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信心大增,嘗試了半天,終於去掉了松木塊八個尖角,但其中的木紋卻寸寸斷裂,被破壞的一塌糊塗。稍一心急,忍不住加大真氣注入,木塊立刻「砰」的一聲粉碎。
再看身旁的錢容芷,也未比他好多少。
錢容芷隨手捏碎了松木塊,笑道:「看來我們都不是天才。」
但也算不上太差,李青山相信,只要自己再穩一點,整個圓球還不是問題,但如何松木的紋理不斷,還得細細體會。
還有許多煉氣士嘗試了半天勁,連氣物相合這第一步都做不到,自然不能讓松木的形態改變分毫,若一著急,自也難免將木塊弄碎的。
孟喜奇譏誚道:「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證明你沒有煉器的天賦,可以不用再聽下去了,給自己節省點時間。」
煉氣士們都有是心高氣傲之輩,而且這位孟教授的修為,也只是煉氣,一些人便站起來走出去。
之後,孟喜奇笑著道:「其實,當年,我第一次煉器,也失敗了。」
眾人愕然,孟喜奇道:「傲慢是學習是最大阻礙,如果連這點耐心都沒有,確實不必學煉器,別忘了,勤能補拙,好了,把你們的成果舉起來給我瞧瞧。」
許多松木球被舉起來,當然,太差勁的就不好意思拿出來,孟喜奇的目光落中在楚天手中,他手中的木球渾圓,紋理清晰,沒有一絲中斷,像是從木塊中刻出來的一樣,
「這位道友。請站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楚天。」
「做得好。」
楚天傲然享受眾人欽佩的目光,心道,那當然,我可是天才,什麼勤能補拙,不過是騙傻子的。還回不忘看了李青山一眼。
錢容芷傳音道:「我說吧!」
「這年頭,這麼單純可愛的敵人,可不多見了。」李青山笑,卻不知道她聽懂了沒有。
中間沒有任何休息,直到兩個時辰的授課結束之後,孟喜奇方停下言語,按著後頸,伸了個懶腰。說道:「今天都到這了,歲數大了,站一會兒就覺得累了。」
他扭了扭脖子,猛然卡嚓一聲,他的頭從肩膀上掉下來,滾落到講台下,猩紅的鮮血奔湧而出,像是個小噴泉。
這溫馨的課堂,頓時變成恐怖的殺人現場。講堂中一片驚呼。那對李青山一臉嫌惡的儒家女弟子,更是大聲尖叫起來。
楚天臉色大變,沒想到自己進百家經院第一天,就親眼目睹了一樁殺人案,而且憑他的修為,卻根本沒有人看到,是誰幹的。怎麼幹的?本能的釋放出護體真氣來。
講堂之內。人人自危。
孟喜奇的身軀還直直的挺立著,地上那人頭開口道:「哎呀,力氣用的太大了。」無頭身軀走下講台。將頭撿起來放在肩膀上,「卡嚓」一聲裝好。
講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李青山嘿然一笑,沒想到這位墨家的教授,如此惡趣味,用傀儡假身教課也就罷了。最後還玩出這一招來。
他早都注意到了,台上授課的那位。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傀儡,雖然從表面上看起來和人類一模一樣,而且也實實在在的散發著煉氣士的氣息,但是身上散發出的氣味卻極為古怪。
喝茶、輕咳全都是為了製造一種假象,騙過了大多數人,卻騙不過他的六識,最後噴出的那些,也根本不是人血。
不過,墨家傀儡術精湛到如此地步,著實讓人驚歎,這一課,想必是要給那些墨家新進弟子們,留下一個極深刻的印象吧!
再看錢容芷也是神色如常,她固然沒有他這樣敏銳的六識,但如果看不出來,反而會讓他驚訝。而楚天會被一個傀儡誇的如此得意,實在是沒法讓人高看一眼。
傀儡孟喜奇道:「敏銳細緻的觀察,冷靜理智的思維,對於煉器之道,比將木塊變圓更加重要,後者只要多加練習,誰都可以做到,但如果缺乏前者,終生難成煉器大師。」
講堂內氣氛一鬆,笑聲四起,雖然知道自己被耍了一把,但那位不知藏在哪裡的孟喜奇,卻已贏得了所有人的敬佩,只是不少人女修士的臉,猶然蒼白。
楚天收起護體真氣,臉色漲紅,覺得孟喜奇的話像是故意在指他,心中大恨。
傀儡孟喜奇用手將方纔沒有露出驚訝表情的弟子一一點起來,問他們是如何看出自己是個傀儡。
李青山並不認為這具傀儡本身具有思索的能力,但卻具備判斷的能力,譬如哪個球更圓,哪些人的表情變化更少,而這一切,應該都是按照某種程序運轉,比起戰鬥來,這並非難事,那雙與真人無異的眼睛,應該就是關鍵。
點到李青山時,李青山起身,嘴巴動了幾下,卻沒發出任何聲音,然後坐下。
傀儡教授極為真誠的道:「謝謝。」
李青山微微一笑,看來自己的判斷無錯。
一片哄笑,花承露暗暗叫好,方才被耍的仇,算是得報。這傢伙除了膽子外,腦子果然也不錯,不由想起了臨湖城中,那個雨夜,西門姥姥的咆哮,他一身蓑衣,在暗巷中那極瀟灑的一拱手。
這本已模糊的記憶,忽然變得清晰起來。這樣的男兒,就算是時乖命舛,不小心入了小說家,也會有一番作為吧!
