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不是佛門弟子,望著這一幕,也會有一種佛法無邊的震撼,昔日的李青山便是如此,不過此時此刻,他心中想的卻是:「我若化為神魔之軀,還是比這大佛山低不少啊!」
「什麼人,天龍禪院上空不得飛行!」一聲暴喝從天龍禪院中傳來。
「差點忘了這個規矩!」李青山從天而降,來到高大山門前,縱聲道:「俗家弟子,李青山!」
聲音滾滾,響徹大佛山。
大佛山後,鎮魔殿前。
「怎麼,他還是不肯出來嗎?」無畏僧皺眉問道。
不怒僧晃了晃腦袋,一向喜笑顏開的胖臉上,也佈滿憂慮,「若非禁錮了他的修為,他已經走火入魔而死了,不過這樣下去……」
「這也難怪,這種事縱然你我也難輕易釋懷,如果有斬煩刀,或許還能救他。」無畏僧重重歎了口氣。
「他心魔已深,縱然有斬煩刀,怕也斬不盡他的煩惱。」不怒僧道。
「金蟬靈王不知現在身在何處。」
兩位僧王正在交談,忽然回首望去,緊接著李青山的聲音滾滾傳來。
「李青山!」無畏僧微微皺眉,對於李青山沒什麼好印象,問不怒僧道:「他真的渡過了三次天劫?」
「你一看便知!」不怒僧露出笑臉,張開大嘴吼道:「逆徒,還不趕緊給我滾到後山來!」
「來了!」李青山一笑,邁步前行。
眾僧只聞其聲,還未看清他的人,他便跨入山門,穿越亭台樓閣來到後山,一路狂風呼嘯,吹起無數僧衣。
「無畏方丈,好久不見!」李青山來到鎮魔殿前,陡然停步,笑著拱手。
無畏僧心中一凜然,單憑這一動一靜,便可見其修為,一語不發的凝視著李青山。
李青山也沒有隱藏氣息,身上散發出的魔王般的氣息,卻令無畏僧眉頭皺的更深,如果不是知道有《鎮魔圖錄》這回事,恐怕已經出手除魔了。
「你的修為又長進了!」不怒僧訝道,這才多少天不見,李青山身上的氣息越發純粹,竟已徹底穩固了三次天劫的修為,這個弟子實在帶給他太多意外。
「時不我待,當然要勇猛精進,師傅快快打開鎮魔殿,我要到第九層去!」李青山開門見山的道。
「去吧!」不怒僧也不廢話,一揮僧袍,鎮魔殿大門開啟,黑洞洞的深不可測,李青山毫不猶豫,縱身投入其中。
「師兄?」不怒僧望向身旁的無畏僧。
「如此修行速度,真是匪夷所思,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委?」
無畏僧鬆開袖下的拳頭,門下出了三次天劫的大修士,本該是可喜可賀的一件事,卻讓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他在霧州與大榕樹王結交,想來是得到了什麼機緣吧!」
不怒僧說著,也覺得自己這個解釋有些牽強,除非是擁有宿慧的天人轉世,否則絕不可能有這樣的修行速度,但憑李青山一貫的表現,又實在不像是天人轉世,而且若是天人,又何必拜入他的門下,學什麼《鎮魔圖錄》。
「與妖孽勾結嗎?」
無畏僧沉吟道,青州不似霧州那般蠻荒混亂,人族與妖族涇渭分明,特別是天龍禪院的弟子,更是不得隨意與妖族交遊。
這個罪過可大可小,關鍵在於勾結的是什麼『妖孽』,如果勾結的是飛天蝗王,那就是不赦死罪。若只是尋常妖怪,交由戒律院處罰就夠了,甚至只是口頭警告而已。
但與十方妖王相交,無畏僧都覺得難以評判,以前也從來沒有這樣的例子。青州的墨海龍王孤傲不群,就連妖族都不怎麼理會,更別說與人類相交。
「大榕樹王素有仁和博愛之名,不可已尋常妖孽視之。」不怒僧正色道。
「我雖然不修《鎮魔圖錄》,但他給我的感覺與魔王沒有任何分別,他的機緣若是來自於大榕樹王還好,但霧州遍地魔災,無數魔窟開啟……」
「師兄多慮了,尋常魔王不會回這裡來,更不會坦然進這鎮魔殿,他在南疆與鮫人王聯手掃蕩魔窟,更是無人不知。他或許放蕩隨性了一些,但所作所為無愧於天龍禪院,也無愧於我,師兄不該多疑!」
「我也希望是我多慮了,但你也不要護短,若是情況不對,我以方丈之名,命你將他鎮壓在鎮魔殿中,不得有誤!」
「我的弟子我自當負責。」不怒僧道。
這時候,李青山已來到鎮魔殿第八層,將那一尊尊鎮魔雕像又重溫了一遍,切合自身的《鎮魔圖錄》,又有了一些體會,在第八尊鎮魔雕像前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進入鎮魔殿第九層。
霎時間,魔氣洶湧撲面,像是散不開的濃霧,在週遭湧動著。
李青山彷彿又回到了南疆的魔窟中,心中有一種明悟:「這鎮魔殿的下面果然是一個魔窟,而且比我在南疆見到的任何一個魔窟都更加巨大,若是任由魔氣沖天,足以波及千里之地。」
李青山展開神念,尋覓第九尊鎮魔雕像的所在,發現這鎮魔殿第九層的面積,比前八層加起來都要廣闊,其中除了魔氣,空無一物,莫說是金碧輝煌的牆壁,就連殿柱都沒一根,簡直像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找到了!」
李青山很快便找到了第九尊鎮魔雕像,分開魔氣走了過去,眼前忽然亮起一片微弱的亮光,映照出一個乾枯的背影,端坐在鎮魔雕像前,一動不動。
李青山走到跟前,發現那乾枯的背影是一個僧人,氣息極為微弱,皮膚蒼白乾癟,幾乎是憑骨架撐起襤褸褪色的僧袍,緊緊閉著眼睛,跟骷髏差不多的臉上充滿了痛苦之色。
乾枯的手中捧著一盞殘燈,煥發出微弱的光芒,保護僧人不受魔氣侵蝕,但在湧動的魔氣中,隨時都會熄滅。
李青山越看這燈越眼熟,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訝然道:「一燈和尚?」
一燈和尚聽到聲音,緩緩睜開雙眼,看清李青山的臉龐,神情因憤怒而扭曲,聲音嘶啞的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