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隱遁在虛空之中,正考慮要不要出手,目標當然是那第一個逃跑的巫祝,這種體魄衰弱的傢伙,是刺客最好的獵物。若在過去,刺殺這樣一人,幾乎毫無難度。現在也有三五成把握。
她靜靜的潛伏在虛空中,猶如獵豹匍匐在草叢裡,等待時機出現。
食骨巫祝一無所覺,一口氣飛到修羅場的邊緣方才停住,開始嘗試著破開界域。其他食骨巫民也在做同樣的嘗試,或用巫術攻打,或用拳頭直接轟擊。
李青山不以為然,穩穩的鎮壓著修羅場。
食骨巫祝眼看無法破開空間壁障,不由心急,閉目唸咒催動全部法力,背後卻空門大開。
殷晴瞳孔驟縮,握緊環刃,本能出手。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力量籠罩住她,周圍場景變幻,已被挪移出修羅場,來到八荒殿中。
殷晴很是鬱悶的吐了一口濁氣,「王上有何吩咐?」
李青山席地而坐,手上托著修羅場,一手撫摸著下巴,正在沉思,小安靜靜依偎在他身旁,海藻般的長髮流瀉而下。
殷晴也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心中暗暗比較,生出一絲嫉妒來,自失一笑,心中感慨,真是在這人間呆的久了,在修羅場中爭殺,誰管容貌美醜,看的只是體魄強弱、武技高低,也是她太過出色了,氣質彷彿是天道中人,又有著不同,實力又強的驚人,不知他從哪裡找來的。
「你先不要出手。我費了這麼多手腳,毫髮無損的將他們抓來,一下子死了就太浪費了。」
李青山頭也不抬的道,關注著修羅場中。那手持狼牙棒的阿修羅帥果然追不上那食骨巫民,破口大罵了幾聲,拄著狼牙棒,在一座小丘上坐下來。高聲道:
「誰是這片修羅場的主人,給老子滾出來,吃老子一棒!」
結果自然是無人回應,他索性恰著腰沖天大罵,罵聲震天。不過顯然是在修羅道中征戰的久了,詞彙量不怎麼豐富,幾句話翻來覆去的罵。
「要不要許諾這幾個食骨巫民,只要殺了這阿修羅帥就放他們一條生路,來激發他們的戰鬥熱情呢?」李青山自言自語道。
「不用管他們。」小安忽然道。
「為什麼?」
「修羅場更強了。而這食骨巫民的心性修為很弱。受到的影響會越來越深。終歸是要有一戰的。若是出面引誘或強迫,反而不美,不如順其自然。」小安道。
修羅場這方圓幾百里的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阿修羅帥的速度雖然是弱項,但只要守在中心,隨便往任何一個方向走,片刻功夫就能到達邊緣,隨時能夠威脅這些食骨巫民。
這種躲貓貓的遊戲玩不了太久,這幾個食骨巫民若不想死,就必須聯合起來與之對抗,等修羅場的影響越來越深,連常性也維持不住的時候,就太遲了。
「果然,她才是算計之人。」殷晴心中暗暗的道,卻又問道:「這樣必然耗時良久,我不能一直呆在外面。」
如果呆在修羅場裡面,那個手持狼牙棒的阿修羅帥,絕對會將她當做敵人一併攻擊,雖然不至於有什麼危險,但總是麻煩的很,而且會干擾戰鬥。
小安道:「正是要你呆在裡面,不過不是趁亂刺殺,而是維持平衡,讓他們多交鋒幾次,雖然會有些壓抑,但也算是磨礪戰心。」
「果然都算計到了啊!」殷晴心中歎道,真不像是外表那麼純粹,望著那雙清澈深邃的眼眸,彷彿是空空如也,什麼也不曾映照,令她心中一凜,不由想起野人山上,她刺殺萬毒老祖那一劍。
「雖然是好主意,不過殷晴還在養傷,還是算了吧!」李青山搖搖頭。
「不,這也是為了幫我恢復力量,理應盡一份力,有些壓力也不是壞事,是該感受一下戰場的氛圍了,請王上送我回去吧!」殷晴心中一動,又道:「不過我有一個要求,請王上務必答應。」
「什麼?」
「即便我遇到了致命危機,也不要出手幫我,平常沒事就更不要挪移我了,這樣才算是戰場!」殷晴道。
「好,我答應你。」
殷晴進入修羅場沒多久,就被那阿修羅帥發覺,她畢竟不可能一直遁藏虛空,這太過耗費心力,再加上受著傷,就更不行了。不過她的速度極快,又可以瞬間挪移,一味的逃跑,那阿修羅帥也那她沒辦法,氣的又大罵了一場,心中卻無半點大意,身為阿修羅的他,最為明白同類的危險,更別說還是個刺客。
血色漩渦下,戰爭仍在繼續,廝殺又持續了半日,大地已然吸飽了血液,鮮血漫流成河,彙集成一個個血池。
忽然間,漩渦深處傳來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吸引力所有人的注目。
李青山驚喜的道:「又來了一個,不知這次是什麼兵器!」待到看清那阿修羅帥手中的兵刃,嘴巴不由微微張開,表情變得十分古怪。
一個月後,修羅場中的亂戰終於告一段落,以十萬食骨巫民為祭品,讓修羅場變得更強。小安也得到了充足的資源來修煉,而殷晴的實力不但恢復,還更上一層樓。
眼看是皆大歡喜,李青山卻長長歎了口氣,他雙手各持一把修羅神兵,左手狼牙棒,右手還是狼牙棒,雖然樣式差異極大,一個黑沉沉的原始凶殘,一個明光閃閃的精緻標準,但分明是同一種兵器,狼牙棒!