待到問完所有人,傀儡孟喜奇深深施了一禮:「謝謝你們的建議!」指指自己的腦袋:「我已經存在這裡了,回去會繼續改進。方纔的弟子,我將送每人一盒松木塊,作為獎勵。」
那些弟子識破傀儡的弟子,就一一走上講台,領了木盒。
「多多練習。」傀儡孟喜奇重複著這一句話。
輪到李青山時,他正欲接過木盒,傀儡教授卻緊緊抓住:「我雖然是傀儡,但可不能耍我。」
李青山知道,現在跟他說話的,已經不是眼前這具傀儡了,笑著道:「是,教授。」
傀儡孟喜奇鬆開手,拍拍李青山的肩膀:「我聽平陽說過你,以後常來。」
李青山收起筆記,走出海螺般的高大建築,天色已然黃昏,不知不覺間,已是一個下午過去,夾著那小木盒,卻感到極為的充實。
這是他的第一課,終於又踏出了一步。
郝平陽和張蘭青在馬路對面的一個路燈下面等著。是的,就是路燈,長長的柱子撐起來一片昏黃,照亮了一大片道路,已有小蟲在燈下縈繞。
「李青山,你給我站住!」
李青山正欲走過去,身後傳來一聲爆喝,引得不少人注目。
差點忘了這位,李青山回過頭來,對楚天道:「小子,你要怎樣?」
在百家經院內嚴禁私鬥,先動手的那一方受得懲罰更是嚴厲,而且別以為是受些皮肉之苦就算了,還能跟人逞英雄,罰的可是實實在在的靈石。
李青山本來盼望的正是一個這樣安穩的環境,現在卻又有些不爽,若在荒郊野外,現在便上去捏死這小子,看看他除了五行之體外,還有什麼底牌,能不能大過自己的。
楚天道:「我要向你挑戰,跟你賭鬥一場,你敢接受嗎?」
李青山驚喜道:「還有這種好事?」
楚天反被李青山的神情弄得一怔,心中反而打起鼓來,但隨即穩下神,李青山不過是個煉氣六層罷了,縱然懂得寫煉體之術,也沒什麼好怕的。
「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好,賭什麼,你說?」
「當然是比武,難不成還比誰更酒囊飯袋,那我可比不過你,哈哈!」楚天笑了幾聲,發覺沒人應和,幹幹收住。
李青山道:「好,沒問題,時間、地點、賭注。」
楚天道:「地點自然是在兵家的大爭島上的大演武場,賭注就賭一千顆靈石,不,兩千顆靈石,時間,時間就定在三個月之後。」
他恨不得現在就狠狠教訓李青山一頓,但心中總有些不安,才一口氣推到三個月之後,他來到儒家之後,得柳長卿親傳《五行大手印》,五種真氣兼修,威力奇大,三個月功夫足夠他修個小成。
到時候莫說是煉氣六層,便是九層十層也不在話下。而李青山在小說家必然是進境緩慢,此消彼長之下,他不必用那樣東西,就有絕對勝算,不禁為自己的智慧感到一絲得意,卻又擔心李青山不肯接受。
「好,那就三個月之後。」李青山一口答應,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三個月時間,他在百寶囊中積存的那些丹藥,就可以消化的差不多了,足夠他將妖修與人修的實力,都提高一截上去,楚天此語,可謂是正中下懷。
三言兩句,定下賭鬥,李青山轉身便走。
「喂,李青山。」
花承露快步走上來,抱怨道:「怎麼見了我也不打招呼,虧我們當初也一起共患難過。」
余紫劍道:「李大哥。」
楚天見又是兩個美麗女子湊到李青山身旁,心中妒火更盛。
花承露傳音道:「你千萬別跟他決鬥,你絕贏不了的!」
「為什麼?」
「他是天人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