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百無一用是書生(二)
一片煙塵直衝雲霄。
賊兵騎馬飛速而來,在狹窄的山路中疾馳,後面的賊兵狂奔緊隨。
「兄弟們再加把勁,到了陽谷縣城,要肉有肉,要酒有酒,要小娘有小娘,衝啊!」
當先一人邊駕馬疾行,一邊大聲的叫道。
後面的賊兵聽到這話,頓時眼冒綠光,如同餓狼,沒命的跑了起來。
上面的袁垣和孟兆雲看到賊兵跑進狹窄的山路,不禁瞇起了眼睛。
兩人雖是柔弱書生,卻也是熱血男兒。拋棄縣城,驅散百姓乃是不得已而為之,雖如此,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賊匪在陽谷地面肆無忌彈的燒殺劫掠。他們要讓這些人知道,什麼叫書生意氣。
當先一人衝到山路盡頭,卻豁然看到山路被一大堆山石堵住,一時傻眼。
回首望去,後面黑壓壓的一片,人擠人,人壓人,後退已是不可能,連忙大聲叫道:「來人,快把這些石頭搬開。」
後面的人聽了,急忙跑上前搬起石頭。
前面賊兵都已經走進山路,只有那些挾持而來的百姓被留在外面,上面的袁垣看了,手執羽扇往下一指,凝聲喝道:「放。」
守在巨木、擂石旁邊的一眾人聽了,紛紛拿出刀來往捆在上面的山籐砍去。
瞬間,巨木、擂石如雨般往山路落去。
「啊」
「不好,有埋伏。」
「走,回頭。」
一時間,馬翻人仰,有人哭天、有人喊地、有人叫爹、有人呼娘,怎一個淒慘了得。被巨木擂石砸中者不死即傷,霎那間,已經有三分之一的賊兵被砸傷砸死。
一些賊兵一看不對,連忙緊緊貼著山路旁陡峭的山壁,以免被砸傷。
過了一會兒,看到上面再無東西落下,一眾賊兵連忙往外跑去。起先騎馬跑來的第一人也騎著馬往外跑去,就在這時,上面巨木擂石又再落下,一下被上面落下的擂石咂中,摔下馬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山路中的賊兵看了,也顧不得被巨木擂石砸中,沒命的往外跑去,走不及的都成了喪命亡魂。
袁垣搖著羽扇,望著下面一具具屍體,歎了一聲,往山下走去。孟兆雲看了一下,也跟著走了,後面的壯丁、兵卒、衙役也跟著走了下去。
一會兒,一行人就來到縣城之外。
看著巍峨高聳的城牆,袁垣心中感慨萬千。
片刻後,回頭對跟過來的壯丁、兵卒、衙役說道:「你等也逃命去吧,賊兵死傷眾多,勢必不會罷休,下次來時,肯定聲勢浩大,這陽谷是保不住了,你等可自去,免得遭了禍害。」
「府尊。」
「府尊。」
「府尊。」
「去吧,去吧。等以後朝中派兵來剿滅賊匪,你等再回來,莫要平白丟了性命。」
說完,擺擺手,轉過身去。
一行人看袁垣心意已決,只得離去。沒一會兒,人就走光,只留下幾個親隨。
終究是他來陽谷不久,根基不穩,要不然眾人也不會就這麼散去。
回過頭來,看著遠去的眾人,歎了一口氣,對旁邊的孟兆雲道:「本想造福一方,卻沒想到落得如此地步,真是愧對朝廷。」
「這也不是你我願意見的事,我看天色不早,你我還是走吧,免得那些賊兵回頭追上來就遭了。」
「那走吧。」
說完,兩人就上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往文台山而去。
文台山。
古書中記載:「陽谷之地,山出文石。」《春秋》中又有:「齊侯、宋公會於陽谷。谷有黃山台,黃石公和張子房期處也。」之說,所以無衣就取了其中「文、台」二字,給他們住的地方取名文台山,比較好稱呼。
此時,文台山下,無衣家門前的小亭中,無衣和奴奴正下這象棋,姝兒陪坐在一旁。
「啪」
「吃馬。」
無衣得意洋洋的叫道。
這幾日,奴奴跟小漁兒學會了下象棋,還贏了一盤,驀然感覺棋無敵手,牛氣哄哄,就叫著無衣來下,沒想到還沒下幾步,好好的馬就被吃了。
她心頭納悶,就瞪著眼睛對無衣問道:「為什麼吃奴奴的馬。」
「呃吃就吃,哪有什麼為什麼?」
無衣只覺得腦門直冒黑煙。
我剛才都沒吃你的兵,你也不許吃我的馬?」
奴奴指著棋盤說道。
「啊」
無衣聞之愕然,嘴巴張大都快塞得下一個鹵蛋。
旁邊的姝兒聽了,噗哧笑了起來。
「方纔那兵是你吃不了好不好,那兵有象看著,你根本就吃不了。」
「誰說的,反正反正就是不許你吃馬。」
撇了撇嘴巴,無奈,無衣只得又把吃下的馬放了回去。
「不吃馬,那吃炮總可以了吧。」
