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妙真向棋盤上望去,明明還未到中局,而且自己大佔上風,困死了他一條大龍,而白棋依舊不成章法,顯得十分散亂。
張玄風忍不住道:「王爺你不要詐我們,這盤棋外面不知多少人在看著。」
「你們不信,便接著下好了。」
李青山眨眨眼睛,又恢復戲謔頑劣,拿起一壺酒來咕嘟嘟的灌入口中,整盤棋他已經瞭然於胸。
他是沒下過幾盤棋,一開始都是亂下,但隨後憑大衍神符催動「靈龜變」,相比於陣法的複雜玄奧,推演出一盤棋的變化,實在再簡單不過。
楊妙真斟酌著繼續落子,卻顯得更加謹慎。
李青山根本不假思量、隨手應子,等的無聊,問張玄風:「神風派的掌門不就是那武林盟主張雲天。」
「正是家師。」
「哦,是他派你來試探我的?」
張玄風無言以對。
「你師傅真不是東西。」
張玄風深表贊同,心中十分憂慮,楊妙真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身子微微前傾,顯然將全部心力都投入這盤棋中,但眉頭卻蹙的越來越深。
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鎮壓在棋盤上,任憑她如何掙扎,都逃不出對方的算計。
棋過中局,李青山道:「再不認輸,可就是苟延殘喘了。」
楊妙真投子認負,免去頭上黃冠,滿頭青絲流瀉。以示出家還俗。
「王爺棋藝之高,實乃平生僅見,妙真心服口服,從此便是王爺的人了。」
說到這裡,臉色難免紅了一紅,終歸是個年輕女子。
「不過妙真仍有一個不情之請。」
「想讓我放了這牛鼻子。」
「非也,我何德何能,敢提這等要求,只想請王爺賜下煉氣法決,好繼續修行。將來為王爺分憂。」楊妙真向玄虛觀主深深一躬:「觀主。妙真無能,不能相救。」
「這也怪不得你,希望你能好生珍重。」玄虛觀主道。
「誰若以為你不通人情世故,那才是蠢到家了。牛鼻子。幸你有個好弟子。今日便饒你一命。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是否要為了一份私仇,將玄虛觀丟入劫火之中。燒個一乾二淨。」
李青山大笑,將玄虛觀主提起來,甩手丟出窗外。
此時樓外聚集了上千人,有人忙將玄虛觀主接住,送回內城去。
若是不敢出手懲治,只會被人當做軟弱可欺。但若是一味濫殺,卻只能引發更多的仇恨與反抗,最終在冥冥天意的作用下,讓局面徹底失控。
李青山心無殺意,此番南下本無意殺人,五毒教主撞到他手裡,又接二連三的作死,拿來立威倒也不錯。
他來到露台,高聲道:「天下人都給我聽著,我李青山必將改變這方世界,不再有高貴與卑賤,階級與壓迫,宗門與世家,所有人都能憑自己的雙手去開創一番事業。若想學到絕世武功,就到北境去吧!」
這番話猶如夏日熱風一般吹過人群、吹遍全城,誰不想要學絕世武功?但縱然是世家宗門中人,又有幾人有資格學絕世武功?
而這俠王李青山並非像傳說中的那樣是個殺人魔王,反倒是揭穿了一樁大陰謀,斬殺了五毒教主,救下了滿樓的人。
李青山向內城城牆瞥了一眼,那裡空空如也,張雲天已經不在。
轉過身來,揮了揮手:「都走吧!莫要忘了今日之事,善惡是非,豈能只看表面?」
樓中少俠公子們如蒙大赦,紛紛逃出樓去,卻有幾人向李青山躬身致謝。
一顆種子已經埋在,埋在這個武林的中心,終將生根發芽,摧毀整個武林。
「阿彌陀佛,天下亂矣!」伏苦方丈唉聲歎氣。
「你佈施的是精妙佛法,來世幸福。我佈施的是絕世武功,當下力量。不妨看看,到底是誰更慈悲一些。」
「俠王爺,我可以將這位胡施主收入門下,不過收徒儀式要回到普渡寺的大雄寶殿中方能舉行。」伏苦方丈垂下眼簾。
李青山眨眨眼睛,笑道:「這才是好和尚,不過不用著急,這玄武城也算是歷史名城,既然來了,豈能不參觀一下。大師好好養傷,明天帶我到內城去瞧瞧。」
當夜,李青山便宿在胡仙兒的繡樓中,狠狠「教訓」這只心術不正的狐狸精。
楊妙真悄然造訪,想要來求取煉氣法決,餘光一掃,只見一個孩子坐在門外,正是那常常跟著李青山的孩子,百無聊賴的捧著臉頰,不知在尋思著什麼。
而胡靈兒則蹲在門的另一邊,面紅耳赤的用雙手捂著耳朵。
楊妙真也聽到房中傳來的聲音,不禁臉色一紅,啐了一口,一想到自己也將面對如此命運,一顆道心也難維持平靜,急匆匆的走回房中。
張玄風在那裡等著她:「楊姐姐,你可回來了,趁著那魔頭在跟妖女胡鬧,我們趕緊走吧!」
「我們輸了,怎麼能走?若是就此一走了之,王爺他必將遷怒玄虛觀與神風派。」
楊妙真也未見得有多麼重視信諾與門派,但還惦記著那煉氣法決。而且無論如何,對方總是修行者,沒人能體會她的感受,簡直像是在
沙漠中遇到了一片綠洲,從而得以確信自己的道。
「算了,你不走我走,我才不想跟猴子做那種事!」張玄風越窗而出,御風而去。
「猴子?」楊妙真忍不住一笑,想想他確實很像猴子,只不過對方的氣魄,總令他忘記他的模樣。
轉眼間,張玄風又倒飛而回。
一個老者站在窗外,沉聲說道:「張姑娘,這話若是讓王爺聽了,可有你的苦頭吃。」
張玄風又驚又怒:「鐵前輩,你不去看著伏苦方丈,來這裡做什麼?」
「王爺說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讓我看著你一個。」
「你這是為虎作倀!」她雖是青年一輩有數的高手,但自然不是鐵雄這位老前輩的對手。
「你自己非要來賭,與我何干?我既入了天下會,自當忠於職守,這也是為了武林大計!」
鐵雄面無表情的道,若是給張玄風逃了去,李青山必將到神風派追索,神風派的掌門張雲天恰好又是武林盟的盟主,最後不知會惹出怎樣的亂子來,一不小心就是血流成河的場面,必須顧全大局,將這樣的危險扼殺在萌芽中。
「好個鐵面判官,姑奶奶不走就是!」(……)
ps:明天要去深圳參加騰訊舉辦的一個網絡學峰會,不確定會不會影響更新,話說昨天那個第三章本來是想存稿的,結果手快發出去了,真是悲劇!不過我都三更了,你還不投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