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建軍回來的時候,看到周益豪也沒有覺得意外,可能是戴建國跟他提過。隨便和周益豪聊了點其他話題,然後就讓周益豪到他的書房,周益豪現在也習慣了這些大人物的習慣,什麼東西都要講究規矩。
「這次省裡主要領導會下來視察,可能會到你那看看,到時你也做做準備,這個你可以請教戴建國的,他會給你參考的。」周益豪覺得領導視察和他有什麼關係的時候,卻聽到要他做些準備。看來又要破財消災了,心裡有些膩味領導視察。
他一個小人物,真的不想有什麼高級別待遇,他現在只想把精力放在怎麼打造他的企業王國上,實現他的管理理念,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時候的周益豪思想其實又開始發生轉變。不過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而已,不過周益豪也終於明白,當人解決了吃飯、穿衣的問題後,的確會有其他的更高追求,或者從此開始墮落。前段時間就是他墮落的表現,只不過他畢竟是個成人思維,能夠在關鍵時刻控制住了他自己。而墮落裡最不能碰的就是毒品、賭博、犯罪,一旦沾上,你的人生就完了。
周益豪還不知道他的潛意識裡已經有了更高尚的追求,表現出來就是開始有些厭惡,那種浪費精力和金錢、時間的無意義活動。他從新開始了認真學習,認真鑽研相關的企業管理,昇華他的一些生**悟,畢竟他有了一次後悔的機會,其實人生中誰能有後悔的機會呢。
「益豪,建霞說,盧永強現在常到我們店裡玩,老問你的情況,昨天還讓她轉告,說他想到你這裡來看看,問你怎麼安排。」
「我回去給他打個電話,付德彪到了嗎?」周益豪一早,送了胡昕上學後,就被毛效力接回家。身邊少了徐素珍,感覺事情總忙不完,還是得找個助手,希望方麗君能勝任,不過他不報什麼希望。
「對了,昨天,曉靜,你的那個姐打電話過來,說今天要過來看你,讓你下午到火車站接她,我都差點忘了。」毛效力現在身兼多職,有些像秘書,有些像司機,還有些像周益豪的代言人。
「給你個副總經理頭銜,敢不敢幹。」周益豪有些感概,農村企業不用親人,還真的不好找人用,你要敢用別人,別人也就都會變成你的親人。
「領導說行就行,不行也行。」毛效力回了句,這是周益豪讓人在小偷公司裡套用馮鞏和牛群的話。現在村裡很多人都會這麼說幾句,特別是現在村裡的晚上,不小心就能看到排演的新節目。文藝來源於生活嗎,這些演員到也能在村裡自得其樂。
「等明天,我正式給你一個新電子廠的副總做,有本事,最好能幫我到總公司裡幫忙。到時縣裡的書記、縣長都要拍你的馬屁。」周益豪受到要安排領導的接待任務,想到後世的官商關係,還真的是一個說不清,理還亂的。
「到時,李守亙會不會眼紅我?他現在就有些妒忌我的收入,說你對我偏心。」毛效力心情大好,他做事,周益豪一直很放心,是個非常穩重的人,知進退,就是不知道,給他更大的舞台,他會做的怎麼樣。
「他在我這裡還掙的少啊,對了你讓他加快進度,如果讓我沒時間到不了瓊海島過暑假,我就把錢拖到他兒子結婚再給他。」
周益豪又開始過起相對有規律的生活,早上,6點半,忍著誘惑,起床跑步,到學校轉個圈,之後開始學習英語或日語2個小時,然後查看一些工廠的收支、各種文件,瞭解一下工人和基層管理人員的想法。之後就和父母在餐桌上一起忙活點事情,聊聊家常,準備午餐,現在吃飯,周益豪就家裡幾個人,其他的都讓他們到食堂吃,或自己做著吃。家裡還是需要一個相對寧靜和溫馨的環境的。集資房裝修好後,周厚德他們還考慮要不要搬到那住,周益豪現在也不準備阻攔。