說著,就拿起旁邊的車往炮打去。
奴奴一看傻眼,急道:「那也不許吃,你怎麼什麼都吃啊!」
「這也不許吃,那也不許吃,那你要我吃什麼。」
「反正就是不許吃。」
看到奴奴那護著棋子就想老母雞護小雞的模樣,無衣不由摸了摸眉頭,這下棋還不准人家吃棋子,這真是奇了怪了。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下象棋了,下五子棋吧。」
「什麼五子棋?」
「就是這樣」
說著,無衣將紅色象棋寫字的一面反過來,露出平平的一面,教起奴奴下起五子棋來。
這個簡單,就算三歲的小孩也一教就懂,不過就是連連看而已,一下奴奴就會了,跟著無衣下了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奴奴輸了幾盤,再過來,就輪無衣輸了。
無衣沒想到象棋下得亂七八糟的奴奴,下五子棋竟然這麼厲害,除了前面幾盤,他幾乎沒贏過,這下輪到他傻眼了。一看苗頭不對,連忙叫旁邊的姝兒下,沒想到奴奴就是不讓他走,要他下。
越下無衣越沒精神,換誰每次都輸,也會像他這樣沒精神。奴奴又不讓他走,只得這樣陪著,弄得他都想睡覺。
就在這時,山道上傳來一陣車輪聲。
無衣一聽,頓時精神百倍,一把丟下棋子,跑了過去。說真的,和她下五子棋,真有點傷他身為男兒的自尊心,更重要的是還損壞他在姝兒心目中英明威武的形象。
馬車來到院前停下,袁垣和孟兆雲下了車來。
抬頭四望,看著四野青綠,聞著山間清新的氣息,袁恆心中莫名的舒暢起來,不由出聲讚道:「真是個好所在。」
無衣連忙上前見禮,後面的姝兒和奴奴也跟在後面。
「多日不見,無衣看起來倒是俊朗許多。」
袁恆摸著頷下的鬍鬚帶著調侃的語氣說道。
無衣還這麼一誇,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怎麼回事,太乙真罡決突破第五層後,這皮膚是越來越好,都快趕得上姝兒了,若是前世,那可是做「小白臉」的料。
袁紫星聽到聲音從屋中出來,看到是袁恆,連忙跑了過來,關心的問道:「父親,你沒事吧!」
「沒事,在這邊住的習慣嗎?」
「嗯,多虧了山中諸位鄉親的照顧,對了,母親方纔還在念叨你呢?」
「你母親還習慣這邊吧!」
「習慣,昨日母親還說了,這邊可比縣城好多了。對了,父親,無衣說要離開這裡。」
「離開,怎麼回事?這邊不好嗎?」
袁垣聽了,轉頭對無衣問道。
「不是不好,只是如今濟北郡四處都有賊匪作亂,不大安全。我怕到時賊匪過來,就打算帶家人離去。」
「去哪?」
「江南。江南乃是魚米之鄉,百姓純良,又無賊匪作亂,是個不錯的選擇。無衣已在吳郡郊外買下一大片地,又著人建了一個莊園,先生和府尊若是有意,可一同前往。」
「江南」
袁恆和孟兆雲一聽,默默對視了一眼,也沒有說要去或者不要去。
兩人一個是縣令一個是主簿,身為朝廷官員,並不是隨便就可以離開的。這次因為匪患驅散百姓,離城而去,若是讓朝廷知道,說不定要撤職查辦,要不然最少也會降職處理,若是離開,估計這一生都不用再想出仕為官了。
「應堂」
關氏聽到說話聲,出來一探,看到是袁垣,也走了出來。
一會兒,隔壁幾戶人家知道府尊和孟兆雲過來,也紛紛前來問候。
晚上,幾戶人家更是拿出拿手好菜來為兩人接風。
袁垣雖貴為縣令,卻毫無架子,喝到最後,更是和孟兆雲劃起拳來。
一大堆人,你來我往,歡聲不斷,好不逍遙。
酒席散後,眾人都去休息,但袁恆和孟兆雲卻毫無睡意,來到書房中,泡了一盞香茗,慢慢品嚐。
書房之中,一豆燈火閃爍。
袁恆和孟兆雲相對而坐,一臉沉思。
過了一會兒,袁恆開口道:「自文帝陛下去後,朝廷苛捐雜稅日益增多,百姓苦不堪言,有的棄家而去,遠走它鄉,有的淪為賊寇,劫掠四野,或者嘯聚一方,對抗朝廷。朝廷雖然征討不斷,但卻毫無效果,賊匪反而越來越多。如今不僅濟北郡賊匪作亂,齊郡、魯郡各地都是,據說還有其它地方出現賊匪,看來,這天下是又要變了。」
「應堂兄,請慎言。」
孟兆雲連忙提醒道。
「這山野之地又無外人,怕什麼?本來想為官造福一方,沒想到卻般模樣,真是窩囊,這官不當也罷。」
袁垣恨恨的拍著桌子,不知從何時起,他心中竟然生了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