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開始陰沉下來,還零星的飄著雪花。一出門,嗆了口冷風,葉貝貝不住的咳嗽著,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她急忙坐到車裡面。
因為有外面冰冷的映襯,車裡面顯得格外的溫暖。葉貝貝茫然的看著街道上匆匆而過的行人,馬路上已經有了積雪,天地間都充滿著冬日的肅殺。
葉貝貝去做了個pa,順便讓美容師給她化了一個很專業的妝,遮住滿臉的病痛和眼眶下的暗青,她現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了,後的尊嚴還是給自己留點!
她不想再看江越舟的臉子,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分鐘,卻意外的現江越舟的車已經等江家的老宅外。
葉貝貝坐進車裡時,幾天前憤然離家出走的丈夫大人正講電話,瞥了她一眼,似乎有輕微不悅一閃而過,又含糊的嗯了兩句,放下了手機。
她安靜的望著窗外,細白的雪花已經瀰漫了整個世界,此時她已經再也沒有心思猜想電話那邊,讓自己從來利落果斷的丈夫自己面前含糊其辭放下電話的人是誰;再也不想看著江越舟的臉色,考慮著自己下一步該做些什麼,該說些什麼。
葉貝貝以她對出身高貴狂傲霸道的江越舟的瞭解,知道自己前幾天跟他的爭吵踩到了他高傲的尾巴,冒犯了他無人敢忤逆的敏感的神經。
她懶得再去討好他,取悅他了,因為看見他和江慧心親密無間的走進酒店時,她的心就倏然清晰起來,如同薄薄的冰面苦撐了很久,終於那一刻破裂,無數帶著呼呼涼氣的細碎鋒利的冰渣滓同時扎進她身體裡柔軟的部分,帶來的是不可抑止的刺痛,卻又讓人清醒。
過去她和江越舟共同生活的二十八天裡,她唯一的收穫就是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男人根本跟她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窮其一生,也別想走進他的內心世界。
真不知道當初年少輕狂的自己是搭錯了哪個神經,才會不顧父母朋友對他的成見,認為他會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
三分鐘的路程裡,江越舟和葉貝貝都選擇沉默不語。
一下車,葉貝貝自然的看向走向自己的江越舟,他個子是那樣高,面容是那樣端整冷漠,猶如上好材料刻出的雕像,他面前,自己永遠都是渺小的,隨時可以忽略不計的。
不論懷著怎樣的心聲,她的手臂還是挽上了江越舟的胳膊,他們夫妻兩年多的相處還是有了一定的默契的,無論人後如何冷漠疏離,但人前總是維持一副恩愛和睦的樣子。
關係徹底破裂之前,葉貝貝覺得自己有義務站好後一班崗。
江越舟看著終於再次站自己身邊的葉貝貝,心微微鬆了一口氣。這個小丫頭有時候聽話馴服的如同乖乖的小綿羊,可倔強起來,都能把他氣吐血。
他以為自己外面住兩天,葉貝貝會第一個扛不住,她即使不給自己打電話,也會給自己短信的,乖乖的認錯。誰知道這個小丫頭就是跟自己死扛著,狠得他真有種馬上把她抱懷裡,就地正法的衝動。
江越舟看著葉貝貝微垂著頭,因為頭全部盤起,白皙細嫩的後頸一覽無遺,弧優美,身上還帶著熟悉的香氣,藉著空氣慢慢鑽進鼻孔。
也許是因為她那天的吵鬧,也許是因為幾天的背離,他突然有點恍惚,明明午的酒已經醒得差不多,胸口一熱,「咱們的事情,晚上回家再說。」說出這句話後,他都為自己臉紅,如同主動像小丫頭示弱,變相的告訴她自己今晚要回家去住。
但這句話,聽葉貝貝耳裡,如同一種安撫,江越舟暗示她今晚不能丟了他的臉,不能讓別人看出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
這就是這個男人,自己選擇的愛人,無論何時何地,他的親情,事業,面子,都比她重要!
