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安義的桑塔納一個勁兒的按著喇叭,那勢頭顯然是沒人出來接駕,就要按個不停了。
高強火了,麻痺的,太拽了吧?你當你是誰啊,還非等著我們列隊歡迎不成?
這廝探頭出了窗外,張嘴就叫道:「尼瑪哪兒來的破車?按基巴呢按?不知道這兒是派出所嗎?」
頓時,喇叭不響了,院子裡也安靜了,包括哪些拷在院子裡的「嫌疑犯」們也全都傻了眼——誰都看出來這輛車這麼囂張,裡面坐的百分之百是個大人物啊,可這下好了,那個愣頭青高副所長竟然張嘴就罵上了?
馬安義更是氣得愣住了,他就不信高強不知道這是自己的車?要知道上次來靠山鄉自己就坐的這輛車,可這次來,咱受到的待遇和上次差得也太遠了吧?好吧,就算咱倆有點矛盾,可你作為下級,不趕緊下來迎接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當眾罵我這個副局長?太不像話了!
馬局長顯然忘了一點,上次來車進不到大院,他是在門外就下車步行進來了,可這次卻按喇叭等人迎接,首先他的態度就和上次不一樣了啊。
馬安義怒氣沖沖的就下了車,冷眼朝二樓窗戶上望去,卻見高強竟然又換了一副笑臉,高聲道:「呦,這不是馬副局長嗎?您咋來了?也不說事先通知一聲?唉,這個馬局,你別怪我剛才那話啊,實在是你這個司機品性太差,他不懂得噪聲擾民嗎?我們這兒正辦公呢……馬局,您稍等,我這就下去迎接您。」高強說著,腦袋就從窗戶外縮了回去。
得,本來尋思著按按喇叭給靠山鄉這幫傢伙來個下馬威呢,卻不想吃了個啞巴虧——人家道了歉,人又跑掉了,咱還朝誰發火?再說咱這樣一個勁的按喇叭也的確影響不好,馬安義連發火的理由都沒了。
這邊劉英武也掛了電話,苦笑著朝高強搖了搖頭,又道:「拖延一下時間,吳局長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能趕到。」
高強一聽這話,頓時明瞭,看來伍華說的不錯,這事兒已經不單單是咱們的問題了,只怕上面已經開始行動了,不然吳局長不可能這麼快就上路了,顯然他也很早就接到了指示。
三人就一塊兒下樓,卻剛下一層轉台,就看到馬安義已經一臉陰沉的走進了辦公樓大門。
「馬局,你好,歡迎歡迎。」劉英武笑著迎了上去。
「看看你們這兒亂的!」馬安義就在門口站住了腳步,指著院子裡張口就挑刺,「這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拷在這兒這麼多人?」
「我們這次的治安整頓很有成效。」劉英武就回了一句,似乎答非所問,卻又直接把馬局長的話堵了回去。
馬安義頓時火了,還強嘴?靠山鄉真要徹底造反了?不過暫時顧不了那麼多了,先辦正事兒要緊。
「聽說你們正查辦一個團伙案?」馬安義轉口道,「這個案子上級領導很重視,我看還是交給局裡處理比較好。」
馬安義這是直奔主題,你們想推托?那就得看看你們的份量有沒有我這個副局長重再說!你們總不能說靠山鄉所不歸縣局領導吧?
「馬局,不知道你說的是那個案子啊?我們這次處理了多起有團伙性質的案件的。」劉英武道。
揣著明白裝糊塗!馬安義火又大了點,我說的那個一起你心裡能沒數,還非要追問到底?
