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滄輕笑,對方雖然沒有說話,他卻明白她想要表達什麼,解釋道:「我只是在想,你這麼一個沉靜恬然之人,何以會領悟波動之勢這般道理?莫非仙子心中,也是波瀾不斷,並非外表這般冷漠不成?!」
那聽雪仙子聽罷,臉色終於一變,一剎那間,陵滄彷彿覺得她卸掉了所有冷漠的外殼,變得如同一個尋常女子一般的模樣,柔弱無助,哀婉動人,惹人憐惜。
然而瞬間過後,她卻又恢復了平素的神態,而且雙眸之中冷意彷彿更盛了幾分,突地向陵滄出手!
她玉手輕輕推出,掌心之中忽的又現出一朵白蓮,通體剔透,晶瑩如玉,彷彿一盞白玉雕成的蓮花燈。不同的是蓮花之後帶了一段碧綠花梗,更襯得那蓮花純白如冰玉,煞是好看。
然而這白蓮顯然不是只好看而已,聽雪仙子雙掌忽的推出,那蓮花四散而開,數百道花瓣劃破天空,組成一個大大的焰火形狀,向著陵滄射來。
陵滄早有防備,運用太極道的**,雙手抱圓,渾然天成,週遭空氣被這股玄奧的力道帶動,緩緩而轉,卻將來襲的蓮花瓣激盪的瞬時而飛,繞著自己旋轉起來,卻消了那股凌厲的力道。
聽雪仙子手中白蓮忽的縮小几分,當中現出一柄劍的模樣,也似白玉雕成,那蓮花花瓣卻盡數圍繞其間,化作了劍鍔,一段碧綠的花梗化作了劍柄,被聽雪仙子白玉一般的手抓在當中,持劍向著陵滄而來。
陵滄見她白衣若雪,衣衫獵獵,手中那一柄蓮華一般的神兵竟也是晶瑩如玉,真是如同仙子輕舞,動人心魄。
然而此刻對方神態卻是冷漠至極,眼中帶了無盡寒意,彷彿與陵滄有著什麼深恨一般。
陵滄不敢怠慢,取出師傅所傳下的落霞劍,也持劍衝了上前。既然對方棄了道術跟自己比劍,自己自然也不能輸與她。
聽雪仙子這一把劍卻並非尋常,實質卻仍是一件法寶,名為清羽蓮華劍,可作為神兵與人對敵,也可化作蓮花模樣防守,或是放出花瓣傷敵,實是她玉姝山中一件厲害法寶。
陵滄見她一劍刺來,斜斜向下,走的是輕柔靈動的路子,輕笑一聲,劍身盪開,劃過一個半弧,正好擋住了來勢。
然而那清羽蓮華劍不動,卻自有一股漣漪盪開,順著自己的劍身傳來,外表看來沉靜,內裡力道卻是猶如驚濤駭浪不可遏制!
陵滄暗自佩服,她的勢境運用顯然已經到了渾然天成的地步,可以在任何時候經由任何介質觸發。
不過陵滄在勢境之道的領悟卻也絕不比她稍差,劍尖一顫,一股破碎的力道傳去,將那波動化解開來。
兩人各自退出幾步,又開始冷靜對峙,沉默著望著對方。
陵滄心道:「若她只是與自己比拚武道,當然完全不會落於下風,然而戰勢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還是自己全力出手,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神通!」
想到這裡,陵滄週身忽的化出無數金絲,倏地向著四周散發開去,無聲無息卻是快捷無倫,瞬間便劃破空間來到那聽雪仙子身前。
後者手中清羽蓮華劍一蕩,劃了半個圓弧,試圖將陵滄的詭異攻勢迫開。然而陵滄的金絲,便如同他自身血脈一般,早已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於是他忽的一聲低喝,金絲末端空間忽的盡數崩塌。
一道金絲所能破碎的空間不過指尖大小,然而陵滄卻操縱了怕是不下萬道!
那聽雪仙子立即覺察不妙,蓮華劍劍身之上忽的飛出幾朵雪蓮一般形狀,紛紛湧上前去,落在那破碎的空間之幕上。
破碎之勢摧枯拉朽,立時便將那雪蓮攪得粉碎。
然而聽雪仙子卻也退開七八步外,陵滄毫不遲疑,金絲忽猛然合併,化為七道,粗有指頭一般,向著對方直刺而去!
這七道金絲帶了他的破碎之勢,可謂是無堅不摧,無可阻擋。
聽雪仙子眉頭微皺,忽的胸前白衣之中,彷彿水波蕩漾,映出一輪圓月一般。
那滿月忽的光芒大盛,清輝遍灑,即便是在白日,彷彿都能感受到那股清冷寂寥之意。
陵滄的金絲正自直刺,突地被這道光芒罩住,竟有無形的阻滯之感,本來無堅不破的攻勢彷彿也緩了下來。
他卻再度猛的刺出,那滿月光輝也再度盛起,彷彿實質流動,與陵滄的金絲對撞了一番。
陵滄的金絲竟被這如同流水般的光芒迫得無法前進。
聽雪仙子見自己已然被迫得再度運用法寶,也就不再隱藏實力,胸前白衣之中忽的蕩出一輪滿月形狀,她素手揮出,輕輕將之托在掌心。
經過一番打鬥,此刻天色已然昏黃,夜幕將至。
這谷中深處群山環抱,更是陰沉的厲害,已經如同入夜一般。
然而聽雪仙子這一輪滿月托出,卻彷彿真正的月色升起,將整個谷內照的通透清冷。
阿離忽的輕聲叫道:「皓月流冰輪!」
陵滄見金絲無法前進,果斷的放棄了任由它散落。卻聽到阿離的聲音,思量道:「這什麼皓月流冰輪看來是出名法寶,竟然能夠阻隔我的破碎之勢!」
聽雪仙子也不遲疑,那皓月流冰輪在手上遍灑清輝,突地玉手伸出,一輪滿月彷彿當空升起,脫離了她掌心,懸於身前。
陵滄還未及行動,便覺得有一股清冷之意遍灑全身,正是被那皓月微光所映照。初始他還不覺異樣,忽的那皓月流冰輪之上,竟映出另一輪滿月,向著自己襲來!
那不知是幻想還是實物的滿月切割著空氣,發出滋滋聲響,橫削而來。
陵滄正要動作,卻忽的發現身子竟有一絲遲滯!
「遭了!」他忽的醒悟,那皓月之光能夠讓自己的破碎之勢放緩,自然有阻隔自己行動的能力!然而這清輝遍灑整個山谷,任你法術通天,如何能夠抵擋?!
就好比真正的天上滿月,當你發覺它的存在之時,素輝早已遍灑全身,無可遁逃。
陵滄此刻行動遲緩,那對方的滿月之輪卻是如同風馳電掣,切割而來,陵滄無奈,運用勢境之力,猛然激發,週遭空間一陣動盪,那滿月之輪切割到身前三尺忽的戛然而止。
然而,這輪卻並不放棄,忽的一個翻轉,滿月之形化作一面冰輪,竟彷彿帶了鋸齒一般,再度急速旋轉著,向著自己切割而至!
皓月流冰,原來如此!
陵滄只覺一股寒氣逼人,這流冰輪還未及及身,就有如此凜冽寒意,彷彿已然在冰凍自己身體,切割自己肌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