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有些不甘願的上前行禮道:「掌門。」
那幾名黑衣修士皆是一身勁裝,殺氣騰騰,一看就是歷經生死爭殺之輩,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剽悍男子,上前打量了一下那老嫗:
「老子姓惡名風,你便是**門的尤掌門,果然有點氣度,非某些小畜生所能比!」說著話瞥了李青山一眼,李青山自顧飲酒,心道:「這幾個人當不是專門來對付的我的,否則不會這麼沉不住氣,且看他們想做些什麼?」
「什麼尤掌門,叫我一聲尤姥姥就行了,幾位不遠千里,專程造訪我**門,所為何事?」
惡風言語無禮,尤姥姥心中微惱,但卻仍是一臉和氣,只因知道這幾人後面站的是惡丹,乃至於姒慶皇子。
她雖勉強渡過了二次天劫,但卻是金丹修士中最弱的那一類,因為容顏枯老,最擅長的魅術也發揮不出幾分功效,自知再無機會更進一步,哪裡敢得罪如意郡最強大的幾個人物。
惡風見李青山不還口,還道是他心中怯了,心道:「反正這小畜生早晚是個死人,在這裡和他廢話不值當,今天老子就是要讓你瞧瞧,你想救的人到底還是逃不過我們的手心,當著你們這麼多人的面,狠狠打你的耳光!」
「我們師傅,看上了你們**門的一個小娘,這些是聘禮,速速讓她跟我們回去,與師傅他老人家結為夫妻,我們也得叫她一聲小師娘。」
幾個黑衣修士一陣哄笑,惡風說話間,從百寶囊中取出一大堆金銀珠寶,轉眼便堆成一座小山,珠光寶氣,煞是耀人。
尤姥姥雖然打定了主意要以和為貴,也不禁臉色微變。清河府的眾修士更是人人皺眉。這些金銀珠寶,對凡人來說或許是價值連城,但對於修行者來說,簡直如糞土一般,要多少有多少。
擱在凡人世界,就彷彿是堆了一大堆破銅爛鐵,說要娶人家女兒,簡直是**裸的羞辱。惡丹被秋海棠當眾拒絕。又遭李青山羞辱,顯然是嚥不下這口氣來,前來報復。
身為當事人的秋海棠冷冷道:「我早說過了,我不會嫁給你們師傅,帶上這些東西回去吧!」
「不嫁?」惡風眼睛一翻,那股獰惡之相。頗得惡丹真傳,「尤姥姥,你怎麼說?」
「這……」
「我們師傅,馬上就是如意郡的大將軍,帶著聘禮前來,可算是給足了你們**門面子,難不成是要讓他老人家失望嗎?」
惡風斜眼望著尤姥姥,絲毫不畏她金丹修士的身份,更不掩飾話語中的威脅之意。
「這哪裡是修士。簡直跟地痞流氓一樣!如此弟子,師傅是什麼樣,便可想而知,青山,你說的沒錯,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柳長卿眉頭皺成一團,傳音給李青山道。儒家素來重視禮儀,最容不下這樣的人物。
李青山笑笑不說什麼,誰說修行者就該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過去那些縱橫九州的魔修。做出來的事,有多少是喪盡天良。滅絕人性。
修行講究見心明性,誰也不是天生就是道德君子,從某種角度來說,惡丹這些人,也算是順應了自己的本性。
而我,自當順應自己的本性,將這些礙眼的傢伙,斬盡殺絕!
