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收起笑容,轉頭望去,「欺人太甚?還是自取其辱!」說話間向無畏僧走去。
幾位僧王皆如臨大敵,擺出決一死戰的架勢,卻都知道絕不是對手,無畏僧心中哀歎:「難道真是天要滅我天龍禪院?!」
「青山!」不怒僧一躍而起,抓住李青山,「你真要陷我於不義?」
「罷了,我來不是為了打架的,只是來告訴師傅你一聲,你沒有對不起天龍禪,誰再敢讓你受刑領罪,儘管打他的嘴巴,徒弟給你撐腰!」
「你的意思是……」
不怒僧心中不解,無論如何,那些弟子的死,都跟他脫不了關係,更別說其他的破壞,他的所作所為豈止是對不起天龍禪院,簡直可以被列做第一通緝要犯,至於小安那就更不用說了,「佛敵」二字就足以代表一切。
這時候,一陣夜風飄來。
「幾位大師,你們恐怕還不清楚,在大雄寶殿上青山他為何不惜暴露身份,身陷險境,也要擊殺明妃吧!這就是緣由所在,還請不怒大師出手相救。」
顧雁影帶著花承贊從天而降,將花承贊放在不怒僧的面前。
「魔化!」
不怒僧訝然,將手按在花承讚的胸口,感到他正由人類迅速向魔民轉化,一部分靈氣已經變成魔氣,忙施展《鎮魔圖錄》,將這股魔氣鎮壓下去,再深入鎮壓洶湧的魔性。
「你們做了什麼?」無畏僧質問道。
李青山不做理會,蹲在不怒僧身旁。「師傅,救得了吧!」
「哼,我救不了你,還救不了別人?」不怒僧道,花承贊身體一陣顫動,魔氣稀薄瀰散,臉上露出安詳之色。
「嘿,那就好!」李青山才徹底放下心來。
「無畏方丈,若是執念太深,反而會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此事不但關係天龍禪院的生死存亡。更關係青州億萬黎民的生死。還請你平心靜氣,聽我一言,至於信或不信,悉聽尊便。」
在來的路上。顧雁影便同李青山商量好了。到了大佛山。話都由她來說,免得雙方再起爭執。
「好,你說吧!」
無畏僧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面對李青山的時候,他實在壓不住心中這一口火氣,剛才幾乎已經決定要與天龍禪院共存亡了。不過顧雁影在青州多年,懲奸除惡,維持法度,素有聲名,父親又是護國鷹神,不能不認真對待。
顧雁影指著花承讚道:「你們不覺得他在大雄寶殿上的表現很奇怪嗎?」頓了一頓,給眾人思考回憶的時間,才道:「我發現在他的劍胎中有一顆魔種。」
「此言何意?」無畏僧皺眉道。
「方丈請看。」顧雁影並不急於解釋,取出轉魄劍來,交給無畏僧。
「這是柄魔劍!你想說什麼?」無畏僧瞟了一眼手中之劍,又望向顧雁影。
「這柄魔劍的名字,我想在青州沒有幾個人不知道——轉魄。」顧雁影道。
「十名劍!轉魄劍?」無畏僧訝然,又仔細審視手中之劍。
「這柄劍中亦藏匿著一顆魔種。」顧雁影道。
「你想說藏劍宮是被魔域所操控嗎?可笑,你以為我會信這種荒謬之言?」
幾位僧王皆非愚者,立刻明白顧雁影的意思,卻都覺得不能置信,藏劍宮是傳承萬載的名門正派,門下弟子眾多,如果真的與魔域勾結,這麼多年來,怎麼可能不露出一點馬腳。
「荒謬與否,不妨聽我說下去……」
顧雁影便將關於魔胎與劍胎的分析一一道來。聽的幾位僧王神色變幻不定,時而驚疑不定,時而皺眉沉思。
「……所以藏劍宮那三位此番前來,很可能是為了搗毀鎮魔殿,將大佛山化為魔窟,將青州修行道一網打盡。」
顧雁影最後的結論更是振聾發聵,令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一切不過是你的猜測。」
無畏僧微微皺眉,心中也有一些動搖,將十名劍煉成魔劍,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回想起來,藏劍宮主對花承讚的態度,也像是要殺人滅口。
「是猜測!不過若說證人,你面前就有一個,只是看你肯不肯信了。」顧雁影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青山。
無畏僧怒道:「這個妖孽滿口謊言……」
「師兄,你就聽聽他怎麼說吧!一切關乎魔域的事都不是小事!」
不怒僧一臉肅然,常年鎮守鎮魔殿的他,最為明白魔域的恐怖,更加知道一旦鎮魔殿被毀,會有怎樣可怕的結果。而且在為花承贊鎮壓魔性的時候,他也發現其魔性深重,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又對李青山道:「逆徒,你平常騙騙我就算了,此事你切記不可說謊,否則、否則……唉,你就給你師傅點面子吧!」
