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亮起的,還有弧月般的刀光,抹向李青山的咽喉。
小安守在洞口,只見李青山進了帷幕之中,可是既沒有說話,也沒有打鬥,不知在做些什麼,正無聊間。
只聽一聲長鳴,勁風蕩起四面帷幕,尖銳的聲音,在廣闊的洞窟中迴盪,顯得越發嘹亮。
夜流蘇由盤坐改為半跪,身體前傾,將全部力氣,都壓在手中彎刀上,刀鋒離李青山的咽喉不足一尺,卻不能再前進一寸,去勢被一柄狹長的冰刀截斷。
李青山依舊是半臥著,左手反握冰刀,用一隻手輕而易舉的接下她全身的力量。自下而上的欣賞著那張精緻的容顏,多了這兩顆星辰般的眼睛,好似畫龍點睛,霎時間活了過來。他微微而笑,雖然你也渡過了一次天劫,但是想跟我比力氣,是不可能獲勝的。
小安盤腿坐下,終於開打了,這時候,忽然聽到洞窟深處傳來響動。
「你在幹什麼?」夜流蘇冷冷道,聲音清越如刀光,入侵者的容貌,讓她微微驚歎:好俊美的男人,不,妖怪!
雖然夜遊人族素以俊美著稱,無論男女都十分靚麗,但能勝過眼前這幅面容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那笑容更是動人,卻瞧不出半分溫柔,而更像是肆無忌憚的挑釁,再加上他右手的動作,讓她心中的殺意越發冰寒。
「我想看看你的刀。」李青山說著,才發現她的刀已經在她手中,而自己的手,則在她臀上。這又不是我的錯,誰讓你亂變姿勢,懷著這樣理所當然的想法收回手來。
「看到了嗎?」夜流蘇冷冷道。
「看到了。」李青山向下瞥了一眼。那短短的彎刀。閃現著最亮眼的白光,真的像是一輪鉤月。他忽然明白這是為了什麼,這就好像人類刺客要將武器塗成黑色一樣。在地底世界,光才可以致盲。
然後他的目光,就無法抑制的投入她胸前的溝壑中。這方世界,穿的這麼大膽的女人,實在太少見了。
「那就去死吧!」夜流蘇斥道,手中刀鋒一轉,擦著冰刀斬下,刀光割開黑暗,比方纔那一刀更快更狠。
她心念轉動:身為一個力量型妖將,反應和速度必然慢了一籌,敢離我這麼近。就是你今次最大的失算!不過,從未聽說蛛後手下有這樣一個妖將,只怕是別的妖帥派來的。若是殺了他被查出來。那就麻煩了。對方似乎也並無殺意,還是留些手吧!
夜流蘇很快發現。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李青山憑空飛騰起來,連姿勢沒有半分改變,好似還躺臥在石台上,旋轉著擦過刀光,出乎意料的靈巧。
夜流蘇眸光一閃,彎刀好似飛燕掠水,以不可思議的優美姿態,從下斬變為上揚,在上方狹窄的空間中,幻化成一片碎影,籠罩李青山身上的每一處要害。
李青山微笑探手,準確的從一片刀光,捉住她的持刀的右手。
夜流蘇立刻鬆手,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向下一拉,同時左手接住彎刀,一刀割喉,好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殺機隱匿其中,秘而不發。
李青山亦感到一線危機,頭顱微微一偏,一抹寒意從喉間掠過,留下一抹細細的血痕,他臉上笑容不改,趁著攻勢衰竭,又擒住她的左手,將她重重壓在石台上。
夜流蘇掙扎一下,在李青山的力量壓制下,自然是毫無作用,穿著黑色靴子的長腿猛地揚起,踢向他的後腦。
李青山順勢俯下身來,避開這一腳,開口道:「在動手之前,你最好聽聽別人是來幹什麼的。」
四目相對,二人鼻尖幾乎碰在一起,能清晰的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曖昧旖旎。
夜流蘇毫不示弱的盯著李青山的雙眸,眸光黯淡了些,顯出眸子原本的暗藍色,像是黑夜裡的冰。
「你是誰?」
李青山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眉毛一揚:「好問題!」
他現在沒有一個像樣的名字,弦月曾經叫他大黑,這顯然是個很糟糕的名字。他也曾自稱黑山老妖,但這更是不行,生怕別人聯繫不起李青山來嗎?
李青山頓時陷入苦惱之中,起名字這種事,他一向不擅長,幾乎忘了身下還壓著一個絕色美人。
夜流蘇趁機敏銳的觀察著敵人的一切,忽然主意到,在他頭上,那兩根鋒利桀驁的雙角上,似乎刻著什麼,喃喃道:「北月。」
李青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對,就是這個!」
記憶回溯到幾年前,蒼茫山的深處,那只頑劣可愛的貓妖,硬生在他角上,刻下這個約定,留在記憶深處,縱然天劫也無法磨滅。
冰劍崖上,他用最大的聲音朝天咆哮,發誓要得到可以送她去往龍州的力量,不她他現在怎麼樣了?
