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野輕道:「秦姑娘,這位薛老兄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絕無離間你們父女關係之意……不過,他雖然名為傳訛,卻向來從不說假話。唉,往後你須多加小心才是!」
秦憐心終於哭了出來,大聲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嬌弱的身子微微顫抖,失魂落魄地跑了開去。
陵滄心中一急,望了兩人一眼,那薛傳訛帶了笑道:「還不快去追,管我們兩個老東西幹嘛!」
陵滄道聲別,忙上前追了過去。
那來時路有斷崖,秦憐心又無御劍之術,只得向著反方向更遠的地方跑去。陵滄心中著急,直接便放出了龍淵劍,不出片刻就追到了秦憐心身後。
那秦憐心正自悲憤交加,手持鳳儀弓,將山道之上的花草劃得七零八落,發洩著心中的憤懣。
陵滄收了龍淵劍,落下地來,見她猶自發瘋一般的狂割著花草,知道她心中又是悲涼又是憤怒,必然是傷心至極。
他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一向在自己心目中猶如天神一般的父親,卻忽然變成了一個詭譎小人,這般打擊實在不是輕易可化解的。
陵滄將龍淵劍變回神兵形狀,雙手一揮,草木飛濺,碎石亂滾,那秦憐心瞪了他一眼,卻是猶自將鳳儀弓瘋狂撥弄,似乎要將整座山的花草都毀掉一般。
陵滄心中歎息,手上憑空出現一把淡淡赤色長劍,遞給秦憐心道:「用這個吧,那鳳儀弓使來必定不甚順手!」
那秦憐心將鳳儀弓收回,結果陵滄的落霞劍,又開始瘋狂地砍起來。陵滄也不去勸她,反倒同她一起,龍淵劍輕揮,將山路之上的草木毀地一片狼藉。
兩人都不再說話,瘋狂地大刀闊斧,披荊斬棘,不多時整個山路中再無可砍,兩人便上前走去,邊往山下行走邊繼續瘋狂地揮舞著手中長劍。
半個時辰過去,兩人已經走到半山腰處,那身後一路草木狼藉,彷彿什麼天災剛過一般。
秦憐心砍得累了,又見陵滄不管不顧,只一心陪著自己砍那草木山石,不自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陵滄見她終於展開眉頭,也停了下來,輕笑道:「累了吧?!休息一下再來?!」
秦憐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卻聽話的在一塊潔淨的山石之上坐了下來。
二人半晌無話,秦憐心終於開口道:「凌大哥,你說我爹他……真的會是那種人嗎?!」
陵滄歎息道:「我不知道,世間之事原本難料,誰又能說得清呢?!」
秦憐心幽幽地說道:「自從我娘死後,我爹就不怎麼理會我,每次找他都推說忙寨子裡的事情。可我總覺得跟他有一層隔膜一般,雖然如此,我仍是敬他愛他。他要我修行武功,雖然我不愛學,但為了不拂他的心願,便也耐著性子學了……」
她頓了頓,眼淚又流了出來,「可是,他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對我愛理不理,只有在每月十五才會主動來找我,問我功法練習的如何……」
她望著陵滄道:「你知道嗎?那兩種功法合練,真的很痛苦啊!很多地方都是自相矛盾的,我不敢去問爹爹,便自己看書參悟,都是我自己解決的那些矛盾之處。只有在這些時候,我爹他才會露出笑容,難得的誇我幾句資質不錯。」
「唉,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會感到他是我爹,我要求的真的不多啊!只是希望他有時間多陪陪我,多說兩句話而已啊!」
陵滄默默地聽著她哭訴,一言不發,心中卻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也不禁長歎一聲。
秦憐心卻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輕聲道:「我娘親死得早,我爹爹又不理我……小的時候還有白大哥陪我玩,可是後來長大了,他也開始變得和爹一樣,每日裡都說忙於公務,根本不管我!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人關心我……」
陵滄見她珠淚低垂,彷彿梨花帶雨,嬌弱可憐,心中莫名地一軟,脫口而出道:「還有我啊……」
秦憐心驀地身子一震,隨即臉上一紅,嗔道:「你才認識我幾天,又瞭解我多少。」
陵滄鎮定下來,笑道:「白髮如新尚有傾蓋如故相對,情義深淺又豈能憑時間長短衡量?!」
秦憐心嗔道:「貧嘴!」臉上卻是更紅了幾分。
陵滄見她容顏嬌艷,明明臉上還帶了淚痕,卻偏偏露出幾分倔強的嗔意,讓人又愛又憐,情不自禁伸手出去握住她的手。
秦憐心身子一震,卻沒有閃開,只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卻是忽的跳個不停。其實往常時刻,那秦憐心大膽開朗,也不知多少次主動拉了陵滄的手就走,可這次被他主動握住,卻忽的生出幾分羞怯之意。
陵滄望著秦憐心嬌艷的臉頰,決然道:「不管日後如何,有多少困境,多少艱險,只要我還在,就一定會為你擋在身前。」
秦憐心身子一顫,眼淚終於又忍不住流了下來,輕聲抽泣地倒在了陵滄胸前。
陵滄伸手攬住她嬌柔的肩膀,輕輕安撫。
半晌無話,兩人竟這麼靜靜地靠在一起,彷彿忘卻了時間。
忽的,亢龍鳳儀雙箭之上光華流轉,散發出淡淡微光,互相映照,相互應和。
陵滄回過神來,望著兩把弓之上的光華,笑道:「看,他們彷彿也在為我們祝福。」
秦憐心離開了陵滄胸前,嗔怒地打了他一拳道:「誰跟你我們我們的……」
陵滄覺察她溫香軟玉般的身子離開了自己胸前,驀地感到一陣微微的失落,卻見她的注意力已經被鳳儀弓吸引,輕咦出聲。
陵滄便也拿出亢龍無悔,兩把弓似乎輕輕靠倚,猶如龍鳳和鳴,光華凝聚為一。
二人似乎心有靈犀,同時拿起手中神弓,陵滄使左臂,與秦憐心右手靠在一處,同時將內勁激發,玄奧的光芒猛然間在兩把弓之中閃耀而出。
陵滄的玄色、淡藍、金色三道光芒瞬間融合為一,發出純白之色;那秦憐心卻是青、白二色融合,化作一種玄妙的顏色。
兩人的氣勁又再度融合,彷彿一個太極圖案,玄之又玄,奧妙難言。
二人同時出手,一聲輕斥,那道玄奧之極的光芒瞬時飛出,柔和至極,卻又無可阻擋。
不料兩人心血來潮發出此箭,卻未注意到方向,這一箭直上山巔,向著那顧西野與薛傳訛飛去。
二人正自談些閒話,忽的聽到一聲柔和至極的響動,不多時便見一道箭芒似緩實疾,直上九天。
薛顧兩人同時一驚,對望一眼同時出招,向著那道箭芒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