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并州兩州各郡縣已經沒有大的戰事了,呂布終於可以騰出手做一些快意的事情了。
快意的事情,首屈一指的便是快意恩仇。
呂布在此之前領著近衛師虎戟騎在并州世家叛軍裡來回衝突,死在他戟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對呂布來說,心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快意,因為那些慘死在方天畫戟之下的叛軍將士無論地位高低都是無名小輩,殺無名下將純屬完成戰術安排,不能給心理上帶來多少快感。
但擒住宋憲、楊丑、穆順三人,為自己報仇,為好友張揚報仇,快意恩仇帶來的感受就特別不同。
矮胖的宋憲趴伏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不住地求饒:「主公,罪將一時鬼迷心竅,聽信了王凌的鬼話,誤以為主公想要把罪將當成第二個魏續,才做下這樣的錯事,還望主公看在罪將跟隨主公多年,沒有功勞亦有苦勞的份上,繞罪將一條性命。」
呂布連看宋憲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也根本懶得開口跟宋憲辯駁。
本來呂布重生以來對侯成、魏續、宋憲三人有拉攏之心,並無復仇之念,可魏續自從做了摸金校尉以後,損公肥私貪得無厭讓呂布忍無可忍,又讓呂布禁不住回想起前世的怨仇,才決定痛下殺手除掉魏續。
後來在討董過程中侯成的嗜酒如命、反覆無常給呂布又帶來極其惡劣的印象,若非侯成有釀酒才能。呂布恐怕當場就會把他斬殺。
現在宋憲毫無忠誠地投降了世家叛軍,還帶著世家叛軍攻打中央軍的一大財源和隱秘禁地忘憂城堡,呂布對這三個叛將再無一絲容忍之心。他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憲兵副統領夏侯蘭明白了呂布的意思,當眾宣佈了宋憲的罪狀。將宋憲梟首並傳檄冀州、并州各個郡縣,以示警戒,警告那些在中央軍和世家叛軍之間搖擺的將領們趕快收心,不要重蹈宋憲的下場。
呂布見到了那兩個被張楊引為心腹卻受王凌蠱惑暗殺了張楊的楊丑、穆順。
楊醜名字醜雖,但長得一點兒都不醜,反而很俊美,眉目清朗,身材挺拔。讓人第一眼就很有好感,從外表根本看不出有一點兒奸邪之氣。
呂布在這幾個月裡跟世家子弟打過無數交道,知道有許多世家子弟相貌堂堂實際上卻做些見不得人的下賤勾當,楊丑雖非世家子弟,其貌美心丑卻尤甚。呂布暗歎,這個世界上能像某政富那樣人醜心也醜的極品畢竟是少數人。
穆順,這個在前世死在虎牢關前威風八面的呂布戟下。死得毫無痛苦,非常痛快,這一次呂布決定讓他沒那麼痛快。
雖然呂布重生之後跟張楊的友誼淡化不少,但在天下人眼裡,呂布與張楊還是好友。所以呂布必須要做出為友報仇的姿態,就像典韋為友報仇殺富春長李永、徐庶為友報仇被官府抓獲一般,呂布的中央軍中將士多是典韋、徐庶這種崇尚義氣崇尚快意恩仇的熱血男兒,呂布不想讓他們失望。
呂布傳下命令:「給他們鬆綁,把盔甲、戰馬、兵器交還他們!」
親衛統領典韋愕然道:「主公,您莫非想放過他們兩個殺胚,您別忘了,就是這兩個殺胚背叛了張太守暗害了張太守,張太守可是主公您的知己好友啊!」
呂布微微一笑,問道:「惡來,你說為友報仇,是自己親自動手好呢,還是假手於人好呢?」
典韋做過這樣為友報仇快意恩仇的事情,一年前,典韋的同鄉好友劉銘與睢陽人李永為仇敵,劉銘被李永所害,典韋便為劉銘報怨。李永曾任富春長,家中備衛甚為嚴謹。典韋駕車,載著雞酒,偽裝正在等候別人的閒人,當李永親自出府時,典韋便懷匕首向前截殺李永,並殺李永妻,再慢慢走出來,取出車上刀戟,步行離去。由於李永的居所鄰近市,此事發生後整個市集震驚。而後,追者雖有數百人,但卻無人敢近,典韋行了四五里,遇上李永伴眾,雙方轉戰不久,典韋脫身而去,自此為豪傑之士所賞識。
典韋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親自動手更為快意,假手於人非是大丈夫所為!」
呂布朗聲大笑道:「吾亦是如此想法,為友報仇,大丈夫何必假手於人,就讓這兩個人死在我的戟下吧。」