夜流蘇眼睛微瞇,猛地仰頭向上撞去,心中冷笑:「沒人告訴過你,,在與別人打鬥的時候,不要分神嗎?」
咚的一聲,夜流蘇又躺回石床上,痛的直抽冷氣,好硬!
李青山回過神來,笑道:「就叫我北月吧!咦,你的頭怎麼樣?」只見夜流蘇光潔的額頭上,起了一個大包。
小安蹲在洞口,牙關碰撞,發出卡卡的笑聲。
「我要殺了你!」夜流蘇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
李青山道:「等下會給你這個機會,先聽我把話說完,該從哪裡講起呢?對了你知道這片領地的上一位妖將吧!」
「好像是個叫做馬陸的傻瓜,被人類引出去殺了,那不會是你吧!」夜流蘇滿臉譏嘲。
「當然不是,雖然他是有點傻,我也不准你這麼說我的朋友,總之這片領地原本是屬於他的,也是屬於我的。也就是說。你現在住在我的家裡。躺在我的床上,我想讓你……滾蛋。」
李青山自己覺得這個說法十分有趣,好像離婚後對前妻說的話。微微偏首:「不知道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又怎樣,不答應又怎樣?」夜流蘇這才明白,原來這傢伙是那馬陸手下的妖兵。渡過天劫之後,又想要奪回領地。心中又生出一樁更大的疑問,剛剛渡過天劫的妖怪,怎麼可能這麼強?竟能在體力上完全壓制住她!
「你若答應那就最好,你若不答應,我就打到你答應為止。」李青山笑的很真誠,痛揍這樣的美人,應該別有一番風味吧!
「那就來試試看吧!」夜流蘇寒聲道,彎刀旋轉起來。化作圓形刀輪,向李青山割來。
李青山仰身閃過,暗道糟糕。腦後勁風襲來。他反手捉住她圓潤有力的大腿。夜流蘇借力彈起,握住刀柄向李青山右眼狠狠刺下。
李青山又想故技重施。捉住她的手,卻捉了一個空,原來只是虛招。
狹窄的石台上,夜流蘇化為一抹幽影,圍繞著李青山上下翻飛,李青山原地不動,只是將冰刀舞成刀輪,格擋她每一次刺殺。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刀光充斥二人身間的每一處空隙,卻沒有一聲撞擊聲傳出。
夜流蘇將靈巧詭秘的刀法,發揮到了極致,刀刀不離李青山的要害。
忽然間,彎刀吐出一抹弧光,繞開冰刀的阻擋,劃過一道詭異的弧度,繞到他的身後,勾向他的背心。
「勾魂!」正如其名,這一招戰技,不知幫她勾去了多少人的性命,縱然實力相近也難逃一死。
鐺的一聲長鳴,冰刀斜背在李青山身後,擋在彎刀刀尖上,證明二人的實力,並不相近。
夜流蘇好似幽靈般滑到大床邊緣,微微喘息,盯著李青山。太強了,不但力量是壓倒性的,竟然反應也在她之上,這真的是剛剛渡過天劫的妖將嗎?
「好險!」李青山一看冰刀上,出現了一小片裂痕,將手一抹,冰刀便恢復原狀。
此戰並非是為了殺戮或復仇,他也就不急於「一擊必殺」,這夜流蘇的武藝不凡,正可以助他在戰鬥中,突破虎魔第三重。
夜流蘇手中的彎刀忽然一亮,猛然一揮:「破月!」
李青山忽然後仰,一道冷冽的半月弧光,以毫釐之差,從他面上滑過,卻看到一隻藍蝶花正翩然飛舞在半月弧光的軌道上,可以想見被斬斷的下場。
他立刻騰身而起,後發先至,追上那道半月弧光,將之一刀斬滅。
「這可是我的花,你最好小心點。」
李青山立身花海之上,藍蝶花渾然不知方纔的危險,翩然從他頭頂飛過。
花非花,蝶非蝶,而是會飛了真靈丹。
「是我的!破月!」夜流蘇又揮出一道更大的半月弧光,李青山側身一閃。
轟的一聲,半月弧光落在他身後的巖壁上,在精美的壁畫上,留下一道巨大的傷痕。
李青山向後望了一眼,輕鬆的道:「還好壁畫不是我的。」
夜流蘇大怒,卻真的不敢再隨意揮刀,這裡的每一幅壁畫,都是她的心血所鍾,修復起來極為麻煩,而且這個傢伙,也不是這種招數可以應對。
這時候,妖氣與夜遊人族特有的幽暗氣息,從四面八方,湧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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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雖然現在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但是剛剛,我可是在那個幽暗的地底,興致盎然的旁觀李青山和夜流蘇的戰鬥。追求無時不刻的歡樂,未免太貪婪了。如果看了這篇文字,讓你覺得平日的孤獨,較為容易忍受,明日多了一份期待,這將是我最大的榮幸。
對了,今天下雪了,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