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面對這麼多人的質問,臉上竟仍是淡然不驚,微笑道:「不錯,正是秦帝所創天子劍法!不過小女子所學不精,也只是略知一二罷了,幸而令郎的三分劍法也不是很純熟,才僥倖勝了一場!」
劉御舟與那幾個老傢伙交換了個眼色,每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幾分驚駭與熱切之意。
陵滄心中一動,暗道不好,這些老東西想必是聽到這般劍技心動不已,這少女見識眼力俱是上乘,只不過卻少了處世之道,輕易便被這幾個老狐狸騙出了實情。
他見這少女天真爛漫,容顏嬌俏,也有幾分心喜,見這些所謂劍家名宿竟然這般欺負一個少女,不由得心中鄙夷。
那地載劍咳嗽一聲,道:「貴客請勿多言,比試繼續!」
劉御舟等人倒似乎頗為忌憚這三位老仙,一個個收斂起來,坐下觀戰了。
那少女便輕笑道:「還有何人來賜教?!」
眾人默然無語,連天子劍法這般失傳了上千年的劍技她都能使出來,又有何人是她的對手?除非是劉盟主之類,可以憑借修為壓制於她,年輕一輩之人簡直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陵滄一笑,忽的騰身而起,瞬間掠過三丈,在空中又是一個百鬼步法,生生挪移了丈餘,如同鬼魅一般落在了台上。
那成緒元與惠邊三俠張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牛老二大罵道:「他娘的,又是一個騙子!騙子!」
馬老三都忘了和他爭執,氣憤地說道:「我們真被當猴耍了!」
成緒元卻更是羞愧無已,原來自己扮豬吃虎,卻更有高手在自己身側,自己多番做作,豈不是盡數落在他的眼中?!一時間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陵滄輕巧地落在台上,對那少女一笑道:「在下陵滄,請姑娘賜教。」
那少女一怔,隨即笑道:「公子好飄逸地身法,我生平從所未見。」
陵滄暗道,我這身法結合了自己前世浮光掠影身法與常百草的百鬼夜行步法,都是不曾在這個世上出現過的,你要知曉真是出鬼了!
他微微一笑,道:「姑娘過獎了。」
劉御舟猛的一驚,暗道不會吧!從這個小子的步法來看,非先天高手不能運使啊!在空中生生改變自己內息運行,從而變幻自己飛行軌跡,若非先天高手,必定會經脈錯亂而導致內傷的!難道……難道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竟然是先天高手?!
紅衣少女嬌俏地一笑道:「開始吧!」
陵滄取出那一把從申人駿那裡繳獲的驚雲劍,斜斜地指向半空,卻是不進擊。
那少女一怔,道:「公子請出招!」
陵滄笑道:「姑娘先請!」
原來陵滄見這少女眼力過人,總是後發先至,尋找對方的破綻再加以攻破,適才都是這般,卻從不曾見她自己的劍招。是以陵滄便讓對方先出招,也好觀察她的劍技。
那少女明白了陵滄的心思,狡黠地一笑道:「你是想看我的劍法,好!」
「鴻鵠!」
少女嬌喝一聲,劍勢由下而上,斜斜掠起,彷彿鴻鵠掠過雲層,一飛沖天,直刺陵滄下顎!
陵滄驚雲劍一揮,劃個半圓,在胸前掠過,將少女劍尖盪開,正是前世東海派的海上擊潮一式!
「孔雀!」
少女長劍一抖,紅色的劍身彷彿一團火焰猛的炸裂,化作無數焰火一般的劍光,又彷彿一隻孔雀的尾羽綻放,將陵滄全身籠罩!
陵滄一笑,使出法天象地十二式中的劍化長虹,猛的劍身化為七道,與那少女的劍勢相交。
一連串的錚鳴!
那少女一笑,道聲:「好!看我的金烏!」
劍身如火,劍尖更是紅的耀目,如同太陽一般,那少女素腕輕揮,那劍身便重重地向陵滄砸下!
陵滄見這一劍極為威猛,便使出一招太極勁中的化字訣,劍身剛與對方相觸便猛的劃開,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將這一勢掠向一旁!