典韋領悟了呂布的意思,上前把楊丑、穆順鬆了綁,將兵器、盔甲、馬匹拿來,給兩人準備好。
楊丑、穆順將信將疑地提起刀槍,互相望了一眼,這是他們唯一求生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
兩人齊聲大喝一聲:「殺!」喊完以後竟然撥馬就逃,而不是向呂布衝過來。
原來人的名樹的影,呂布武藝天下第一的名頭早已深入人心,楊丑、穆順有自知之明,他們不敢跟呂布對陣,只好往中央軍將士防守稀薄的一個角落衝去,妄圖衝出中央軍重圍,逃得無影無蹤。
呂布勃然大怒,策動胯下赤兔馬,飛奔上前。
典韋領一百近衛精騎圍追堵截,他們領受呂布的意圖,只是堵截,絕不動手。
楊丑、穆順的馬匹是劣馬,自然比不得赤兔馬的神駿,瞬息之間,赤兔馬的馬頭已近穆順的馬尾。
穆順一夾馬腹,一扭馬頭,胯下駑馬矮下身子,側在一旁,穆順順勢一槍,刺向飛奔而來的呂布,他一臉詭異的笑容,自己憑這個回馬槍殺過不少盜賊,若是這次能夠一舉擊殺呂布,可謂揚名天下。
呂布輕蔑一笑,這回馬槍是一個好招數,但看是誰使,若是閻行、馬超等人使出回馬槍,呂布可能會有所忌憚,穆順嘛,就太好解決了,因為他的動作太慢了。
呂布的方天畫戟已經搶先出手,戟桿輕輕一磕,穆順掌中長槍頓時走空,穆順暗叫不好,想要收回長槍,沒等他收起長槍,就覺得前胸猛地一涼,然後就看到自己被高高地掛在方天畫戟的戟頭上,穆順殘存未散的靈魂方才意識到呂布鋒利無比的方天畫戟的戟尖已經刺破了自己的前心後背,穆順穿著一身大紅戰袍,如同一個糖葫蘆掛在竹籤上。
呂布輕輕一甩,穆順的屍體如一團烏雲飛掠到楊醜面前,楊丑正亡命奔逃,忽覺前面一團陰影襲來,楊丑來不及多看多想,他掄起大刀往那陰影上劈去,那團陰影不偏不倚地被楊醜的飛快一刀砍成兩段。
那斷裂處噴散出的血污濺了楊丑一臉一身,楊丑睜開被血污淋著的眼簾,仔細一看,不由得慘嚎一聲,那個被自己飛刀砍成兩段的陰影正是穆順的屍首,穆順的上半身落在楊醜的馬頭上,穆順雙眼圓睜,死不瞑目,還帶著一副詭異的笑容望著楊丑。
楊丑簡直要瘋了,他不住地慘嚎著,策馬繼續往前逃,怎奈并州猛將成廉、曹性已經領兵攔住他的去路,楊丑驚魂失措,手腳發軟,根本無法跟成廉、曹性對陣,只好撥轉馬頭,再往另外一側跑去。
呂布已經策動赤兔馬追了上來,一戟劃過楊醜的腦袋,楊丑那俊美的臉蛋乾脆脆地落在地上。
呂布舉起方天畫戟,昂首向天,念著張楊的字:「稚叔,我的朋友,我為你報了仇,希望你在天之靈能夠佑我速平河北,速平天下!」
呂布逐漸樹立起他強烈的個人風格,在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核心理念指導下,不擇手段,快意恩仇。
這一次平叛已經大獲全勝,現在是大清算的時候,人頭滾滾滾落塵埃,滾落塵埃的是幾百個人頭還是幾千個人頭,全取決於呂布的心情,而不只是現實利益的衡量,因為呂布覺得爭霸天下歸根結底是要讓自己快樂,讓自己不快樂的爭霸之路自己是不會走的。
冀州、并州所有世家裡面,曾經讓呂布覺得不爽的人物,全部被逮捕起來。
在整風運動裡揪出來的那些曾跟叛亂世家有過實際合作的中央軍將領,亦全部被逮捕起來。
曾經惡意誹謗過呂布的世家人物、寒庶人物們,亦全部被抓了起來。
他們的家屬亦全部被逮了起來。
一時之間,冀州、并州兩地掀起了一場白色恐怖,人人自危的白色恐怖。
呂布被叛亂世家、叛亂將領激發起來的殺心開始肆虐起來,他準備用成千上萬的人頭讓冀州、并州乃至整個天下感到戰慄。
只等呂布一聲令下,冀州、并州就會成為一片血泊之地,因為被逮起來的人們將近有十幾萬人。
幾乎是在一線之間,呂布就會成為遺臭萬年的暴君,因為一口氣殺掉十幾萬有嫌疑的犯人,不是一般君主能夠幹出來的事情。
就在千鈞一髮之間,暗香司都司步梵從鄴城趕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第二天,呂布的命令傳了下來,只誅殺那些有影響力、有煽動能力且有足夠證據表明他對抗中央軍的人物,這些都是叛亂世家首腦人物,在冀州、并州不超過二百人,剩下的都是不能掀起大風大浪的人物,不必剝奪他們的性命,就全部押在屯田兵團裡接受勞動改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