外面雪片飛舞,屋內溫暖如春。
老太太今天的家宴並沒請太多人,只有江越舟夫妻,還有江慧心和黎明朗。黎明朗看見葉貝貝,依然一本正經的跟她裝淡定的小姑父,葉貝貝懶得搭理他,走進廚房跟傭人們忙乎著。
今天的人雖然不多,但老太太的興致卻是意外的好。
一桌的飯菜色香俱全,老太太為江越舟和黎明朗準備了五糧液,為江慧心和葉貝貝準備了干紅,自己也拿出了鍾愛的香檳,淺嘗輒止,以示誠意,「你們今天都放開了喝,喝多就這裡住下,明天週末,就再陪我老太太一天。」
幾個人見老太太興致都這樣高了,誰還敢不給面子,老太太的厲眼下,都不敢藏拙的豪飲起來。
江慧心今天格外的健談,滿桌只聽得她笑如銀鈴,妙語連珠,聽得老太太一邊直搖頭歎氣,「這樣的瘋丫頭,一點都不矜持,誰能受得了你!」但眼睛裡分明全是溺愛的笑意,看得葉貝貝都有些嫉妒。
「當然有人能受得了!」江慧心歪頭看著黎明朗淺笑,「明朗,我也要喝白酒!」
「瘋丫頭!」黎明朗憐愛的看著她笑,璀璨狹長的鳳眼溢滿情意,葉貝貝此時才現,黎明朗今天穿的是件很正式的黑色小禮服,白色的襯衫,衣領挺括,讓人無可挑剔,鄭重其事的如同要去參加盛大婚禮的郎。
「白酒喝多了會難受的!」
「誰說我會喝多啊?再說,我喝多了不是還有你嗎!」江慧心小聲的黎明朗耳邊嬌嗔,但桌子上的眾人都聽的清清楚楚,葉貝貝只是低頭吃菜,根本不敢去看江越舟此刻的表情。
「好,讓你喝,人生得意須歡!喝多了我照顧你!」黎明朗給江慧心倒上酒,一副縱寵她的樣子。
「貝貝,你也喝點白酒!」江慧心搖著酒瓶看著葉貝貝。
葉貝貝看著江慧心那樣明媚的笑容,忽然想讓自己藉著點白酒來大醉一場,「好啊!」她豪氣的應下,把手裡的酒杯遞了出去。
「我看貝貝還是不要喝了!」黎明朗間擋駕,「今天我去醫院看外公,遇見貝貝輸液,輸液頭孢類抗菌素時,是不能喝白酒的,否則會引起過敏。」
江越舟聽了黎明朗的話,有些詫異的看向身邊的葉貝貝,藉著燈光仔細一看,她今天竟然難得的畫著比較濃的妝,如同帶著一層面具,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放桌上握著筷子的手背上有一溜針眼,洩露了她已經生病幾天的秘密。
「貝貝,你怎麼了?生病了,怎麼去輸液?」江慧心關切的詢問著。
「沒什麼大事,只是感冒有些咳嗽。」葉貝貝輕描談寫的說了一句,又把話題轉移到江慧心身上,「從來沒看見你喝白酒,你能喝多少啊!」
江慧心再次掌握話語權,興高采烈的說起來。
江越舟看著坐自己身邊,若無其事的跟江慧心黎明朗談話的葉貝貝,心一沉,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忽略了某些極為重要的東西,而現想抓住時,自己已經和身邊的這個人這次冷戰被隔的山高水遠,再也無法靠近。
也許是喝了酒的願意,他只覺得熱血沸騰,特別的想馬上抓過葉貝貝問問她怎麼生病了?多久了?想告訴她他這些天沒有回家的原因,想把自己跟江慧心之間的事情解釋給她聽!可是卻都不能,他不能讓奶奶,尤其是江慧心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生的矛盾。
江越舟刻意壓制和疏導著自己的鬱悶情緒,但胸口抑悶愈加,情緒無法訴說,只能抓起酒杯,大口的猛喝起來。
江慧心也喝出興致來,架哄的跟兩個男人喝了一瓶半白酒,後來又跑回房拿出來自己珍藏的女兒紅,忽悠著大家又喝下去。
江越舟平日的酒量很好,混跡商場這麼多年,幾乎從來沒有遇見過對手,但是今日竟然覺得頭暈起來,他想也許是五糧液和女兒紅混著喝起了反映。
沒趴下之前,他很從容的站起身,握住渴望了一個晚上的葉貝貝的手,「奶奶,明朗,慧心,我到量了,不陪大家了,你們慢慢喝!來,貝貝,跟我上樓!」
江越舟人前人後都不曾這麼裝模作樣的對自己親暱過,葉貝貝有些受寵若驚,還沒等站起身體,只聽江慧心對面放肆地大笑,「江越舟,你不會迫不及待成這樣!」
葉貝貝立刻羞紅了臉,反倒不好意思站起身。一時間,江越舟也有些尷尬,不知道是接著拉葉貝貝回房,還是就此放手。
「越舟,你先上去,今天晚上就貝貝沒喝多,留她下面陪我回房!」老太太好似有些看不過去的,開口給他們個台階下。
江越舟吐了口酒氣,看了眼低著頭,臉紅的像猴屁股似的葉貝貝,知道她年紀小,臉皮薄,不想為難她,笑笑放開她的手。
人生就是這樣,不經意的一次放手,也許就是永遠的分開。
天之驕子從來沒有遺憾的江越舟,以為無窮無的思念裡,總是後悔,這天不該放開葉貝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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