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啊李青山,你莫非沒聽過一句話叫做樹大招風嗎?還是以為自己真能像『王』一般橫行無忌,今夜便借你人頭一用好了。」
悄聲細語中,幽藍的眼眸眨了一眨,身影在月下隨風飄散。
飛躍千山萬水,茫茫樹海,在明月西沉之時,來到野人山外,飄忽環繞一圈,心中讚許道:
「難怪萬毒老怪也打不進來,這幾座法陣倒也算不上有多麼稀奇,然而運轉之精妙,稱得上『登峰造極爐火純青』八個字,若要不為人知的潛入進去,還真有點麻煩。」
然而也只是麻煩而已。
很快,影后便穿越重重迷霧,來到山谷內,山谷中一株巨木參天,極為醒目,她怔了一下,「這棵樹怎麼看著這麼眼熟?而且似是守山法陣的核心所在!不會吧,老樹王何時會幫人做這種看家護院的事,難道只是看起來相似的另一株榕樹精?」
懷著驚奇,影后走近大榕樹王,想要更加仔細的探查一番,然而樹底下的景象,卻讓她心中的驚奇更深。
此時正值深夜,正是夜遊人們活動的時候,初具規模的城鎮街道上,夜遊人來來往往,男女老少皆有,年長者還秉承著幽靜的行事作風,來往沒有半點聲息。
而年輕人與孩子們,則要熱鬧的多,在月下飲酒歡宴,在街上追逐嬉鬧。若非墨藍色的肌膚,尖尖的耳朵,若非小孩子在打鬧時的身姿。迅捷敏銳如黑豹,幾乎和人類沒什麼分別,像是一座遺世**,安寧無爭的世外桃源。
影后放慢了腳步。行走在大街上,心中奇怪到了極點:「這裡真的是野人山嗎?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族人在這裡!」
幾個孩子嬉笑著從她身體穿過,消失在街角,笑聲還徘徊著。她微微搖頭,確信自己不是陷入某個幻境之中,能夠營造出如此真切幻境,並騙過她的感知的傢伙,恐怕只有南海那個老妖怪,但那老妖怪向來不離海疆,更不可能出現在這。
隨著影后走近城鎮深處,心中驚異越來愈深,不單單是為這裡夜遊人的數目之多。而且修為之高也出乎她的意料。根據她的感知。在這山谷中。單單渡過二次天劫的夜遊人就有四個,而接近這個境界的就更多了,只是困在瓶頸期。若是給予足夠的資源。正確的引導,足以成為影宮的一股中堅力量。
「這次還真是來對了。比起什麼法寶,這才是最寶貴的東西啊!」
影后也有些激動,要知道,對異人限制最大的就是人口,遵循著古老的自然法則,越是強大的血脈,就越是難以繁衍後代,所以每一個族人都是極為重要的,哪怕他並不強大,也能為族群的擴張增添一份力量。
她走近大榕樹王,忽然眼神一凝,「果然是這小子!」
野人山的三洞主鬼影子,一改隱秘沉默的作風,正站在樹冠底下,一個殘破的石台上,大聲宣講著什麼,週遭圍了一圈男性夜遊人,凝神傾聽。
聲音隨風飄來:「雖然我們是男人,雖然我們的天賦就沒有女人好,但並不意味著我們就該低人一等!沒有我們的努力,夜遊人族早就滅絕了,如果不播撒種子,難道土地會自己生根發芽嗎?」
台下一陣叫好聲!
「特別是作為修行者,我們更加是平等的,而且我們的天賦實際上比大部分人類和妖怪都要好,不能自暴自棄,要努力修行,改變自己的地位。現在統治我們的野人王,不就是男性嗎?大家跟我一起說,要變強!」
「要變強!」眾男性夜遊人振臂高呼。
「所有男人團結起來,我們不是生育的工具!」
「所有男人團結起來,我們不是生育的工具!」有的年輕人流下激動的淚水,無比崇拜的望著鬼影子。
周圍雖然許多女夜遊人側目相視,但也沒有人出來阻止,畢竟鬼影子的實力在這放著,而且傳授的修行之法,也讓所有人都受益匪淺,他想說什麼,就由得他去說了。
「這小子在南疆混了幾年,腦殼壞掉了嗎?難不成還想學人類搞什麼男尊女卑不成?且讓我來看看他在想些什麼!」
影后走上前去,凝視著鬼影子的雙眸,她通曉讀心之術,特別是對於同族的效果極佳。
鬼影子為了演說方便,把常年帶著的面罩都拿下來,露出一張夜遊人族特有的俊美面容,一臉的志得意滿,甚至比刺殺強敵都更加快意。
雖然叛逃出影宮,但身為一個在族群中長大的異人,對於族人還是相當在意的,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在人類修士面前,他是冷漠的刺客,卻渴望得到族人的認同。
這段時間,他以導師的身份,為夜遊人們傳授知識,獲得了極大尊重,曾經受到傷害的心靈得到了深深的滿足,並決心改變男性夜遊人的地位。
這並不只是為了理想,而是插手族群第一步,思量著:「我的實力要比夜流蘇更強,若有朝一日,我渡過三次天劫,不必做什麼野人王,就做這些夜遊人的王好了,就叫做『影王』,讓影后那個老女人知道我的厲害!」
想到這裡,鬼影子忽然渾身一寒,夜風似乎有些發涼,左顧右盼了一下,莫名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哼,老女人!你就準備給我老死在床上吧!」影后狠狠道,仰頭望去,「不過這棵樹,這還真是越看越像啊!」
「未央,是你嗎?」滄海老邁的聲音忽然在她腦海中響起,夜未央歎了口氣:「樹王爺,還真的是你啊!」若換了別人,根本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
「呵呵,也只有你能無聲無息的進到山谷中來了,何不放棄刺殺,坐下來同他談談!」大榕樹王道。李青山正從主峰上飛躍而下。
「李青山到底給了什麼好處,讓您如此偏心,不但幫他主持法陣,還洩露我的行蹤!」
夜未央有些不滿,如果大榕樹王不告知她這裡有這麼多夜遊人,是遵從原則,她還能夠理解,但這樣做就太過分了,違背了他一直以來處事的基本原則。
「你不要生氣,你的到來並非是我告知他。而且,我相信這是對你們雙方都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