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衣又拉了四車石炭,直到莫大錘家院子裡實在放不下,這才停手。拉好了石炭,回到家中,無衣看日頭偏西,已經打不了漁,就拿了鋤頭,往小山坳而去。
小山坳就是以前他和小漁兒、小虎過來采野菜、摘山梨的地方。
幾年時間,無衣把山坳間的雜草、灌木清理出來,種了一大片的野菜和高大的蕨類植物,他還把一些山梨的種籽種了下去,幾年時間裡山坳也長出了幾棵梨樹。他還在以前發現石耳的那塊山壁邊上挖出了個水塘,讓那山壁下的泉水流到水塘去,好用來澆灌山坳裡的野菜和果樹。
他還從竹林那邊挖來了一些竹子種在山坳裡,山坳中背風、陰涼,不怕日曬風吹,到了冬天時候還很暖和,就是竹林那邊的葉子掉了,在山坳中的葉子也是一片青綠,用來喂竹鼠剛好。如今,他家裡的竹鼠只只都被小漁兒喂得胖胖的,肉乎乎的,還繁衍了一大群。
竹鼠一年能生兩三窩,一窩最少能生三四隻,家裡養的竹鼠越來越多,有時候吃不了只得拿去賣,也算是無意間給家裡多了條掙銀子的路。
竹鼠不用耗費糧食,所以大家看了都紛紛過來向他要鼠種,無衣也無所謂,有的話就給了。小集上有些人頭腦活絡,看到竹鼠味道不錯,就向無衣買了鼠種回去養,聽說還真有人養這竹鼠掙了一副身家,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如今小集上有人專門在賣竹鼠倒是真的。
這竹鼠如今也算是成了人們桌上的美味佳餚,聽說竹鼠經過名廚烤炙後,那味道可比天上王母的蟠桃,老君的仙丹,天庭的瓊漿玉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無衣是沒嘗過。
來到小山坳,山坳前面圍了一排欄柵,主要是防止山裡的野獸進來搗亂。
打開用樹枝隨便綁起來的欄柵門,走了進去。
山坳中,一邊是新嫩的野菜,一邊是高大的蕨類植物。這高大的蕨類植物是一種巨蕨,頭有一尺左右,葉子卻是修長,比無衣還高。現在那些密密的葉子裡面長著青嫩的蕨芽兒,隱隱帶著一股清脆。如今已是季春,過了這陣就是孟夏時節,到時候這些蕨芽兒可就老了,沒法吃,所以無衣打算回去的時候要好好的摘一把,不然,過了這陣可就沒了。
野菜地邊上有幾棵桑樹,上面掛滿了一個個黑得發紫的桑葚,看起來煞是可人。無衣見獵心喜,走了過去,一把摘下垂落枝頭的一顆比拇指還粗的桑葚吃了起來,甜甜的,連一點澀意也沒有。他一連摘了許多,直到吃得飽飽的才停手,看著一手的紫色,估計嘴唇也是,他不由笑了起來,他想起了以前和好友一起去別人家偷摘桑葚的事。
如今想想,不由莞爾,做小孩就是好,摘果子掏鳥窩貢蕃薯,其樂無窮。可惜這裡沒有蕃薯,連馬鈴薯都沒人聽說過,這些在後世十分普遍的東西,這個時代卻還不知道在哪裡。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水塘那邊雖然也種了桑樹,但那邊的桑樹卻只長葉子,長的桑葚卻是可憐的小,到了熟得發紫的時候摘下來想嘗一下,卻酸得你牙齒都快掉下來。這山坳間的桑樹和水塘那邊的桑樹是一個品種,無衣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水塘那邊桑葚結出來的桑葚是又小又酸又澀,而種在這邊的桑樹長出來的桑葚卻是又大又甜。他很不明白,明明是同種的桑樹,為什麼就差那麼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歹竹出好筍」,無解。
巨蕨的邊上是一叢幽幽綠竹,孟春時,無衣去山上撿了一些野獸的糞便給竹子施了肥,如今長出來的竹筍,個個又大又好,不過無衣估計應該是這邊地比較肥的原因,要不然這邊長的菜和果子,怎麼會比其它地方的要來得甜。
山坳最裡面是一排排梨樹,有七八棵左右,多了也栽不了,這邊也不過是巴掌大的地方,充其量也不過兩畝多的地,怎麼栽得了那許多的東西。梨樹上已經長出了一個個小小的梨子,這種山梨生來清脆、絲甜,從雞蛋大的時候就可以吃,一直吃到它長大為止。但這些是小孩子做的事,無衣現在已經不差這幾個果子了,等它熟了後再吃,還可以拿來賣幾文銅錢。
無衣的魚檔不止賣魚,有時候還兼著賣家裡醃的鹹菜、冬菜,家裡種的果子成熟後他還會賣果子。如今,他家種的果子在小集上可是小有名氣。
幾天沒到山坳來,地上的小草被雨露一澆,蹭蹭的往上直長,都有一手來高,無衣看了下,拿起鋤頭鋤了起來。
季春時節卻有著初夏的火熱,無衣鋤了一會兒,就渾身發熱,額頭更是掛滿了汗珠。抬起頭來,呼了口氣,拿起衣袖輕輕拭去額頭的汗珠,忽然,眼前出現一副難以讓人相信的畫面。
一隻肥大的兔子從他打開的欄柵門中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也不知是不是沒有看路,竟然傻乎乎的一頭撞在山坳中的那棵老梨樹上,倒在一邊,也不知是死是活。無衣一看,連忙一把扔下鋤頭,跑了過去。
跑到近前一看,這兔子好像還沒死,只是暈了過去。無衣一把抓起兔子,哈哈大笑起來,他以前看到守株待兔這個成語故事的時候,不相信這世上有自己撞樹的傻兔子,如今他總算是見識到了,這世上還真有這種傻兔子。
「哼哼哼」
忽然,無衣覺得不對勁,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兔子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跑過來撞樹,難道是它覺得兔子的人生太過無趣?