紅衣少女見自己的劍招被他輕易化去,反倒喜笑顏開,嘻嘻笑道:「好劍法!」
她打得興起,將自己最為擅長的百鳥朝凰劍法中鴻鵠衝霄、鯤鵬擊水、朱雀吐焰、金烏墜地四式連環攻來,長劍或揚或抑、忽高忽低,令人捉摸不透。陵滄以劍光分化之術,施出劍化長虹一式,並融合雷霆一怒的力道,竟將她這四招同時接下。眾人只聽到四聲雙劍相交之聲,但兩人如何對招竟是無人看清!
劉御舟暗自心驚道,真是讓人越來越驚訝,這個少女竟然如此不凡,這劍技之高明自己所認識的高手之中也不過十數人能達到這般境界!可是這個年輕人又是什麼來歷?怎的他的劍法如此高深自己卻連一絲一毫的門派痕跡都瞧不出?簡直比這個少女更加讓人莫測!
「哎,武林代有才人出,要想實現自己抱負,真是越來越艱難!」
台上陵滄與那少女兩人卻是越打越快,眾人漸漸便連劍身相擊的聲音都聽不出,也不知是他二人招式太過玄奇從未相交,還是實在太快,方才交擊便已變招,竟連聲音都不發出。
這兩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就這般在擂台之上,忘我的對攻起來。那少女一身紅衣,如同蝴蝶翩躚,游於花叢之中。又如火焰一般,身法快捷而又莫測。陵滄卻是一身青衫,身法鬼魅,劍法高深怪異,卻是威力絕倫。
二人這般對戰,漸漸進入了忘我姿態,不僅忘記了週遭的一切,便連自己為何在這裡對陣也拋諸腦後了,只知道不停地出招應招。
陵滄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遇到對手,對方還是這般年輕的女子,如何肯輕易認輸?!打得興起,無量劍八仙劍龍華劍紛紛使出,各種奇招怪招紛至沓來,令人應接不暇。
那少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從未見過的劍法,心中震撼不已,她可以從劉御舟平日跟人爭鬥中觀出其後招,自然對江湖之中各家各路的劍法瞭如指掌。可是今日與陵滄對決,對方種種劍法自己竟是從未見過,卻又偏偏分明是經過千錘百煉,名家劍法。不由得她心中納罕,對陵滄的來歷心生好奇!
陵滄卻是在這對陣中忽的生出感悟,慢慢地連那好勝之心也沒有了,只知道見招拆招,手中長劍竟似乎慢慢不聽自己使喚一般。他隱約覺察自己有點窺到了天衍劍法的門徑,但卻仍差那麼一些,看得到卻摸不到。
那天衍劍法,乃是他前世師承的那位異人所創。陵滄自進入谷中便在想著這套劍法,因自己平素最大的依憑法天象地十二式,恐怕還不及克制三仙的劍陣,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套劍法方能有一線希望。
這異人劍法自然也是極高,但他分心並用,無論佛道雜各門各派武功都是精通,單論劍法便不免不如這三老劍法精純。
但這一套天衍劍法卻不同,乃那位異人臨終所創,這位異人老年之後將佛道雜三家武學融合,自覺所學已然到了武道盡頭,再無法前進一步,最終竟鬱鬱而終。但他在臨死之際,忽的心生明悟,竟生生破開各門各派地藩籬,創出了這一套自覺空前絕後的劍法!他匆匆將之記錄下來,交予陵滄,隨即溘然長逝,嘴角卻掛著笑容,那自是無憾之意。
陵滄前世也曾想過修煉這一套劍法,但那第一招便練不下去,更何況自己的法天象地十二式也並未修煉完全,便先放下了。
所謂天衍劍法,乃在劍法之中再演天地生化,劍雖然在人的手中劍招卻是自行變化,便連自己都控制不得,對手更是難以捉摸。一旦練成,威力絕倫,無可抵擋,便如那歷史長河、萬物進化一般,縱然你力可開山斷流、智能經天緯地,也絕難扭轉自然演化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