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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意念種子 文 / 說夢者

    秋海棠的玉手頓住,長長的指甲已然觸到了錢容芷的肌膚,只要再一瞬間,便是腦漿迸裂的下場。

    錢容芷眸中仍是一片茫然,亦似感覺不到週身勒緊的紗幕。

    秋海棠自嘲一笑,今日兩次失算,竟讓她對自己的魅術有些懷疑起來。區區煉氣六層,又怎麼可能抵擋她的魅惑。

    又問道:「那西門和東門兩位姥姥,又是怎麼死的?」

    錢容芷張口回答。

    ……

    片刻之後,秋海棠對事情已有了大概的瞭解,直視錢容芷的雙眸,「從今日起,我收你為親傳弟子,你要絕對忠於我,絕不可欺騙我。」

    她眸中靈光閃動,將這些話語變成一顆不可動搖的心念種子,深深種入錢容芷心中,然後輕吁一口氣,流露些許疲憊之意。

    紗幕散去,錢容芷跌落在地,彷彿大夢初醒,從茫然中醒來,搖搖腦袋,望見秋海棠,脫口道:「師傅!」然後掩住嘴巴,滿臉驚訝,莫說她已被逐出**門,就是在**門中,她也只配叫一聲門主。

    魅術,對於李青山與小安這樣修行特殊功法神通的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其真正的作用,一旦發揮出來,就強的可怕。

    墨家不過能驅使傀儡,煉屍者不過能驅使死屍,但他們卻能驅使活人。作為一門對天賦要求極高的法術,還能綿延流傳至今沒有失傳,便可見其中了得。

    ……

    秋海棠道:「我是否要感謝你呢?」

    錢容芷道:「弟子不敢,弟子也是僥倖。」

    「那西門、東門兩位姥姥呢?是否也是你僥倖。」秋海棠驟然發問,她疑心極重,再問方才問過的問題,在被魅惑的狀態中,錢容芷應當沒有任何記憶。

    錢容芷蹙眉道:「師傅知道,魏英傑不過是個草包,怎比的了兩位姥姥。能殺得兩位姥姥。唯有十層煉氣士,乃至築基修士才能做到,我看這其中,魏副門主有些嫌疑。」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秋海棠肅容道,嘴角卻浮起一絲微笑,她與方纔的表現一般無二。

    居高臨下的望著錢容芷,任憑你何等的心狠手辣,算計百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是毫無作用。從今日,你的心機天賦,都要為我所用。

    錢容芷惶恐的道:「是,師傅。」

    心中卻在冷笑,「絕對忠於你?絕對不可欺騙你?這種癡心妄想的話,你最想對花承贊說吧!」

    一切盡在計劃之中。

    所有人都習慣用自己最擅長的東西,正如藏劍宮的弟子不可能不用劍,墳丘山的弟子不可能不用殭屍。秋海棠亦不可能不用魅惑之術。

    比起耍心機。磨嘴皮,秋門主果然還是更習慣於直接控制對手的神智。

    當秋海棠運轉法力,施展魅惑之術。

    錢容芷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摧垮,如潮水般退去,她所修習的淺薄魅術,沒有幫到她,事先服下的靜心丸更是沒起到任何作用。在築基修士的力量面前,她的準備與抵擋。不值一提。

    但這些都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她真正依仗的是通過這段時間修行,對魅術的深刻理解,是以她毫無恐懼。

    她不可能被秋海棠所控制,連她自己都不行。

    曾憑如海深沉的怨恨支撐到長大成人,但為了復仇,卻又不得不帶上一張張面具。壓抑自我,去將怨恨深藏,這並不像想像的那麼容易,除了絕對理性沒有任何東西,能壓抑這股怨毒之火。

    但隨著時間流逝,一切的發展,完全超乎她的預料。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復仇不再是最重要的了,如果錢延年肯將錢家家主之位交給她,她甚至能繼續隱忍下去,只為變得更強,那灼燒她近十年的怨毒之火,開始顯得黯淡無力。

    理性壓過了仇恨,手段大過了目的。

    所以,當她得償所願,復仇成功時。她終於得以揭開層層面具,卻發現其中所存,只是空無。於是痛哭,卻沒有一朝開悟洗盡鉛華,更沒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擦乾眼淚,憑著理性將路繼續走下去。

