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五彩斑斕、繽紛破碎,從李青山的身軀中穿過。
恍惚間,山川大河、四季流轉,全都融入樹身,每一片樹葉上都流轉著光華。
李青山對九州世界的法則,又有了一番全新的認知。知識與經驗雖然代替不了力量,卻是力量的重要基石。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龍州鼎了。」
龍州之巔,天壇之上,一條蒼翠籐蔓婉轉上升,直入蒼穹深處。
罡風如刀似斧,卻斬不下一片籐葉。爬天籐猶如在一個世界生長,爬升到萬丈高空之後,爬入虛空之中。
錢容芷站在天壇中央,感覺前所未有的精純靈力湧入體內,再加上這些天從大夏王朝得到的諸般好處,隱隱快要突破三次天劫。
周圍大夏滿朝武仰望,一隻雲紋金靴從虛空中踏出,踏在一片籐葉上,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震。唯有大夏皇帝、左右國師等少數人,露出了然之色。其他人竟也被蒙在鼓中,有些不明所以。
爬天籐彷彿登天之梯,一片片籐葉便是一級級台階。一個男人拾級而下,從虛空中走來,他的容顏在冕旒之後模糊不清,衣著打扮幾乎與大夏皇帝一模一樣,氣度更加雍容。
天壇上,真正的大夏皇帝深深一拜,低下頭顱,「恭迎祖皇。」
群臣皆道:「恭迎祖皇!」
唯有護國鷹神昂首仰視,眸中風雲變幻。不知在想些什麼。
遠在霜州的天霜狼王,喃喃道:「主人。」
男子完全從虛空中現身,揮揮手:「眾卿平身。」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風雷之中,像是一顆石子落入湖水中,激起驚濤駭浪。
罡風肆虐翻騰,凝成一股股龍卷。一道道雷霆交織,青紫交錯,化作萬頃雷海。群山搖曳,龍首山劇烈震顫,是大地震動龜裂。岩漿自裂縫中噴湧而出。一條條火柱沖天而起。
天地彷彿被激怒的凶獸,風為吼,雷為爪,火為牙。向著男子撲來。
「怎麼回事?」
李青山站在大榕樹上遙望。龍州的動靜就算在十萬里外都能清楚感應的到。
默唸一聲:「玄光盡照!」
片片靈龜玄甲重疊。將龍首山的景象拉到面前。
李青山臉色一變,這般天地之威,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抗衡。最多能支撐一下子。個體與世界之間,擁有的力量完全不在一個量級。
大夏皇帝高舉龍州鼎,放射出霞光萬道,璀璨無比。
風雷稍稍平息,卻依然狂烈,風火雷電,猛烈轟擊在男子身上。
男子彷彿受著重重桎梏,走的很慢,又很堅決,任憑頭上的冠冕被風雷擊碎,長髮披散,一身龍袍被烈火燃盡,露出胸膛,仍就一步步的向下走著。
大榕樹王大驚:「是他!」
「誰?」李青山已有明悟。
「第一位大夏皇帝——姒龍。」大榕樹王聲音充滿了不安。
李青山頷首,這是他從出山以來,就一直在聽的傳說。相比於五絕仙人的久遠縹緲,這位太祖皇帝的豐功偉績觸手可及。
不由讓「玄光盡照」拉近,好看的更加清楚。
姒龍若有所覺,回眸望來。
遙隔十萬里,兩個傳說對視。
李青山揚眉凝視,姒龍勾起唇角,一雙漆黑的眼睛,彷彿洞徹一切。
他的面容隨即便被風雷遮斷,仍是少年模樣。
李青山愣了一下,問大榕樹王道:「這傢伙回來幹什麼?找抽嗎?」
這位祖皇帝的修為顯然已經不容於天地之間,難道是在人間道混不下去了?看起來也不太像啊!
蒼青色光芒一閃,顧雁影帶著羅睺小明回到大榕樹王上:「我原以為他們是要借助人間道的力量來抗衡餓鬼道,沒想到他竟親自下界,似乎……已經渡過五次天劫!」
雖然自這位大夏祖皇帝飛昇已經過了五千年,但是人間道的時間流轉可要慢的多,恐怕只經過了幾百年甚至更短,他竟又渡過一次天劫,這是何等驚才絕艷!
李青山道:「又是一個離皇?!」
羅睺小明道:「不,人間道沒有吞噬世界的本能,他只是以那條爬天籐為通道而已,必要承受天地之威。他若非出身這方世界,排斥沒那麼嚴重,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
這還叫排斥沒那麼嚴重!?
李青山望著那番毀天滅地的恐怖場景,這九州世界的排斥,可要比小世界可怕的多,簡直是暴力轟殺。
除此之外,必還有諸多無形禁錮,厄運纏身,絕非個體所能抗衡。
大榕樹王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我中計了!」
李青山愕然,還從未見過大榕樹王如此失態,一直以來他都是智珠在握的樣子,就算偶有失策,也非戰之罪。
這種感覺,就好像諸葛孔明在戰陣之中,大喊一聲:「不好,有埋伏!」實在是怪異的很。
李青山還未來得及問大榕樹王中了什麼計,那位太祖皇帝已經踏在天壇上,渾身傷痕纍纍,守護大夏皇廷的群龍聚首大陣
只是一個眨眼就被撕裂粉碎。
萬頃風雷湧來,大火燒上皇廷,猶如世界末日降臨,所有人都變了顏色,顯然這番天地之威根本不會顧及誤傷,再過頃刻,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條。
一聲龍吟,盤踞在山下的五爪金龍,衝出火海,翱翔山頂,衝入他的胸膛。
姒龍的手輕輕按在龍州鼎上,大鼎震顫,龍吟浩蕩,那龍吟聲同樣出自他的口中。
不知何時,他已變了模樣,頭生龍角,身披龍鱗,成了一個龍人,唯有笑容不改。
霎時間,漫天風雷消散,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
天壇之上,龍首之巔,姒龍單手把玩著精緻玲瓏的龍州鼎,低聲念道:「久違了,九州。」
羅睺小明道:「原來是個龍裔,嗯,現在怕已化為真龍了!」
所謂龍裔,便是擁有龍族血脈的生靈。三千世界中有諸多神異血脈,流轉最廣的便是龍脈,後裔最多的便是龍裔。龍族血脈能與各種血脈交融,龍裔若是經過苦心修煉,純化龍血,便可化為真龍。
李青山神情凝重,難怪他能獲得許多妖王支持,他本就不是純粹的人族:「這傢伙看起來很不好對付。」
大榕樹王一聲長歎:「唉,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快些準備飛昇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