中午,會讓馬海燕或阿英給他做做頭部按摩,休息一會,然後就到排練場看看,現在周益豪的一樓大廳就是她們的排練場地。大概3點鐘他就會在辦公室裡,接待一些客戶或者幾個負責人的匯報,戴佳已經開始行使她的職責,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和周益豪討論一些方案。
周益豪除了必須讓第一批產品在暑假前完成外,就是指示她培養和訓練一批業務員。趕在第一批產品前,至少找出周邊附近5個省的代理商,其他的一概不管,只讓戴佳自己想辦法,讓戴佳老在戴建國面前數落周益豪是黑心老闆,沒有休息不說,竟然還不給指示,他還真的全放手不管。可戴佳只要偷一天懶,周益豪好像就能知道,看的她都心虛,真奇怪,她竟然會迴避一個小孩的直視。
晚飯時間,他一般會和幾個管理人員,一起吃飯聊天,國情如此,周益豪也只好用這個方式來籠絡人心。晚上和徐素珍通過電話,會在燈下寫信,日記,心得體會。阿英很不理解周益豪的這種辛苦安排,但這樣的日子到讓周益豪的心漸漸安靜,比那些個時間的聲色犬馬,還感覺充實。只好感歎,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領導的行程終於定下來了,三天後的早上過來。孫曉靜卻要準備回去了,這次是她大學畢業,將正式踏入工作崗位了,她來,更多是種懷念和尋找心靈的家園。讓周益豪的母親馬月紋很高興,2個人更像姐妹,孫曉靜也特別和馬月紋合拍。只是孫曉靜看到周益豪的生活,好像很同情周益豪。特別是他頭疼時的皺眉,她在這,頭部按摩的工作都讓她承包了,變成早中晚三次。
「你看,都像個小老頭,幹嘛這麼拚命啊。」有些心疼這個小男孩的自虐,她才陪了幾天,就用醫生的名義,讓周益豪多休息。
「時不我待啊。」周益豪有時很臭屁地在孫曉靜或戴佳面前顯擺。
「時不我待啊。」這次省裡的最高領導很語重心長地和胡建軍說的話,「要解放思想,要敢於做出成績,要廉潔守法。對你的工作肯定,還是要當之無愧」
「聽說這次去的洪陸夏村,那個神童和你家走的很近。」胡建軍當下就跟他講了一些周益豪的事情。這位省裡的老大,今年62歲了,10歲參軍,是個老紅軍,叫陶繼雲。
「還是很有傳奇色彩的嗎,應該看看,你要多關照下,這麼個好苗子,別讓他太早夭折了。」這句話對周益豪可是一個最大的肯定啊,至少沒有認為周益豪是個危害社會的妖孽。
村裡現在是一切圍繞怎麼接待領導來工作,市裡、縣裡、區裡、鄉里、村裡,只要有時間的,都被要求過來組織活動,討論怎麼佈置,怎麼迎合領導的喜好,用什麼樣的旗幟,出多少人到道路上迎接,準備多少農家接受領導的詢問,讓領導可以看到些什麼東西,不准看到什麼東西,準備什麼菜,什麼酒,那些人能敬酒,那些人可以上前攀談等等不一而足。
周益豪即使再怎麼不喜歡,也得配合工作,不過他對過來迎接領導工作的領導要求,「不能影響我工廠的正常工作安排,不能額外增加我們的負擔」,然後就拍拍手,再也不理會這個負責統管一切的市委領導。如果周益豪不是有很過硬的人脈關係,相信,這個村裡的接待工作,會讓村裡5年難恢復元氣,到時肯定村企業債台高築,或者直接破產。這些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不趁這個機會,大撈一把,怎麼對得起他們的辛勤工作呢。這個可是剛進入市場經濟,農村現實的寫照,為什麼當初的一些民營企業家,都讓他們的兒女進入公務員的行業呢,就是當初體會太深啊。
這個村都聽這個小孩的,周益豪不答應掏錢,其他村幹部絕對能真的就一分錢不掏,要掏,可以,到時算工資,到你的頭上扣,這個可是有文字制度規定的。這些村幹部口頭上都答應著「好,好」,可是轉身就忘了你的吩咐,問他為什麼還沒有準備東西或禮物時,村裡的幹部一個個都苦著臉,「我們也沒有辦法啊,這不,我們想準備,可是也要有人給我們錢準備啊,我們自己拿,可是都要扣我們錢的。」
