動。
三個傢伙終於點墊著腳尖進門了,看了看躺在凳子上的高強,一動不動呼吸很平穩,的確是一副依舊熟睡中的樣子,三個傢伙這才放鬆了下來,也不刻意抑制著呼吸節奏了,甚至還說起了話。
「小黑,你來弄?」一個傢伙壓著嗓子,聲音就如同耳語一般說道。
「憑什麼啊,說好我就跟著照應一下,你們兩個動手。」一個傢伙回應道,顯然就是那個小黑了。
「看你們倆那點出息,我來弄。」另一個傢伙說道,音調高了幾分。
小黑和另一個傢伙頓時噓了一聲,高強心裡偷笑一下,要不哥們調戲你們一下?這貨頓時哼唧一聲,扭了扭身子。
可憐小黑和那個傢伙嚇得身子一縮,眼見高強似乎是在發夢癡,並沒有再進一步動作,呼吸也再次平穩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出息!」那個大嗓門鄙夷的說道,不過顯然聲調也壓抑了下去,「一會兒就弄死他了,你們怕個球啊。」
高強一聽這話,不禁心中一突。話說剛才咱就猜過,這三個傢伙會不會是來給咱弄個「躲貓貓」、「洗臉死」之類的,可再想想咱也沒惹多大的事兒,得罪的又不是多厲害的人,應該不至於要偷偷弄死咱啊。
可不承想這幾個傢伙還真是來對咱下殺手的?
對方究竟是什麼來頭?只是因為一起普通的衝突,就要殺人命?就敢殺人命?
高強聽到這裡,依舊還是沒起身,話說好歹也得看看這三個傢伙究竟要用什麼手段啊,在公安局裡弄死人,不擺出點合適的借口,事情可不可能善了。
再說了,咱這會兒要是跳起來,指不定這三個傢伙隨便找個接口搪塞一番,打死不承認是來害咱性命的,咱豈不是也沒辦法?哼,既然你們干下手,不弄你們一個證據確鑿,翻身不得,豈不是顯得咱太沒水平了?
高強瞇著眼睛瞥了一下,那三個傢伙手裡都沒刀子,就放心了,只要不是用刀用槍的一下就能斃命,咱就不怕他們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所以這廝乾脆眼睛一閉。支著耳朵仔細聽著那三位的動作。
只聽那大嗓門的腳步聲先向咱走了過來。站在咱頭前面的位置,然後又聽到輕微的風聲,似乎是大嗓門在朝兩外兩個傢伙招手。接著那兩個傢伙也腳步遲疑的走向近前,不過一個是走到咱右邊,另一個則走到腳後。
接著就聽到頭頂上有捋繩子的聲音,同時大嗓門壓低了聲音,道:「聽我的,要同時下手,一定要用力……」
似乎這是要勒死咱?嗯,八成是大嗓門用繩子勒咱。後面那兩位則按住咱不讓咱動,嘿嘿,想的倒美啊。
「不對,角度不對。要從這裡,向後拉,那才像上吊……」那個小黑的聲音說道。
高強心裡不禁苦笑,丫的,還有專業人士呢……
「好,準備……」大嗓門下令了。
高強就聽得三個傢伙呼吸都急促了一下,然後同時一閉,就明白這三個傢伙要下手了。
高強就動了,哥們只是想看看他們要動什麼手段,可沒想過真讓他們勒死啊。說起來咱也是重生的人,要是被人不明不白的弄死了,豈不是丟人丟大了?
