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登時覺得渾身一緊,掙動了一下,鎖鏈紋絲不動,心知憑他現在的力量,絕掙脫不了上品靈器,除非化身妖魔還有點可能。
一眨眼功夫,九隻飛刀交錯襲來。
時間彷彿緩慢下來,飛刀緩緩旋轉著,震顫刺耳的鳴響,亦被拉成一個冗長的音調,清澈的眼波出倒影出刀尖的鋒芒,只差半尺。
李青山仰倒在地,那柄飛刀擦著他的臉龐滑過。
嗖嗖嗖嗖,飛刀拖曳光華,在頭上交織成一片刀光。
如果是暗器的話,李青山便算是逃過一劫,但這卻是六層煉氣士御使的靈器。
飛刀同時停駐在李青山頭頂,調轉刀鋒,向下疾墜。
李青山就地一滾,篤篤篤篤,飛刀接二連三刺落在他剛剛滾過的地面上,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他的神情竟仍十分冷靜,眼眸中的迷茫之意,卻似乎更重了。這就是他感受到的危機嗎?他到底是因何在此?又因何遭到這些人的圍攻呢?
被出賣,被追殺,被逼迫,被圍攻,原本很清楚的事情,似乎變得複雜起來,一團亂麻!
心念百轉,手上功夫,絲毫不停,已反手將長鯨吸水對準鎖鏈,噴出凝冰水,憑著其中最後一股癸水真氣,凍上了一層厚厚玄冰。
李青山將身形一縮,待到蟒箍鎖鏈絞碎玄冰,他已經脫身出去,渾身真氣登時恢復運轉,強行扭轉身軀,再次以毫釐之差,避開飛刀,閃身退入小屋中,
小屋的材質不是普通木頭。雖然法陣被毀,但依舊堅如鐵石,可以暫避。
長鯨吸水吐出冰晶刀刃,李青山眉頭緊皺,喝道:「鷹狼衛就可以草菅人命嗎?」
吳艮面露驚訝。沒想到竟有人能逃出他的蟒箍鎖鏈,看見李青山手中的靈器。眼神閃動。抬手道:「停止攻擊,圍起來!」
鷹狼衛們立刻聽令,御氣飛騰出去,將小屋團團圍住。
吳艮方道:「我們來捉拿白蓮教餘孽丘睿柳,我看你就是白蓮教的餘孽之一,還膽敢拒捕,真是不知死活!」
李青山沒想到丘道人還有這樣的身世,如今想來,看他演講說話。確實像是邪教忽悠教徒。
「丘睿柳?你說的可是一個瘦小道人?他已經被我殺了,你說我是白蓮教餘孽,有什麼證據?」
鷹狼衛們一陣震動,他們此行的目標,竟然已經死了。這是真的嗎?
「就憑你能殺的了白蓮教徒?我卻不信,有沒有證據,回去調查便知。你現在束手就擒,還有一條性命在,我們鷹狼衛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調查清楚,自然會放你回去!」
吳艮口中說著不信,心中卻已信了幾分,能在他們的圍攻下脫身,單憑這一點,就不是普通煉氣士能夠做到的。這樣敵人,如能智取,當然是最好不過,先憑鷹狼衛的權威嚇住對方,將他繳械拿下之後,那就任憑他們處置了,這樣的事,他已經不知做過多少次。
李青山道:「笑話,我們都是煉氣士,豈肯將性命托於人手?」
吳艮獰笑一聲:「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給我上!」不信這麼多人,拿不下他一個。
「等等!」
吳艮皺眉轉頭,見是錢容芷,神色才稍稍放緩,「容芷,你有什麼話說?」
「大人,我們的夜鷹不是就在左近嗎?讓他過來指認一下就好了,這樣如果弄錯了人,那就不好了。」錢容芷有些擔憂的道。
吳艮大皺眉頭,女人就是女人,心還是太軟了,此人明顯身家不菲,先將他拿下,問出他的身世來歷,如果沒有什麼厲害的師門,也歸於這求真社中打殺了,豈不是更好,但這種話當然不好當著這麼多統領的面說出來,便沉吟起來。
「師兄,容芷說的也不錯,我們還是問問清楚,莫要願望了好人!」錢容芷的身旁,一個臉龐方正的青年道。
吳艮才終於點頭:「好,發信號,讓他過來!」
這方臉青年,正是嘉平城最新上任的玄鷹統領,同吳艮一樣出身百家經院,所以才稱他一聲「師兄」。他跟其他幾個玄鷹統領相比,年紀要輕的多,算得上天資不凡,修為再提高個幾層不是難事,在下面歷練幾年,自然就會調回清河府去,晉陞赤銅一級。
再加上許多年的感情,所以吳艮對他的意見,自然要重視的多,等閒不會輕易駁斥。
不一會兒功夫,一個玄狼衛從林子裡鑽出來,四面行禮道:「屬下周沛,見過各位達人。」
方臉青年道:「周沛,你可識得此人?那個大漢,你出來讓他認一認!」
李青山聽那聲音就覺得耳熟,卻不記得在哪裡聽過,閃身到門口,同那玄狼衛四目相視,二人同時道:
「周韋!」「牛巨俠!」
這個周沛,正是當初跟韓雄初次見面時,韓雄身邊那個不太喜歡說話的煉氣士周韋,沒想到他竟是只「夜鷹」。
所謂夜鷹,乃不見天日之鷹,是鷹狼衛中一種極特殊職位,以各自不同的身份潛伏在各種組織中,收集情報打探消息。
在凡人世界的情報網,用銀子收買些江湖客就可以建立。但想在修行世界建立這樣的網絡,就需要修行者才能做到。
這份工作因為見很是辛苦,不但見不得人,還容易有性命之危,所以無論修為高低,皆尊稱為「鷹」。
李青山也只是在入鷹狼衛的時候,大略聽過介紹,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物。
周韋也就是周沛,立刻稟報了那天在書鋪酒樓中的經過,證明了李青山確實是受到欺騙而來,並非是求真社中人,說完就垂首立在一旁,只驚異的瞥了李青山一眼,沒想到他竟憑一己之力就滅掉了整個求真社,丘道人可算是自取滅亡了。
眾人方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彼此交換眼色,只等吳艮決斷。
那方臉青年吁了口氣道:「還好容芷提醒,才沒有殺錯人。」
錢容芷恭謹的道:「統領謬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