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得償所願,意得志滿地看了看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少帝劉辯旁邊的黃門侍郎荀攸,又看了看不遠處為盧植寫詔書磨墨的守宮令荀彧,心裡愈加歡喜,這兩個王佐之才已經被自己看上了,他們必逃不出自己手心了,定為自己所用,到時自己的皇圖霸業就會更容易完成。
兩漢時期,宮門多油漆成黃色,故稱黃門。荀攸這個黃門侍郎便是專門在宮中朝堂之上服侍皇帝的郎官,負責傳達詔令以及引導王公大臣覲見皇帝,荀攸原本服侍漢靈帝,漢靈帝死後就服侍少帝劉辯。
這黃門侍郎可不同於小黃門,按照漢制,小黃門等宦官只配做雜役,而黃門侍郎則是皇帝的秘書,非學識淵博者不得勝任。
可這東漢皇帝多喜歡用宦官來對抗外朝的世家大臣,所以才讓宦官勢力龐大起來,以至於小黃門都敢誣陷盧植。
荀彧擔任的守宮令隸屬少府,執掌皇室所用紙筆墨及尚書諸財用、封泥,也是飽讀詩書之士才能做的事情。『
無疑這段皇宮生活給荀彧叔侄二人影響甚大,接近中樞,有機會通過各種中央信息傳播而瞭解天下,多年後,荀彧成了戰略家,荀攸成了戰術家。
荀彧叔侄二人都是王佐之才,荀彧可比漢初的蕭何,荀攸可比漢初的張良。
所謂「臥龍鳳雛得一人可安天下」全是司馬徽給自己徒弟們打的廣告詞,劉備兩個都得到了卻也只能偏安西蜀。
荀彧叔侄才是比較接近「得一人可安天下」,曹操得此二人,便能控制佔據整個北方。後來雖說天下三分,但東吳領地的人口只有曹魏一半,而蜀漢的人口不到曹魏的四分之一。司馬氏能一統三國,靠得多半是曹操打下的基業。
呂布恨不得馬上就拉著他們二人,口稱:「吾之蕭何!吾之子房!」
子房是張良的字,遍尋典籍卻找不到蕭何的字,只好直呼其名。
呂布知道這兩人都職守宮中,便想先在私下跟這兩個大才談談,然後再向太后要人,太后那邊對呂布可謂言聽計從,不會不放人,關鍵是這兩個大才有沒有看上自己。在良禽擇木的時代,呂布總以為自己是梧桐,能夠引來鳳凰。
怎奈何,荀彧二人對呂布求才似渴的表情熟視無睹。
荀彧站在尚書令盧植身後磨墨,磨起墨來,像是在摸金子,全神貫注。
荀攸站在劉辯龍椅旁邊,眼觀鼻鼻觀心,似是一個木偶。
退朝後,呂布守在宮門,準備迎接二位荀先生,等了半個時辰,蹤跡皆無。
正待呂布想去荀彧家裡找尋他們二人,卻見何太后的心腹宮女在宮中向他招手,黃忠見狀,並不阻攔,呂布便進宮與何太后再度密談。
何太后要跟呂布商議如何騙過董卓、袁紹等人成功逃出洛陽,本來呂布就要盡快跟何太后商量此事,怎奈一時之間招攬人才的心思滿盈,便忽然忘了要跟何太后談這麼重要的事情。
盧植也還沒出宮,呂布便跟他們二人一起合計。
合計了半個時辰,兵法嫻熟的盧植卻向來崇尚堂堂正正做人,想不出任何詭計,鳩殺王美人後再無對手的何太后對超出她腦容量的計謀是空白一片,兩人都是一籌莫展。
呂布看著皇宮的擺設,忽然想起了宋朝時期發生的一件事情,便套用那個典故,給何太后出了移花接木之計。
這移花接木之計,可騙得董卓、袁紹一時,算是給原先那個勸說何太后和少帝扮作侍女和童子遠避冀州的瞞天過海之計做基礎。
何太后和盧植聽後大喜,就命呂布全權負責行那移花接木之計。
呂布領命,出了崇德殿,找遍了皇宮,尋不到荀彧叔侄的影子。
等到了宮門,呂布問起職守在此的黃忠:「漢升,你可曾見荀彧叔侄?」
黃忠稍微算了一下:「大概在一個時辰前,荀彧、荀攸、鍾繇、華歆四人結伴而行,匆匆出宮而去。」
呂布一算,那時他正跟何太后、盧植商議該如何順利出得洛陽城,沒想到荀彧叔侄就走掉了。
等等,鍾繇?!華歆?!這兩個曹魏時期的三公,怎麼也在這裡(注1)。
呂布稍微想了一下,站在盧植身後的兩個尚書郎好像一個姓鍾,一個姓華,二人雖然都有一副美髯,但看起來都很年輕,跟歷史上那種老謀深算的樣子截然不同,呂布把注意力都放在荀彧叔侄身上,卻忘了這兩個內政高手了。
尤其是鍾繇,軍政書都玩得很溜,政治上不用說了,軍事上有他鎮守京兆長安,馬騰一直都挺乖乖的(注2),他在正史上的形象可比三國演義上偉岸多了。
呂布一聽這四位大才都在這裡,心裡樂開了花,要是能把這四個傢伙搞到手,以後的曹魏政權到自己手裡三分之一了,曹操至少掉了一隻胳膊。
呂布帶著萬分期待又極其愉悅的心情,領著赤衛隊往荀彧家中趕去。
到了荀彧家,僕人報說荀彧尚未到家,呂布就在荀彧家門口等了一個時辰,還是沒見到荀彧的人影。
呂布就又帶人往荀攸家裡跑,又是撲了一個空,等了一個時辰,還是不見四位未來棟樑的人影。
就在呂布在荀攸門前踱步時,虎賁中郎將王越拍馬趕到。
王越臉上帶著慍怒:「荀彧四人早就去了太傅袁隗府上,大人不必等了。」
呂布愣了一下,心底突然一片冰涼,急忙上前問道:「你從何得知?」
王越指了指身後的一個年青男子:「我徒弟史阿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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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三國誌·鍾繇傳》記載:「(鍾繇)除尚書郎、陽陵令,以疾去。辟三府,為廷尉正、黃門侍郎。」。《三國誌·華歆傳》記載:「靈帝崩,何進輔政,徵河南鄭泰、穎川荀攸及歆等。歆到,為尚書郎。」另一個三公是王朗。
注2:《三國誌·鍾繇傳》記載:「時關中諸將馬騰、韓遂等,各擁強兵相與爭。太祖方有事山東,以關右為憂。乃表繇以侍中守司隸校尉,持節督關中諸軍,委之以後事,特使不拘科制。繇至長安,移書騰、遂等,為陳禍福,騰、遂各遣子入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