高強下半身沒動,只是猛然雙臂一抬,順勢拳頭就擺在了頭頂,可憐大嗓門正雙手握著繩子比劃在高強的脖子上,正準備用力拉緊呢,卻不想高強猛然雙拳砸了過來,他不禁一驚,身子就猛然後仰。可憐他卻忘了手裡的繩子,剛才害怕打滑,他還特意把繩子在手上纏了兩下,這猛然一仰身子,卻被手上的繩子拽住了。哪兒多得開高強的拳頭?結結實實的兩拳全都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高強也不好受啊,可憐那***大嗓門竟然已經把繩子比劃好了位置了。咱這兩拳上去就讓他猛的一拽,虧得繩子跑偏了一點位置,勒住了下巴骨,不然脖子都有可能給勒斷啊。
也虧得大嗓門被高強的兩拳砸暈了,要是他再使勁拉進,加上另外兩個傢伙已經死死的壓住了高強的身子,還真不好說高強能不能翻盤呢。
可他一暈之下,高強就有足夠的能力輕鬆脫開脖子裡的細繩子,至於後面那兩位就好辦多了,中間負責按住高強的手臂和身子的傢伙,一看事發變故,就想撲上來壓住高強,可他那點水平又豈能對付得了已經脫離桎梏的高強?高強隨便一伸手,就用用心拳戳中了他的胸口,那位頓時就爬地上不會動了。而負責壓著高強腳的那位則徹底嚇傻掉了,眼見兩個同夥都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上去幫忙,依舊死死的壓著高強的腳腕,身子似乎都僵硬了。
「嘿,我說,放手,壓痛了啊。」高強說道。
「你,你……」那位又愣了半晌,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然後猛然扭頭就想跑。
高強哪兒會讓他跑掉?一翻身就衝了過去,一把揪住那貨的後領子就把他拽了回來,順勢一腳踢倒在地,高強扭頭把門一鎖,施施然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麻痺的,打擾我睡覺……我說,你們幾個是幹什麼的?」
「殺,殺你的……」逃跑那傢伙哆嗦著說道,聽聲音是剛才那個叫小黑的。
「嘖,我知道你們是來殺我的,我問的是你們的工作,你們的職業。別告訴我就你們這水平是職業殺手啊。」高強重新回到椅子前,翹著二郎腿坐了下來。
「我,我們……他倆是警察,我,我是法醫……」那個小黑說道。
高強眨巴眨巴眼,這幫傢伙還真有有心啊,直接派了法醫上陣,製造出來的「自殺」事件絕對完美無紕漏啊……
「那我問你,是誰指使你們來的殺我的?」高強說道。
「我,我不知道啊……」
「不想說?」高強臉一板,沉聲道。
「不,不是不想說,我是真不知道啊……」小黑一臉嚇破了膽的可憐相,哭著嗓子道,「是他們兩個找我的,說給我錢,讓我只用跟著指點一下,怎麼勒才像是上吊自殺的,我就跟著來了……我真沒想殺你啊,都是他們兩個動手的,跟我沒關係……」
「嘖,你絕得現在說這個還有用嗎?」高強撇撇嘴,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了看地上那兩位,拿繩子的大嗓門是被咱雙拳同時擊中下巴下面的位置,八成得腦震盪了,短時間內只怕醒不過來,另一個傢伙則是被咱點了穴,不過剛才咱也「受傷」了,火氣大著呢,只怕那一下也足夠他昏迷兩天的,就算解了穴,只怕也得多半天才能醒過來。
嘖,看來留這個舌頭留錯人了。
高強鬱悶了一下,開始尋思這事兒怎麼辦呢?話說對方既然敢對咱下殺手,鐵定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既然敢殺咱,指不定也敢再安排人把這三個傢伙給滅口了啊,所以這事兒交給別人還真不讓人放心。
嗯,乾脆還是直接找可靠的人出面算了。
高強掏出了手機……
半夜三點四十分,省委常委、省政法委記、公安廳廳長張天澤床頭的電話突然急促的響了起來。
以張天澤如今的身份,已經很少接到半夜打來的電話了,一般的事情下面的人自會處理,誰敢輕易驚動大老闆?那是找罵呢!
可張天澤依舊保持手機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習慣,因為身在公安戰線,誰也不敢保證什麼時候就會有突發的大事件發生。
今天晚上顯然就有大事兒發生了,張天澤聽到電話鈴聲,立馬就睜開了眼,第二聲鈴聲響起,他就坐直了身子,第三聲鈴聲剛響,他就接通了電話,同時已經調整好大腦,保持清醒起來。
可憐張廳長本期待著應該是廳裡哪位下屬,或者省委哪位領導的聲音呢,卻不想電話裡竟然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張伯伯,我是高強,呵呵,那啥,實在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所以我才不得不打擾你的好夢啊……」
張天澤頓時鬱悶了,這可是半夜三點多了好不好?我年紀也不小了好不好?你不要隨便逗我玩好不好?你小子能有什麼大事兒啊?還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兒?可問題是真的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你哪兒還有那麼多廢話,你哪兒還笑得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