    人類本能的**與情緒,仍在提供著微薄的動力,宛如籐蔓般自然而然的生長、纏繞,哪怕籐蔓並不知其中的意義所在。

    那股茫然之態,並非假裝。但絕對理性仍在驅使著這軀殼,可笑秋海棠還想用那種低級的手段試探她。

    秋海棠最後種下的意念種子,與她曾給自己種下的仇恨種子相比,根本微不足道,但就連仇恨都控制不了她。

    「師傅冰清玉潔之軀,怎能被這老匹夫玷污,我看除了花統領,再無一人能配得上師傅。」

    「如果你真這麼想,我就放心了。」秋海棠臉色稍和,心道,你除了這麼想之外,已不可能再有別的想法了。

    果然,錢容芷道:「身為弟子,縱然是赴湯蹈火,也要幫師傅得償所願。還有那李青山,我也不會放過他,雖然弟子修為淺薄,但哪怕是同歸於盡,也要替師傅報仇雪恨。」

    賭已賭贏,該收取賭金了。

    秋海棠從百寶囊中取出一枚玉簡來,「你我的關係,不便為人所知,為師也不能日日教導你,這枚玉簡上,記錄著《**訣》的修行心得,還有更加高深的魅惑之術,你可以回去慢慢參悟,報仇之事,也不急於一時。」

    然後又拿出幾瓶丹藥來,交給錢容芷,都是錢容芷修行《**訣》和魅術,所急需的丹藥。

    這種優待,就是在**門中也是罕見,不但要弟子有足夠的天資,還需要經過許多年的忠誠考驗。錢容芷的忠誠,自然是沒問題的,給些甜頭,也有助於那顆意念種子的成長。

    秋海棠並不擔心錢容芷的實力強到可以抹殺她種下的意念,被種下意念種子的煉氣士,心性意志上有所扭曲,修行會變得十分困難,就算煉氣境界還能增長,也絕無可能突破築基境。

    錢容芷大喜道:「謝謝師傅!」

    秋海棠道:「你去吧!」

    錢容芷極為恭敬行了一禮:「弟子告退。」轉身走向門外,忽聽秋海棠道:「你可是喜歡那李青山?」

    錢容芷轉過身來,臉色羞紅,咬著嘴唇一陣囁嚅,像是難以啟齒,但在那意念種子的作用下,卻又不得不說:「我……我喜歡師傅。」惶恐的跪下來:「請師父恕罪!」

    秋海棠微微一笑:「你很誠實,我怎麼會怪你!」絕對的忠誠會產生類似愛慕的情緒,如果不是這樣,才有些奇怪。

    不知不覺間,錢容芷亦在秋海棠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這個女人絕對忠誠於我,不會背叛我,對我沒有任何威脅。」

    錢容芷安然踏出**樓,真是愚蠢的女人,想要控制別人,魅術只是輔助,想做小安的師傅,你還不夠格啊!

    ……

    花承贊與李青山、小安,還有木魁四人,緩步而行,都各有心事,不多言語。

    花承贊忽然開口道:「有些事情,青山你還是知道一下的好。」

    李青山道:「關於**門?」

    「是,**門中弟子,無論男女,多憑採補之道修行,但只是資質欠佳者的辦法,真正擁有絕佳天賦者,會被專門挑選出來獨自修行,與前者的放蕩相比,後者又近乎嚴苛,要保證元陰不失直到築基境界。」

    「然後再找到另一位築基修士,方可陰陽雙修,而且這個雙修的對象一旦選定,是不能隨意更改,直至百年千年,比之凡人的婚姻要更加穩固,是道家最為正統陰陽雙修之道,不失為一條捷徑。」

    李青山這才瞭然,見小安微露憂色,索性將她抱了起來,扛在肩膀上,「放心,咱哪都不去,你就跟我走就對了,你還信不過我嗎?」

    小安咬著嘴唇,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這時候,花承贊才覺得她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就連李青山都似沾染了她身上幾分孩子氣,真不知他們是怎麼湊到一塊的,心中莫名的浮現出「相依為命」四個字,有些盼見到花承露。

    李青山問道:「花兄,你跟秋海棠很熟?」

    花承讚道:「如若不嫌,叫我一聲承贊即可,我在小時候,就與海棠相識了,那是上一位**門主帶著她去我家做客,因為都在清河府中,所以交往就頻繁一些。」

    花承贊說得簡單,但李青山看他臉上懷念之意,便知二人豈止是很熟,簡直是青梅竹馬,同樣是修行奇才,年紀又相差不大,若沒碰撞出點什麼火花,才是奇怪。

    李青山笑道:「那就祝花兄你早日修得築基境界,抱得美人歸,我看那秋門主,對你很有意思。」只要眼睛沒瞎,就能看出秋海棠的心意,但偏生這位花公子,倒似有點不太樂意,這其中的緣故實在令他費解。

    如果秋海棠肯跟他來什麼合籍雙修,他是百分之百同意的,他雖然還念叨著顧雁影,但是遠期目標,飯還得吃,酒還得喝,想到這裡,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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