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萬事皆空,普通人,又非是徹底皈依神靈者,一旦身死,遺留的那點靈魂當真很快就會消散,這一點對於擁有鬼槐的郭槐來說是再清楚不過,那許多書籍上描述人死之後又是頭七,又是四十九天對他而言只是當笑話看。
長期與死亡打交道,郭槐雖然看多了死亡,性子清冷而淡漠,甚至有些漠視生命的意味,但是這只是他的表面,他骨子裡卻是個熱愛生命之人,看到有人要自殺,只要能勸的他多半是要去勸勸,甚至會動用精神干涉的力量強行干涉,似那等要自殺之人多半也是一時間想不開,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而這幾年下來,他也救了不少人,按他的意思就是做了白工。
此時雖然又要做白工,但是他卻也是不會排斥,不過當他仔細一觀察就覺得有些不對,這自殺者自殺也該選個僻靜的地方,旁邊有些湖水、河流,又或身處高樓才對,要麼就在自己家裡直接拿根鐵絲插到那電插頭裡也成,這站在這馬路邊算什麼事,難道是看到哪個車過來,一頭碰死在人家車前?那也太垃圾了,死的都不安生,那開車的得多倒霉才能碰上他這類人?
郭槐遠遠的將摩托車停好,鎖了籠頭又鎖了輪胎這才馬虎保險,想他的座駕開了好些年,早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又是這樣嚴防死守該沒人來偷才是,這年頭,隨著科技的進步,哪怕是普通平民,只要踏實肯幹,只要不碰上什麼天災**,生活也能夠過的有滋有味,可是總有一些人好惡逸勞,哪怕律法森嚴,他們也要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郭槐也不得不防,將車停好後,郭槐這才選好了一個位置,細細的觀察眼前這人到底是要做什麼。
他到底要做什麼?郭槐觀察的這人座在一棵小樹旁邊,頭髮也不知道多少天未梳洗,亂糟糟的,身上的裝扮也十分怪異,此時時間已經快要入夏,街上的行人多半只穿一件單衣,那人卻是身穿了一件破舊的棉襖,將全身捂的嚴嚴實實的,這氣溫這麼高,虧得他在那裡坐的住?郭槐集中了精神,將感知匯成了一豎,專注的感知著那人的心緒。
鬼槐擅長處理靈魂之類的力量,在精神方面自然有著專長,郭槐也由此有著很強的感知能力,哪怕並未完成最後的超越,常人精神如果不夠收斂,情緒激動之下不自然外放出來的游離精神他也是能夠感知到的,感知,然後解析,甚至能夠得到一些清晰的信息,此時將感知放過去,郭槐自是要感知一下,看他到底是想做些什麼。
「原來是個復仇者。」片刻之後,郭槐得出了一個結論,此刻那人表面十分平靜,但是內心之中卻是在翻江倒海,郭槐的感知也能夠相對準確的感知到一些消息,這時候再看他所處的位置,一切已經很明顯了,這裡是青火建築工程公司,是市內有名的青火集團的一家子公司,幾年來與市政府合作,卻是承擔了舊城改建的拆遷以及建造的業務,賺了個滿盆滿缽,只是每一分錢都是黑的。
「青火集團,好像學校裡那個什麼溧陽四公子的趙海剛父親就是青火集團的老總?」郭槐在學校雖然低調,與學校裡其他同學很少有交集,但是對於溧陽四公子之類的大名還是有所耳聞,此時一看青火的牌子,自然想到了趙海剛。說起來,這青火集團郭槐也並不陌生,在青火集團還不是集團,只是青火公司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
那時候的青火公司只是一個地方黑勢力組成的公司,經營的項目不外乎嫖賭之流,兼搞些高利貸之類,在黑勢力中也算混的好的,相對正規些,而靠著這些業務,青火公司漸漸做大,有了錢之後,公司老總捨得花大價錢捐助給政府。
如此按照階級法律規定,他通過大數額的捐獻,算是為國家做了大貢獻,由此脫離了平民階層,成為公民,那時候市裡有不少黑勢力的老大還在嘲笑他,那麼多錢還不如自己留著用,就是天天花天酒地一輩子也是花不完啊,腦袋被驢子踢了才將白花花的鈔票交給國家政府。
趙海剛父親通過為國捐獻而獲得了五等公民資格,自此脫離了平民階層,事實上,錢花的是有些多,但是卻是花的值,有這個公民身份,自然帶來相應的社會影響力,他才能夠接觸到更為廣闊的世界,否則身為平民,又是混黑的起家,哪怕再正規,想要與市裡的那些官吏交流,天生就矮了一頭,有了公民身份,大家也是算同階層人士,公民身份自然就帶給他無窮好處,捐出去的錢,自然可以輕鬆收回來,然後賺取更多。
