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天太熱,余老三家裡也沒空調,在屋裡吃飯太悶熱,於是就在院子裡擺了桌椅,小風吹著倒也涼快。
農村飯自然沒那麼精緻,只講究個實在,山菇炒肉,爆炒野兔,油花花的很是豐盛,這也顯得劉隊長對高所長的重視。
高強倒是不嫌油膩,就著白面饅頭吃得酣暢淋漓,順嘴流油,眼饞得余老三家的狗直舔舌頭。高強丟給它一塊兒吃剩下的兔子骨頭,笑道:「余隊長,你這招待標準太高了啊,呵呵。」
「都是些山裡野生的東西,不值個啥,倒是怕高所長是城裡人,吃不慣鄉下飯。」余老三笑道。
「這些野山貨可都是好東西,在城裡有錢也不見得能吃到嘴裡呢。」高強笑著放下筷子,吃飽了啊。
一邊的余老三立馬掏出煙來,飯後一根煙,快活似神仙嘛。
高強點起煙,悠哉的抽上一口,道:「劉隊長,你們這兒山貨多,怎麼不說往城裡跑跑銷路,這東西在城裡可是很值錢的啊。」
余老三也點上煙,道:「平時也有人賣,就那個王狗蛋,他就是收山貨的,平時就在鄉里跑著收上來,再賣給裕南市、煤山市的大飯店。不過他收的價格很低,一般人也不把這點小錢看在眼裡,有功夫上山打兔子、撿蘑菇的功夫,還不如出去打工賺錢多呢。」
高強道:「這個王狗蛋收的價格低,鄉里總不會只有他一個人收山貨吧?實在不行你們不會自己去賣?」
余老三道:「平時一戶人家能打到幾隻兔子?跑一趟城裡賣的錢還不夠路費呢,再說了,你要是量小,人家大飯店也不會收。鄉里倒是還有幾個收山貨的,不過都和王狗蛋一個德行,他們串通著呢,價格壓得都很低。」
高強聽得心裡又起火了,這王狗蛋,一個山貨販子,還和人聯合著壟斷市場呢?
說話間,余老三的老伴和張春蘭、余洋一起,手腳麻利的把桌子收拾了,又端上來茶水來。鄉下規矩,女人是不能上桌吃飯的,剛才她們都是在灶房吃的,不過這會兒吃過了飯,倒是能坐在一起聊聊天的,余洋幾人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余老三給高強倒了一杯茶,又道:「高所,你準備怎麼處理王狗蛋呢?」
這話也引來余洋母女的關注,大家全都盯向了高強。
高強先笑了笑,正準備說話呢,忽然一個極其刺耳的聲音震得他頭暈目眩,心底一陣沒由來恐慌,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
怎麼回事兒?高強痛苦的皺起眉頭,卻見余老三、余洋等人全都毫無所覺,一臉茫然的望著自己。而劉老三家那只正啃著骨頭的狗,卻夾著尾巴鑽進了桌子底下,連骨頭都丟在了一邊,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只不過一眨眼間,那個刺耳的聲音就消失了,可高強心底裡的不適感卻依然沒有完全消失,他強忍著心底的恐慌,卻聽見余老三問道:「高所,你這是怎麼了?」
高強舒展了眉頭,眼神卻十分凝重的說道:「我突然想明白了為什麼昨天晚上,全村的狗都沒叫……」
「啊?因為什麼?」
高強這話頓時引得眾人更加關注起來,這個問題自從被高強提出來後,大家都冥思苦想,卻沒人想出一點頭緒來——想讓狗不叫,唯一的辦法就是下藥,讓狗暈死過去,可全村一二十條狗呢,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一下子把全村的狗都藥倒?再說了,既然能下藥,幹嘛下迷藥啊,直接毒死豈不更乾脆?
很顯然,這個難題已經成為破案的一個突破點,只要想通這一點,也許就有了破案的希望了。
「是狗哨!」高強道。
「狗哨?」眾人全都一副茫然的表情。
高強道:「狗的聽覺比人靈敏很多倍,一些超高頻聲音人是聽不到的,不過狗卻能聽到。狗哨就可以發出人聽不到,卻能讓狗聽得到的超高頻聲波,可以用來訓狗用。另外,還有一種『防狗哨』,能發出讓狗產生不適感的超高頻聲波,會讓狗覺得很厭惡,很恐懼,就會嚇得鑽進角落裡不敢動……」
高強說著,低頭看了一眼爬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的狗,沉聲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盜牛賊現在應該正在村裡!」
余老三一驚,臉色也凝重了起來。高強這番話雖然讓他聽得似懂不懂,不過高強的表現卻很篤定,讓他不由得相信了幾分。
「余隊長,馬上通知全村的人,如果發現任何外來人員,不管是村裡人的親戚也好,朋友也好,只是路過的也罷,要立刻控制起來!」高強十分果決的朝余老三下了命令。
余老三也知道事關重大,立刻應了下來::「村裡的喇叭就在我家裡裝著,我去叫一嗓子。」
「不能用喇叭,」高強道,「盜牛賊不一定就在村子裡,也可能正躲在村外,一用喇叭就把他嚇跑了。余隊長,麻煩你一家一家的去通知,如果看到有外村人,立馬就組織人把他抓起來。」
「那行,我這就去。」余老三說著,就叫上兒子——上午去所裡報案的那個年輕人,一塊兒去村裡通知去了。
「大牛,你跟我去余洋家裡,看看那個王狗蛋還在不在。」高強道。
大牛在後邊嚷道:「高所,現在哪兒還有功夫管他?咱應該馬上去村裡巡查,抓盜牛賊啊!」
「你哪兒那麼多廢話!」高強瞪眼道。
高所長發火了,大牛雖然心有不甘,不過高強是所長啊,領導的話不能不聽,只得老實的跟著高強走,余洋和張春蘭母女也慌忙跟了上去。
余老三家和余洋家隔得並不遠,不片刻,眾人就已經趕到了余洋家裡,大牛不等高強發話,當先幾步小跑,就衝進了牛棚中,進去一看就傻了眼……
「高所,跑了,王狗蛋跑了……」大牛驚慌失措的叫道。
高強心底暗道,果然沒猜錯,這個王狗蛋就是吹狗哨的人,這傢伙竟然就是盜牛賊!
剛才高強聽到狗哨聲,想通了全村的狗為什麼都沒叫,立刻就又想到盜牛賊怎麼會在這時候吹狗哨?現在村裡人都沒睡呢,就算要偷牛,也絕對不會這時候動手,無端的吹了狗哨,造成村裡的狗表現異常,引起村裡人的注意怎麼辦?
所以,只能是這個吹狗哨的人遇到麻煩,被狗纏上了,這才不得已吹了狗哨,想要把狗給擺脫掉。
而高強也判斷出狗哨聲是從余洋家方向傳過來的,於是,高強自然就想起自己臨走前交代過大黃看著王狗蛋的。
此刻大黃正鑽在院子角落的柴禾堆裡,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這更證明了高強的推測沒錯——狗哨正是王狗蛋吹響的!他為的就是擺脫堅定的執行著高強命令的大黃,這才不得已吹響狗哨,匆匆逃跑了。
王狗蛋就是盜牛賊!
高強糊里糊塗的竟然取得了盜牛案的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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