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戰鬥已經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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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娘子倒是一副和藹之色,把身邊青年介紹給玉尹。
不過,那白世明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只拱了拱手,便算是見禮。
玉尹也沒往心裡去,在一旁落座。
「不知老娘今日喚小乙,有何事情?」
馬娘子看著玉尹,輕輕歎口氣,「當年玉大哥大勝遼人,卻中了遼人奸計,以至於身亡。亡夫生前與玉大哥也有些交情,所以在玉大哥故去後,便定下規矩,每日要從你那鋪子裡,購置二百斤熟肉,作為資助。」
「啊?」
玉尹愣住了。
他是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包括原先玉尹殘留的記憶,也沒有相關內容。
馬娘子見玉尹吃驚,便微微一笑,「先夫故去後,自家也很少在打理樓中事務。不想這樓裡人不曉事,竟然擅自斷了與你那鋪子勾當。自家聽說後,已經晚了……只是沒想到,小乙好魄力,竟與俏枝兒爭鋒。」
「這個……」
玉尹頓時一臉羞愧。
坐在白世明身後的女子,用那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好奇打量著玉尹。
只不過,玉尹此刻心思不在這上面,也就沒有留意。
「大丈夫當快意恩仇!」馬娘子倒是頗為爽快,一擺手道:「人家欺負到頭上,若不還擊,還怎算得上馬行街玉蛟龍呢?小乙,莫往心裡去。」
「多謝老娘寬恕。」
馬娘子則笑了笑,示意無礙。
「當日那管事,已被自家辭了……這幾年自家疏於樓中事務,卻讓一些人張狂過份。不過從今日起,自家會安排世明管理酒樓。以後,還要拜託小乙多多關照。」
說罷,馬娘子舉杯請酒。
玉尹連忙拿起杯子,把酒水吃了。
偷眼看了看白世明,卻見白世明眼皮子一耷拉,對玉尹並不算在意,甚至還有些不耐煩表情。
心裡有些彆扭。
但又一想,自己和白礬樓,還有勾當,卻不能表現出不滿。
馬娘子絮絮叨叨,扯了些家常話,玉尹也耐著性子。
酒過三巡,馬娘子突然話鋒一轉,「小乙可知,那俏枝兒已經離開白礬樓?」
「啊……這個小底確不清楚。」
俏枝兒離開白礬樓,也是這兩天頗為轟動一樁事。
她原本是最有希望獲得花魁之人,卻不想被玉尹壞了場子,連馮超也輸了陣。不過,俏枝兒離開白礬樓,並非是因為這個。更多時候,還是因她看穿了這世情,更明白了馮超對她的心思。於是才下定決心,退出行當。
在斗琴當天,俏枝兒和馮超便離開東京。
玉尹這些日子,忙著生意,又忙著習武,還真個不是太清楚這樁事……
馬娘子歎了口氣,「而今開封府七十二正店中,能與白礬樓爭鋒,也只有潘樓。本來自家倒也不懼潘樓,卻不想那夷州豪商司馬靜也摻和進來,投入重金。若只是如此,自家也能和他鬥一番。卻不想俏枝兒突然離去,讓自家有些手足無措。這年末便是爭花魁,自家不想輸了陣。」
玉尹聞聽,頓時沉默了!
這種事,可不是他一個賣肉的能夠參與。
只是馬娘子和他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馮箏!」
「奴在。」
一直坐在白世明身後的美人兒,起身走上前來。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似包含萬種風情。自周良身上掃過時,讓他失魂落魄,竟沒了往日的鎮靜。
不過,玉尹卻不在意。
他只看了一眼美人兒,心裡大致上,有所了悟。
目光沉靜,神色如常。
卻又讓那馮箏,不自覺多了份好奇,在玉尹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可這已停留,讓一旁白世明有些不快。當下咳嗽兩聲,似乎是在表示不滿。
馮箏,笑了!
這一笑,端的是百花爭艷,美得不可方物。
玉尹也是心神一蕩,但馬上就恢復正常。
「馮箏是滄州人,本在大名府勾當……前些時候隨世明來了開封,正要尋個出路。
俏枝兒今走了,自家準備要她遞補上去。
只是,她在開封府並無名號,所以想要借小乙之名,為她暖一暖場子。」
馮箏捧一杯酒,俏生生,嬌柔柔上前。
「還請小乙哥多幫襯,請吃了奴這一杯。」
聲音嬌柔,酥麻麻,只讓人骨頭都有些發軟。
這女子,絕對是一狐媚子!