李青山微微一笑:「師傅覺得現在的我,還有必要說謊嗎?就算我現在去將鎮魔塔轟塌,這裡有誰攔得住我?」
「別開這種玩笑!」不怒僧瞪眼。
「不過先說清楚,就算藏劍宮那一幫人跟魔域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無心無愧,諸位都知道,我很久以前就是藏劍宮的客卿長老,前幾日便是到藏劍宮去拔劍,結果途中遇到了些意外……」李青山便將自己在藏劍宮的一番經歷娓娓道來,直到追來大佛山:「最後那賤人不停的傳念挑釁我,不管你們忍不忍得了,反正我是忍不了,就索性成全了她!」
「原來如此,幹得好!如果這都能忍得了,那就不算人了。」不怒僧讚道:「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哈哈哈哈,逆徒,為師沒有看錯你!」笑聲滾滾傳遍大佛山,充滿了暢快之意。
眾僧皆面面相覷,一轉眼間,凶狠霸道的妖魔王就變成了有情有義的大英雄,這個轉變未免太誇張了。
無畏僧縱然想要不信,也覺此言入情入理,很好的解釋了大雄寶殿上發生的一切,忽然想起一物,從袖中拿出一枚須彌指環來,正是藏劍宮主的須彌指環。
當日李青山一刀斬了藏劍宮主,便去援救小安,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小節,這枚須彌指環便留在了大佛山上。
無畏僧本想將之交還藏劍宮,此時突然想起來,其中沒有一枚辨別真偽的獬豸角,「李青山,待我取出獬豸角來,你可敢將方纔的話再說一遍?咦!」
「師兄,怎麼了?」不怒僧問道,其他僧王也投來詢問的眼神。
無畏僧愣了一會兒,先從中取出那枚獬豸角,卻沒有再讓李青山把話說一遍,而是又拿出一枚深紫色玉簡,上面魔氣森森、純粹透徹,一看便非九州之物。然後又取出一枚黑色小球。
「轟地雷球!難怪了,無畏方丈,這裡面怕是不止有一個吧!」
顧雁影一眼認出,這枚黑色小球乃是墨家的至寶「轟地雷球」,唯有墨家大宗師才能煉製,以其威力巨大而著稱,號稱有元嬰自爆的威力,而且對使用者修為的要求極底。
不過威力雖然夠大,但卻不分敵我,一律轟殺,尋常修士敢用就是找死。而大修士之間的戰鬥瞬息萬變,也很難用上。所以一般只是在攻打山門大陣的時候才用,所以才名為「轟地雷球」。
無畏僧一臉凝重,微微頷首,「有三十多顆……」
幾位僧王面面相覷,藏劍宮的劍修是出了名的不假外物,存這麼多轟地雷球做什麼?而且這轟地雷球被墨家所壟斷,價格非常高昂,隨便一顆都能換一件法寶。
不怒僧心中一陣後怕,鎮魔殿雖然堅固無比,也抵擋不住這樣的轟擊。
顧雁影笑歎道:「看來真是籌劃了多年,沒想到最後毀在一個意外上,那玉簡上記錄的是什麼?」
「一本《魔皇劍典》……」
無畏僧長歎一聲,這顯然是魔修才能練的功法,雖然可以勉強解釋為,藏劍宮主偶然得到、只是為了參研學習,積累轟地雷球可能是另有用處。然而除了這兩樣東西之外,須彌指環中還有其他許多東西,都證明了藏劍宮主與魔域千絲萬縷的聯繫。
事情的真相宛如禿子頭上的虱子,再明白不過。
「還需要我把才纔的話再說一遍嗎?」李青山問道。
「不必了。」
無畏僧無力的擺擺手,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如此看來,反倒是李青山救了天龍禪院,若是真讓藏劍宮開啟了魔窟,大修士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這數千弟子卻是必死無疑。
但要向李青山道謝,那也是萬萬做不到,苦笑道:「原來真是自取其辱,還險些鑄成大錯!」若真將李青山鎮壓擊殺,讓藏劍宮主抽出手來,後果不堪設想。
不怒僧勸道:「師兄不必自責,都是這藏劍宮的陰謀太深了,一開始萬萬料想不到!」
「師弟,讓你受委屈了。」無畏僧道,若非他「識人不明」收了這個「妖孽」,天龍禪院已經變成一座魔窟。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李青山笑道,那一拳揍的還是挺爽的。
「李青山,我可以向你道謝,不過一意依然是佛敵!」無畏僧肅然道,光是拿走歷代高僧的舍利,就讓他無法釋懷。
「別廢話,有種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