「這這這怎麼敢!」尤姥姥自認也是長袖善舞,能說會道,但面對著如此凶頑之人,卻是敢怒不敢言,一點辦法都沒有。
「尤姥姥,**門的興衰全在你一念之間,你現在捨不得這個弟子,將來要捨的可就不止她一個人了,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惡風又逼近一步,竟以築基修士壓迫一個金丹修士。
他也不全是狗仗人勢狐假虎威,他也是築基後期,雖然同金丹差著一個大境界,但是尤姥姥所擅長的本就不是與人正面交鋒,一輩子的心思都放在勾心鬥角上,真正與人鬥法的時候,可謂是少之又少。現在不但是年老色衰,更是年老體衰。
惡風則正值壯年,在決鬥場中經歷不知多少次生死搏殺,更兼得一身法器,真正動起手來,自信不會輸給這個老東西。
「唉,老身答應便是!」
尤姥姥也果然沒有一點剛性,人越來越惜命,好不容易熬成金丹修士,若是死在惡丹的暴怒之下,怎麼甘心。
此言一出,不但眾人歎息,秋海棠更是一聲驚呼:「掌門!」
「海棠,我**門待你如何?」
尤姥姥柔聲道,慈祥的宛如一位老祖母,簡直散發著慈和的光芒,在悄無聲息間,運用上了魅術,二次天劫到底也不是白度的,這番運用,簡直是「潤物細無聲」,就連精擅此道的秋海棠,都沒有發覺,唯有李青山眼神一寒。
秋海棠低頭道:「**門待弟子的恩情如山高、如海深,如果不是**門,弟子早已沉淪青樓火坑,青春逝去,容顏枯槁,說不定已經死了。」
尤姥姥道:「現在你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整個**門,你的修為停滯不前,就是因為沒有雙修伴侶陰陽調和,嫁給惡大將軍,你有享用不盡的資源,修為必然大進,我現在只是暫居其位,將來這**門還是要交還給你。」
「我……我……我……」秋海棠囁嚅著,神情變幻,顯然在心中進行著激烈的天人交戰。
四下裡一片寂靜,針落可聞,在場眾人,無一人出聲,**門不算在百家經院一系,沒有多少情誼。而且這是**門內部的事,既然連掌門都這麼說了,他們還能當面抗衡一個金丹修士嗎?更別說後面還有惡丹這樣的龐然大物。
秋海棠本能的將目光投向花承贊,雖然說已經放下,但這畢竟曾是她癡戀多年的男人。花承贊挺起身子,幾番欲言又止,望了一眼花承露,終歸還是低下頭,避開秋海棠的視線。
他如果是孤身一人,縱然是拼上一條性命,要站在秋海棠的身邊,然而他不是,他代表著整個花家,如果得罪了惡丹,很可能給花家帶來不可想像的災難,到時候,妹妹乃至父親母親,都要受到牽連。
他如果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做,那就太自私了,在享受家族帶來的權力和資源的同時,也會有責任和義務。但他又不禁捫心自問,如果是顧雁影處在這樣的位置上,他會怎樣?沒有第二種答案,他定會不顧一切的站出來。
秋海棠神色黯然,大失所望,一生所托,終非良人!師傅說的不錯,古往今來,人面桃花相者,皆是一生癡情,又注定不得所愛,鬱鬱而終。她到底是逃不過這個詛咒。
「別我我我了,跟我們來吧!」惡風洋洋得意的望向李青山,「怎麼樣,你拼上性命想要救這女人,到底還是要被我們師傅干個痛快,哈哈哈哈!」
李青山也笑了,笑聲越來越響,聲震十里,直達天際。
乒乓亂響,杯碗盆碟,紛紛炸裂,修為較弱的煉氣士,全都摀住了耳朵。
秋海棠卻覺得神智為之一清,感覺臉頰濕潤,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面,心中明白是中了尤姥姥的魅術,氣憤填膺:
「尤掌門,你是前輩,用這種手段對付一個後輩,來取悅外人,不覺得害臊嗎?今日便是死,我也不會答應,惡丹若要強娶,只能娶到一具屍體!」
「老而不死是為賊,古人誠不欺我!」李青山笑聲一收,神情變冷。
「這裡由不得你胡鬧!」
尤姥姥大怒,伸出雞爪般的手,扣住秋海棠的肩膀,望了一眼李青山,竟也不敢發作,惡風背後有惡丹,李青山身後也站著顧雁影,她小心翼翼誰也不敢得罪,只能將全部怒火都發洩在秋海棠身上。
秋海棠根本來不及反抗,登時覺得渾身發軟,心中氣苦,覺得普羅天下,再無一人能幫的了她,縱然李青山肯為他拚命,又怎敵得過金丹修士。
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一個身影,那個人如此的強大狂妄,如果是他在這裡,縱然是惡丹親臨,也不敢如此為所欲為吧!
「我心有所屬,你們若敢用強,他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惡風道:「嘿,我倒要聽聽,誰能放不過我們師傅?」
秋海棠斬釘截鐵的道:「北月!」
「什麼北……你是說北月那妖孽,你勾結妖孽,該當何罪!」
惡風言語忽然一頓,想起來北月是誰,那是姒慶皇子在如意郡的第一強敵,他沒少通過各種資料瞭解其訊息,雖然未曾謀面,但其恐怖的卻深入心中,憑一己之力,重創了如意郡幾乎所有妖帥,這是怎樣的力量!
於是後半句話雖然還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但聲音卻不由得放低了許多,氣勢更是弱了許多。
「你不要死鴨子嘴硬!」
尤姥姥扣著秋海棠肩膀的手,卻不由得鬆了一鬆,口中雖不相信秋海棠所說的話,但萬一是真的話,那可就糟糕了,到時候北月殺上門來,那可如何是好。
「北月」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彷彿帶有神奇的魔力,讓在場所有人的神情都發生了變化,驚異、恐懼、憂慮、不安,寫在每一個人臉上。
連龍蛇湖都被北月給煉化了,百家弟子對其的印象可想而知,一些煉氣士忍不住左顧右盼,彷彿北月會一下從黑暗中跳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