長得一副好盤子,更有一副好嗓子。再加上她風情萬種,嫵媚動人,若得好人捧場,必能紅遍開封。
那勾魂的眸子,就盯著玉尹。
似是祈求,更顯嬌柔,楚楚可憐的韻味。
即便玉尹是個魯男子,也有些推卻不得……當下他舉起酒杯滿飲,眼角餘光,卻看到白世明,臉色陰沉。至於周良,則是滿臉艷羨,瞪大牛眼。
「老娘欲使小乙,如何幫襯?」
「小乙當日在大相國寺,曾奏得一曲。」
「可是二泉映月?」
「不是……自家聽人說,你已經把那二泉映月賣出去。自家要說的,是你第二首曲譜。
不知可有名稱?」
「呃……老娘說的,原來是梁祝。」
「梁祝?」
馬娘子頓時來了興致。
而那馮箏,則極為乖巧的在一旁,為玉尹滿一杯酒水,而後順勢坐下。
一抹香風縈繞,如蘭似麝,極撩人。
馮箏坐下時,貼著玉尹很近。一雙**,幾乎挨著玉尹,只一動,便會有碰觸。
那雙美腿,肌膚若溫玉般光滑,讓玉尹心神一蕩。
忍不住暗地裡嚥了口唾沫,下意識向旁邊坐了坐,而後朝馮箏一笑。
白世明那臉色,更黑了!
「這梁祝,是小底於偶然間,從坊間說書人那裡聽到的一個故事……」
玉尹娓娓道來,把梁祝簡單講述一遍。
在後世,對於梁祝的起源,眾說紛紜。
大體上是說,他產生於晉朝。而最早的文字記載,則出於初唐梁載言所撰《十道四番志》。到晚唐時,張讀所撰《宣室志》,有做了文學性渲染。
這故事成熟於宋代,特別是南宋時期。
不過其雛形,在北宋已經出現,在坊市中也有一定程度的描述。玉尹不怕馬娘子她們去查找,因為他言之有物。更不要說,那馬娘子和馮箏,都是感性女子。對於這悲慼的愛情故事,全然沒有絲毫抵抗能力。
等玉尹說完,兩個女人,是淚流滿面。
「如此淒美故事,若非小乙說,險些錯過。」
「小乙大才,還請滿飲此杯。」
馮箏舉起酒杯,遞上去。
那杯口處,還有一抹唇形紅暈。
白世明面色鐵青,但又不敢發作。只能惡狠狠瞪著玉尹……因為那酒盅,是馮箏剛剛用過。
玉尹並未留意,道了聲謝,一飲而盡。
卻不知那馮箏一雙勾魂奪魄的眸子,此時秋波蕩漾,柔情萬種。
馬娘子好半晌,才算穩住情緒。
「小乙,這曲譜,自家要了。」
「啊?」
馬娘子笑道:「馮箏琴藝歌喉皆出眾,卻苦於沒有好譜子。
所以自家想買下這曲譜,不知小乙可願割愛?至於價錢,小乙勿擔心。
此前李師師曾說,小乙此曲,當值千金。
這樣吧,自家一千五百貫買下了……不知小乙,何時能寫出曲譜來呢?」
一千五百貫?
玉尹腦袋嗡的一聲響,有些懵了!
二泉映月,才賣出十六貫。當時那個叫莫言的人說,梁祝價值千貫,玉尹還有些不太相信。沒想到,沒想到……
玉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馬娘子見他不說話,便又開口道:「若小乙覺得少了,便兩千貫如何?」
一旁周良,倒吸一口涼氣!
兩千貫,什麼概念?
也許在那些達官貴人眼中,兩千貫算不得多。可是於市井小民而言,兩千貫無異於一筆天文數字。而在玉尹來說,兩千貫……他就可以去買了一副好琴。市面上的玲瓏琴,也不過八百到一千貫。這,這,這真個是一筆巨款。
不過這曲譜,卻不好寫。
玉尹上次使得,是後世管絃樂曲譜。
如果演化成為適合於這個時代的曲譜,卻要費些心思。
想到這裡,玉尹沉吟一下道:「曲譜倒還容易,可若編排的好,只怕要兩個月。」
白世明忍不住道:「我只要曲譜,至於編排,我自會找人,無需你費心。」
言語中,頗有不屑之意。
你使得好琴,卻未必能編排好曲譜。
很明顯,這是一齣戲……馬娘子要的是曲譜,而非是玉尹編排。
玉尹臉色,隨之一變。
「世明,如何說話,還不向小乙道歉。」
「我……」
白世明很不情願,可是在馬娘子的目光下,卻又不敢反抗,只好起身道歉。
馬娘子說:「小乙只需把曲譜寫出便好。」
不讓我編排?
那正好,我還省的麻煩!
玉尹也有些不太高興,於是起身一拱手,「既然如此,二十天內,小底完成。」
「甚好,這裡有一紙契約,小乙可以看一下,若同意,咱們就敲定此事。到時候小乙一手交曲譜,一手取錢。自家對小乙這曲子,也好奇的緊。」
馬娘子說罷,掩嘴笑了。
然而玉尹心裡,卻總有些不快。
他拿起契約,仔仔細細看了一回。畢竟此前有過教訓,這一次他更加小心。
也好,一手交錢,一手交譜。
這回合作好了,也算了一樁心事。
從此我和你白礬樓,沒有那許多糾葛,只剩下生意上的勾當,大家都能爽快。
想到這裡,玉尹二話不說,提筆便簽字畫押。
「小乙還有事情,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