驀然,他感覺後面好像有什麼聲音,轉頭去看,不由眼神微斂,一隻牛犢大小的大青狼張著血盆大口向他慢慢走來,嘴角涎水一滴一滴的往下直滴,眼中儘是凶戾的沖天血芒,看著無衣,那血芒中的瞳孔更是幽暗冰冷。
「嗯,來者不善啊!」無衣在心底暗暗嘀咕道,手中輕輕的把兔子放下,慢慢在老梨樹前站好。
他眼睛一動不動的直視大青狼,腳下卻是微動,站出一個隨時可以閃避、進攻的姿勢,拳頭緊握,全身肌肉筋骨神經緊崩,身體中的磅礡的力量蠢蠢欲動,蓄勢待發。看到大青狼,他沒有半點懼意,相反還透著隱隱的期待。如今的他已經回復了前世的巔峰,真正可以上山打老虎,下海屠蛟龍,對一隻小小的青狼,他又怎會有絲毫的恐懼之心。
大青狼看著無衣,顯然已經把他當成了嘴中肉,它冷視著無衣,看著這黑炭一般的少年,感受到他身上旺盛的血氣,眼中血芒更甚,身子微微往後一拉,就要向無衣撲去。
無衣看到大青狼作勢欲撲,身子也如弓般彎起,太乙真罡決隨心而動,在身體間不停流轉,一股無窮的戰意從他身上慢慢升起,「就讓你見識見識你爺爺的拳頭吧!」
大青狼腳腳爪在地上一抓,身子一縱,直向無衣撲來。
「好,」
無衣也隨後飛快竄出,瞬間來到大青狼眼前,手中拳頭凝勢而發,拳頭如龍般往大青狼頜下由下往上鑽出,大青狼頓時如同飛龍一般衝向天空,剎那間,那頜下已經被無衣打得血肉模糊。
大青狼飛快的從天空掉落下來,無衣一看,一腳狠狠的往大青狼的胸腹部踹去,大青狼被踹得慘嚎一聲,往旁邊的山壁上撞去,然後慢慢的從山壁間滑落,鮮血從口耳嘴鼻中如流水中噴湧而出。
落在地上,大青狼掙扎著慢慢從地上爬起,此時,它眼中、鼻中、口中、耳中都流出了妖艷的鮮紅血水,看起來猙獰恐怖。它看著無衣,眼中毫無恐懼、退縮之意,眼中凜冽的血芒更甚,此刻的它恨不得把無衣撕成碎片,把他吞下肚中。
仰頭長嚎,是悲壯,是豪氣,眼視無衣,身如疾雷一般向他撲來。
無衣一看,眼眸微斂,黑瞳之中射出兩道精光。
「想死爾!」
只見他大喝一聲,一腳往衝過來的大青狼踢去,一下踢中大青狼的鼻子。
「喔嗚」
大青狼慘叫一聲,小牛犢大的身子往後飛去,「彭」的一聲,落在地上,濺起些微的塵土。掙扎著再爬起來,這時它總算看清了形勢,眼前這個黑炭一般的小子是它對付不了的,心下怯意頓生,掉轉頭,就要開溜。
無衣哪會讓它如意,飛跑過去,來到近前,腳下往地上一點,身子往大青狼撲去,一下坐在大青狼身上。大青狼一看,轉頭來咬,無衣一把抓住它的頭頸皮,手中拳頭狠狠的往它腦袋上砸去。
「彭彭彭」
拳重如山,打在大青狼的頭上如同敲鼓一般,竟然發出「彭、彭」聲響。
大青狼奮力反抗,呲牙咧嘴,眼中儘是瘋狂,嘶聲戾吼,不虧狂狼本色。
無衣雙腿緊緊夾在它的腹部,身子不動如山,手中拳一記一記的往它頭上砸去,一記比一記重,一記比一記兇猛。
大青狼欲翻身咬無衣,卻被無衣夾著腹部,翻轉不得;想轉頭來咬,卻被無衣抓著後頸,那手更是如鋼叉一般將它高傲的頭顱往地上壓去,那坐在背上的身子更是狠狠的把它的身子往地上壓。
無奈、無力,到最後竟全部化成懊悔,悔不該貪心想把這黑炭一般的小子吃了。
大青狼在懊悔中慢慢變得無力,再也無法反抗,眼睛逐漸發白,鼻中更是流出了白白的腦漿。
感覺到身下的大青狼已經不動,無衣停了下來,看了一下,發現大青狼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不由呼了一口氣,擦了一下額頭,這畜生也不好對付的,打了這麼多拳才死。
從大青狼身上站起身來,走到大梨樹邊拿起放著的兔子。這時,兔子忽然掙開眼來,看到無衣連忙死命的掙扎。
「還沒死?命真夠長的。」
看了兔子一眼,無衣找了根山籐把它的四隻腳給綁了起來,綁的時候他發現兔子肚子大大的,摸了一下,發現兔子已經有了身孕,不由大喜。這兔子可以拿回去給小漁兒養,養得好,以後家中桌上又多了一道兔子肉。
綁好兔子後,無衣看了下手中的兔子和大青狼,也不鋤草了,拿起鋤頭,背起大青狼,帶上兔子,大步往回走去,連剛剛來時想要摘巨蕨芽兒、採桑葚、挖竹筍的事情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