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狗蛋等七個盜牛賊被馬局長拉回縣裡去了,靠山鄉派出所就清淨了,可縣局卻鬧騰了起來。
先是馬局長要求嚴懲見好就上,有功就搶,無原則無紀律的吳維翰。
於局長就不同意了。
於局長也是沒辦法,自從上次魏建軍搞出那檔子事兒,讓吳局長有了借口分掉他不少權,也造成一些牆頭草對他陽奉陰違,不聽號令起來。這個吳維翰倒還算聽話,如果這次不保他,不知道又要寒了多少人的心,以後咱還要不要當領導了——手下沒聽話的兵,你領導誰去?
在局黨組會議上,於局長就和馬局長打起來嘴皮子官司,吵得面紅耳赤,馬局長突然來了一句:難道吳維翰去靠山鄉接人,是你於局長指使的?
這一點其實誰都心裡清楚,可問題是只要不說出來,誰都會揣著明白裝糊塗。可於局長吵暈了腦子,竟然來了一句:我是派他去支援審訊的,他並不是去搶功的!
這下好了,於局長「承認」了,會不用開了,大家回去私下商量著怎麼分他的權吧。
於是,接下來幾天,局領導們就開始私下串聯著,準備下次開會的時候把於局長剝光豬——當然了,人家好歹也是個副局長,總不能一點分管工作都不給他留,例如戶籍、出入境管理之類的工作,或者過年過節發福利之類的後勤工作還是要分給他的嘛。
於局長慌神了,你說咱幹嘛非要維護那個吳維翰呢?這下好了,讓這幫傢伙落了口實,要聯手打壓咱了啊。
於局長趕忙給自己的後台,市局的黃副局長打了個求救電話。
市局的黃副局長就是黃文進,黃副局長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黃局長病了。
上次面試高強的時候,高強「提醒」他注意心臟問題,黃局長心裡膈應啊,就真的去做了個檢查,誰知道一查,他果然有心律不齊的毛病。這下黃局長慌神了。雖然這不是啥大病,基本不會影響工作,可保不住有心人拿住不放就麻煩了啊,這個檢查結果可不能洩露出去。
好在給他做檢查的醫生和他關係不錯,黃局長就叮囑他不要說出去。這邊剛安定住,市委組織部卻開始高調的關心起市直屬機關的主要領導的身體健康,組織了一次身體檢查活動。
其實每年市裡都會組織主要領導進行身體檢查的,不過以往都沒那麼嚴格,只是一種福利罷了,你沒時間,不想檢查也無所謂,可這次卻不過年不過節的,進行統一身體檢查,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黃文進心裡清楚啊,這純粹就是陳旭東針對自己來的!這個陳副部長還真夠狠的,我不就是難為了你的關係戶一下嘛?最後還不是照樣把他招進來了?你至於揪著我不放嗎?
黃副局長心裡膩味啊,不過好在負責檢查的醫生就是那個剛給做過檢查的那位,黃局長就又放心了——黃局長身體很好,沒有一點毛病。
這邊剛檢查完身體,黃副局長就接到了於東福的電話,黃局長就發火了,老子身體沒事兒,副局長幹得好好的,指不定過幾天還要掛常務副的頭銜呢,你們下邊還敢欺負我的人?
於是黃副局長就給申城縣局的幾位主要負責人一個個的全都打了電話,又是訓,又是哄的,總算幫於東福把這事兒給基本擺平了——吳維翰當替罪羊嘛,於東福就別再動了。
可黃局長沒想到,這檔子事兒竟然又成了把柄,落在了有心人手裡——你於東福厲害啊,新上任的局長還沒插手過下面分局的分工工作呢,你就敢一個個的給人家打電話?你這是把自己當老大了?