這些大小領導,在這個聽說非常富裕的村裡,硬是沒有撈到一點實質的好處。在形式上,這個村也的確稱得上少有的富村,竟然準備了4輛小汽車,4輛貨車,出動了近百位的姑娘夾道歡迎,路旁彩旗飄飄,鼓樂齊備,給足了領導的面子。
陶繼雲同志看到這麼熱鬧,笑臉又多了幾分,看到路旁的彩旗,旗袍美女,樂隊演奏,特別是他的名字被高高掛著,然後有演出在上面表演,對胡建軍說了句,「倒玩出了點新花樣。」
胡建軍讓人找來了周益豪,周益豪也好奇這位省裡的一把手,這個可是真的跺跺腳能讓整個省顫三顫的人物,有機會也是希望看看這些大人物,現實中有什麼特別的。
周益豪陪著大小領導近20多位,跟在村民後面,或者隱藏著的近百位領導還不算,這個陣勢,周益豪希望有時間也要體會體會,看看是不是就會有些不同。周益豪站在胡建軍邊上,一路上都沒有插嘴,也沒有人問他問題。看了集資房,看了沼氣池,看了修建好的水庫大壩和自來水塔,還真的依著規劃圖上來的。陶繼雲要過來看洪陸夏村,主要還是省裡規劃部門有個項目是和這個村合作的,他也好奇,順便也來看看。陶繼雲一直讓戴建國跟他介紹情況。領導也問了胡建軍當時的一個問題。
「這個五年規劃的總投入要多少資金,能不能完成。」戴建國楞了一會,然後在陶繼雲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句話。隨後就招手讓周益豪過來。
「聽說,這個方案是你最早提出的,小朋友,能告訴爺爺,你準備用多少時間,投入多少錢來完成。」
「陶爺爺好。」周益豪心裡想,你做我現在年齡的爺爺,也沒問題,可是要是算心理年齡的話就有些膩歪。「當初,胡叔叔也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的回答還是,5年內,投入10億的資金來完成。」旁邊除了胡建軍和戴建國外,其他的人臉色都有些不正常。
「有志氣。」不愧是真正的老大,「不過有信心是好事,路還是要一步步走的,爺爺還能看到你的描述,如果做好了,我再過來看你,到時我親自給你戴紅花。」
周益豪其實是給他自己加壓,沒有一個目標,還真的會缺少鬥志,就當這個是他向外部宣佈的一個口號吧,看他是不是空口說白話,還是真的胸有成竹。
在採石場轉過後,才到周益豪的個體企業,看到整齊的廠房,乾淨的地面,牆上的一些標語,讓陶繼雲難得停下了腳步。「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顧客是上帝,質量是根本」,「有德無才培養使用,有德有才,破格重用,無德有才,限制使用,無德無才,堅決不用」,在工作態度,工作重點,工人心態,都做了一個暢述。
「不錯,讓人把標語拍下來。」不用吩咐,早就有人在他停腳的時候,照相機,錄像機都蜂擁過來了。周益豪倒是很高興媒體能給他工廠暴暴光,實在是省台,省報刊,不太容易做個體的廣告。
周益豪的服裝廠是周益豪花的心血最多的,管理上可是目前國內最先進的不說,但肯定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廠裡佈置的像花園,沒有機器的聲音,你還以為進入公園了呢。而這麼多的人湧入工廠,工人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這個讓陶繼雲印象最深刻。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工作時間就是安心工作。車間裡除了機器聲,絕對聽不到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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