「就是那個翟大剛!」馬安義道。
「哦,是翟大剛的案子啊。」劉英武道,「對了,馬局,具體是哪位領導對翟大剛的案子比較重視,需要馬局長親自來接手這個案子啊?」
馬安義頓時一窒,這話有陷阱,現在誰都知道翟大剛是柳書記的表弟了,如果說開始翟大剛還沒被抓的時候,柳書記維護一下問題還不大,可現在翟大剛已經被抓了起來,已經進入調查程序了,柳書記要是再繼續明著維護翟大剛,那就是真正的包庇,是徇私枉法了,更別說這事兒還被高強鬧得那麼大,柳書記就更需要避嫌了。
馬安義兩眼一瞪,文的不行必須用硬的了,他怒聲道:「你哪兒那麼多廢話!人呢?我這就帶走,所有的同案犯也全部給我拉到局裡去!」
好嘛,馬局長乾脆撒潑了。
高所長可不怕你撒潑,你能鬧騰,高所長更能鬧騰!
這廝也緊跟著高聲嚷道:「來人啊,馬局長喝高了,在這兒撒酒瘋呢,快把他架到休息室去休息休息!」
頓時,大家又傻眼了。
現在縣裡可是正嚴查公務人員工作時間飲酒的,馬局長豈能頂風違禁?再說也聞不到馬局長身上有酒味兒啊,這哪兒是馬局長發酒瘋,這分明就是高所長又失心瘋了,剛才對著馬局長指桑罵槐的罵了還不夠,這會兒還要亂扣帽子,把馬局長給「軟禁」了?
可馬安義的臉色變了變,瞪著高強道:「高強,你什麼意思!」
高強笑呵呵的道:「馬局,你敢說你中午沒喝酒?」
看著高強一臉篤定的表情,馬安義臉色又變了。他中午的確喝酒了,並且喝的還不少,更要命的是喝完酒又干了點別的事兒……可事後咱洗漱過了,衣服也換了,這會兒嘴裡的酒味兒也已經基本聞不到了啊,這個高強是怎麼知道咱中午喝酒了的?難道中午的事兒已經被人宣揚出去了?
「馬局,喝多了就不要辦公了嘛,還特意跑這麼遠鬧騰?嘖嘖……」高強看著馬安義的臉色,道,「馬局還是先去休息休息吧,吳局長馬上就到,這個翟大剛的案子還是交給吳局長親自處理好了。上面領導不就是因為重視這個案子才讓馬局長親自出面的嘛,有吳局長來辦,也更能體現局裡的重視不是?」
一番話連諷帶刺,聽得馬安義臉色忽陰忽陽,正下不來台呢,卻聽門外又是一片喧嘩,卻是大牛二柱帶著一幫「苦主」回來了。
本來這幫人早就被翟大剛的人給打怕了,說什麼也不願意來指證的,可一聽大牛說這次翟大剛是被高所長從縣委大院,當著他表哥柳書記的面給「抓」回來的,並且二柱又吹噓著連縣長都在現場親自出面下了指示,一定要嚴查嚴辦,這些人的心又活絡了起來,難道這次伸冤有望了?於是一些膽氣稍大一點的,約莫二十來人立馬就跟著大牛和二柱跑來了。
這幫人一進大院,看著那麼多橫行鄉里的傢伙被拷在院子裡,心裡就更多了幾分希望,立馬就嚷嚷著要嚴懲翟大剛,甚至在門外就開始數落翟大剛一夥兒的罪行,申訴自己受到的冤屈。
這場面讓馬局長再次心顫起來,翟大剛的惡行馬局長可是相當清楚,幾次嚴打都沒傷及到翟大剛,就是因為馬局長嚴格執行了柳書記的命令。可私下操作是一回事兒,直面這些怨氣滔天的苦主又是另一回事兒,馬局長臉色又變了幾變。
「馬局,」高強又開口了,「您要非帶翟大剛走,我們也沒啥意見,可這些受害者們同不同意可就不好說了啊,呵呵。」
馬安義差點把牙都咬碎了,高強這是威脅自己呢?他的意思是自己還堅持的話,他就要煽動這些人造自己的反了?
這還是國家幹部嗎?這分明就是條癩皮狗,啥招兒他都敢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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