「我擦!就來兩個阿修羅帥,用的還都是狼牙棒這麼偏門的兵器,你們又不是親兄弟!」李青山將兩根狼牙棒丟在地上,地面震顫了一下,被砸出兩個大坑。
這不單單是李青山的神力,也是這兩根狼牙棒十分沉重,每一根都有上萬斤,
小安安慰道:「狼牙棒也很好,而且還有兩根呢!」
李青山怒道:「好什麼,山寨裡的死跑龍套才用狼牙棒,還拿兩根,簡直土爆了!」
小安歪著腦袋,憑她的聰明,也不知道「死跑龍套」是什麼異獸,總之是不怎麼厲害吧!
殷晴笑的一臉燦爛,被李青山瞪了一眼,清咳兩聲,「王上,其實我倒覺得,這比劍更適合你。憑我在修羅道歷練出的眼光,你一開始就不該走劍道啊!」
「那我該走什麼,狼牙棒道?!」李青山一臉兇惡的揮舞手中的狼牙棒。
「噗!咳咳,這個倒是沒聽說過!」殷晴忍著笑意,任憑兩把凶殘的狼牙棒在面前揮來揮去,狂風激盪,李青山霸氣十足,小安不禁點點頭,「彷彿有些道理,青山,你不是用著挺順手的嗎?」
李青山身形一僵,忽然將狼牙棒收起,不禁思量殷晴所說的話,當初他之所以修劍道,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草字劍書」,小安領悟了一套精妙劍法,再傳授給他,比用其他的武器強得多。
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習慣成自然,倒也從未想過更換武器,但在將《三絕書》完全修復之後,他反而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三絕書》中蘊含的劍道確實深奧玄妙,自成一格。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感到不協調,有類似於修行《鳳凰涅槃經》時的那種,性相不和的感覺,總是差了那麼一點感覺,難以領悟其精髓。
若說李青山悟性差,那《神魔九變》這等蓋世神通難道就簡單。
五絕仙人是怎樣的人物,天人轉世,琴棋書畫天下無雙,融劍道於書畫之中,風流絕代。李青山又是怎樣的人物,起與山村草莽之間,一路殺伐到現在,滿腦子都是戰強敵、喝好酒、上美人這樣三俗的念頭,好色倒是真的,風流還是免了。
說白了,從本質上說,這就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於是乎,昔年的《草字劍書》看不出劍法,現在的《三絕書》悟不透劍道,或許真是選錯了兵刃。
《鳳凰涅槃經》是一定要修的,但兵器卻不一定非得是劍不可,於是問殷晴道:「你覺得我應該用什麼兵刃?」
殷晴道:「這個我卻不好說,總歸要你自己去體會,我也是嘗試過許多兵刃之後,才選定這環刃。而前面的種種嘗試,其實很有益處。」
「那就先試試這狼牙棒!」李青山沉吟著,又舉起手中的狼牙棒,總覺得看起來順眼多了。
第二根「狼牙棒」降臨到修羅場中,找上的頭一個對手,便是第一根「狼牙棒」,兩個阿修羅帥手持同樣的兵器,咚咚鐺鐺的打了一場,後來又戰鬥了許多次。
李青山稍微一想,還能清除的回憶起每一場戰鬥,每一個細節,這「狼牙棒道」雖然也有著大拙大巧,種種精妙之處,但比「劍道」可要簡單直接的多了。有著劍道的基礎,學起來也十分容易。
總而言之,往敵人身上砸就成了,既不用分光化影,也不用凝氣成絲。
不過比起這狼牙棒,其實李青山更懷念另一件兵器,那把兵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力量,還助他殺了第一個人。
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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