就這樣,青火公司一步步發展起來,趙海剛父親的身份也是與日俱增,不到十年的發展,到現在已經是一家集團公司,變成了一個橫跨黑白兩道,影響力無比巨大的龐然大物,涉及到市裡的方方面面,據說甚至和省裡的一些官員都有些關聯,有著這樣的影響力,無怪趙海剛在溧陽混了個溧陽四公子的名頭。
「黑勢力起家,哪怕是相對正規的經營,十幾年來,也不知道靠著法律的擦邊球害死了多少人,尤其是這拆遷,得罪了市裡不知道多少人,一些抗拆者,在他們的暴力之下深受其害,只是大家都是平民,惹不起青火集團這個龐然大物,不過總有一些被逼入絕境之人要反抗一下,這位大叔無疑就是一個典型了。」
郭槐大致猜測一切的緣由,這世間不平之事太多,看都看不過來,他也看的夠多,不過通常只要不惹到他身上,他通常是不過問的,而且就是想過問,他也沒那個能力,一個具備些小能力的普通人能做什麼,偷偷的搗鼓,暗地裡搞搞暗算是可以,明面上硬碰硬,五六個普通人他都對付不了,想要有力量,還得看這次超越的進階。
而就在這時候,那渾身打扮怪異的男子忽然起身,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原本復仇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下來,鬼槐對死亡的感應也隨之消失,郭槐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歎息,這次果然是白來了。「就當是傍晚時候騎車兜兜風。」見事情沒有繼續發展下去,郭槐隨即就要騎車走人。
「就是他,就是他,他拿了刀想要刺殺趙總,大家一起抓住他。」正準備走,郭槐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亂糟糟的喊聲,忙回過頭一看,卻見那中年大叔不遠處的轉角來了一大批人,為首的人不住的指著他叫喊道,他的身後緊跟著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路數,分明是青火集團閒養著的打手之流。
「王德海,為什麼出賣我。」那中年大叔竟與那人是熟識,郭槐將車停住,淡淡的看著這一幕。聽著中年大叔的怒喝,那名為王德海的男人前行的腳步忽然就是一滯,臉上閃過一絲掙扎,隨即變得堅定,咬著牙說道:「李大剛,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啊,郭槐玩味的看著王德海,束手就擒?李大剛原本存了以死相拼的殺人之心,只是臨行等待之際,心裡想通了,似乎還未絕望到那種地步,他還有些生路,正準備離去,這下到好,那王德海定是他熟識的朋友,否則如何知道他準備動手刺殺青火集團的總裁,而李大剛也不會那樣難以置信和憤怒,這位朋友此時竟然是將他出賣,帶了一群人來抓他。
還勸他束手就擒?李大剛存心刺殺,哪怕已經收了刺殺之心,但是此刻若是被擒拿,那青火集團的趙總如何會放過他,恐怕做夢都不會安生,絕對是想方設法都要弄死他才甘心,李大剛原本還有一線生機,此時在王德海的出賣下卻是徹底斷送,真正走上了絕境。「王德海,你這個小人,你給我死來。」
李大剛猛的拉開厚厚的棉衣,從懷裡拿出了一根棍狀物。「鳥銃,鳥銃,大家快閃開。」王德海身後的打手頭目見機的快,知道那棍狀物是個什麼東西,分明是最為原始的一類火藥武器,雖然原始,但是被一銃打在身上,那絕對是要命,看到那棍子就大喝著四下躲避。
打手們街頭搏鬥經驗豐富,一看到鳥銃全部四散而開,那王德海哪曾想到李大剛何止是準備了刀,為了更加有把握,卻是自己做了一把鳥銃,此時原本為那青火集團的趙總準備的殺手直接就用在了他的身上。「轟。」李大剛猛的擊發了鳥銃,火藥的力量帶動著銃管裡填充的砂子和鐵纖噴湧而出。
空氣中爆出一股煙霧,那王德海直接被這一槍打成了篩子,這近距離的一槍就已經讓他瞬間隕命,身體一死,靈魂再也住不安定,就要脫體而出,而他靈魂在確定信仰的時候被神靈打上的印記隨即消散,他的靈魂脫離了身體也徹底暴露,無時無刻都要受到消磨,郭槐微微一引,那點靈魂就如同煙霧一般飄散著落到他掌中,他隨即好生收好,繼續看著事情的後續。
「殺人了。」這時候街上有行人猛的一陣尖叫,街上隨即一陣小混亂,行人四散奔逃,那些打手們躲過了一槍,見李大剛殺了人,隨即就帶著人往前衝。「鳥銃只能打一發,我們上去抓著他。」這時候郭槐感知之中,死亡的氣息空前濃厚起來,此刻,李大剛已經徹底走上了絕路,再無回頭機會,什麼生機也沒有了,絕望之下,死志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