同時,又一個不幸的消息傳來,給黃局長出具身體健康報告的那位醫生被人調查了,聲稱他收受賄賂,對某些領導出具虛假健康報告。
黃局長頭大了,趕緊找他的後台——市政法委書記。市政法委書記也鬱悶了,這次體檢顯然是有些人有預謀的「進攻」行動,因為牽連到的可不止黃局長一個人。
本來吧,健康上有點小問題並不是大事兒,可通過行賄手段,讓人出具虛假健康報告問題就嚴重了。
政法委書記很重視這個問題,就和他的領導——市長徐天榮商量了起來。徐市長是一位老同志了,在裕南工作了十幾年,本指望著能接了老書記的班,再幹上一屆一把手呢,誰知道上面卻空降下來一位書記,徹底斷了徐市長的一把手美夢——再過一屆他就年齡到點了啊。
這位新書記薛文濤上任半年多了,平時表現很是謙和,徐市長就表現的越來越強勢,連人事問題都不斷插手,市裡重要部門的一二把手都不放過——沒辦法,組織張部長和徐市長關係好,薛書記新到任,根基不夠啊。
難道這次是薛書記展開反擊了?的確,薛書記上任半年多了,也該展開手段,鞏固一把手的地位了。
且不說市裡面的大領導們運籌帷幄,展開的爭奪話語權之戰,且說靠山鄉派出所裡,高強高副所長正眼巴巴的等著局裡嘉獎呢。
這麼大的盜牛案,被自己給破了,局裡總不至於只是口頭表揚一番吧?總得給咱來點實際的!
「劉所,局裡還沒結案呢?」高強眼巴巴的問道。
「呵呵,你小子是等著嘉獎呢?」劉英武笑道,「別急,這種案子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搞完的。」
「問題是局裡這工作效率也太慢了吧,這都一個多星期了,還沒消息?」高強鬱悶的道。
「快了,昨天聽說已經審訊完畢了,作案工具、作案細節全都查清了,贓款也追回了一大部分,估計這兩天就要移交檢察機關了。」劉英武道。
「好,結案了好啊,呵呵。」高強搓著手,道,「劉所,那你說這次局裡會給咱們什麼獎勵呢?」
「不好說,」劉英武道,「最高可能給你個人,或者我們所集體記個三等功,不過這得看市裡的意思。就算不記功,局領導那裡也得高看咱們一眼,以後有好事兒肯定就會先想到咱們的。」
三等功?這個不錯。高強心道,立功就是陞遷的資本啊。可這事兒還得看風向?市裡高興了才有得拿?罷了,還是求點實際的吧。
高強道:「沒意思,又不是直接陞官,就算領導記咱的好,指不定等有好事兒的時候又把咱忘了。那啥,劉所,有沒有啥物質獎勵?」
劉英武大笑起來,道:「你小子還是個財迷?呵呵,這個少不了的,收上來那麼多贓款,不跟咱們分點,局裡也說不過去!」
「贓款?」高強有點迷糊的道,「那不是得退回給丟牛的失主嗎?」
劉英武歎了口氣道:「怎麼退?追回來的只是贓款,又是贓物,你退給誰?例如張三說他的牛值三千,李四說他的牛值五千,可究竟他們的牛值多少錢也沒人清楚了啊。贓款總共就那麼多,本來偷來的牛就是被賤賣的,贓款又被盜牛賊揮霍了不少了,根本沒法滿足那些失主的意願,你要平均一下,退給那些失主一樣多,有人就會不甘心,就會不停的鬧,所以說啊,這錢根本沒法退……」
高強心裡也有點沉重了,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他懂,可那些丟牛的失主家就只能白白承受損失了?如果是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倒還罷了,可像余洋家那種情況的人家,又怎麼承受得起?
「劉所,那余洋家的牛追回來了嗎?」高強問道。
「沒有,」劉英武道,「那幫盜牛賊和興山縣的一家屠宰場掛著鉤,偷來牛當天就宰殺了……」
高強心裡再次歎息一聲,盜牛賊雖然落網了,可結局卻依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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