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鐵甲屍
小船隨波逐流,船上一時之間沉默下來,氣氛有些冷。
郝平陽面沉如水,坐在船頭,望著面前洞窟深處,激起的浪花落在身上。張蘭青眉頭緊皺,只顧低著頭操船。
金元和金寶都有些尷尬慚愧,也不說話。
何易世忽然道:「我們幾個認識多少年,跟李青山才認識了不到一天,現在為了一個外人,離間了我們師兄弟的關係?!」
他們都是從小進入百家經院,而且是同一年,雖然因為天資努力不同,實力有了高低,但並未影響他們的感情,或者說,郝平陽並不因為他們的實力不如自己而小看他們,反而給了很多照顧。
金元道:「易世說的有道理,郝師兄,你就別生氣了,青山不會有事的,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齊心協力,去對付殭屍道人,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
沉默片刻,郝平陽重重歎了口氣,微微頷首,說道:「好好做準備吧,這一次,沒有那小子照顧你們。」
金寶自信滿滿的道:「放心吧,這一次我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這些畫面,在金元腦海中飛速閃過,但卻失去了原本顏色,變得蒼白一片,只剩下金寶死寂的面孔。
他的眼淚不斷流下來,最後望了弟弟一眼,不敢停步,像是沒頭蒼蠅般,在漆黑的洞窟中亂闖亂撞,身後如野獸般沉重的喘息聲越來越近。
一塊大石忽然擋在眼前,再也沒有的進路,他竟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死胡同!
怎麼會這樣?如果留下來,跟李青山一同迎敵的話,會不是有不同的結果呢?是,一定會不同的,就算是玄鷹統領,也不可能比這怪物更可怕。
砰!
金元猛地轉頭,只見一個人頭從黑暗中飛過來,在地上彈了幾彈,落在他的腳邊,卻是一個傀儡的頭顱,是他用來放出去抵擋那怪物的,只是一個照面,就被徹底擊碎。
一個高大的人影,從眼前黑暗中走來,腳下彷彿穿著鐵靴,踩在地上,鏘鏘作響,它眸中流露著嗜血的光芒,嘴唇暴起四顆長長的獠牙,如飢餓的野獸般不斷的喘息著。
「啊啊啊!」金元狂吼著,手中千機弩射入一串火鴉箭。
鐺鐺鐺鐺!
落在那黑影身上,卻火星四射,鋒利的火鴉箭,竟然無法穿透那怪物的表皮,而一連串的火焰爆炸,也無法傷它分毫,倒似將它徹底激怒,發出一聲咆哮。
在火光中,只見那怪物身上覆著一層鐵甲,不是穿在身上,而是緊緊的嵌在身上,包裹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膚就連臉部,都帶著半邊鐵面,顯得極為冷酷猙獰。
「不……不要過來,師兄,救命!」
怪物騰身一躍,迅若驚雷的撲向金元,一隻利爪狠狠插入金元的胸膛,將他凌空舉了起來,一口咬在他的脖頸上,大口的吮吸鮮血。
金元拚命掙扎,不斷捶打怪物的身軀,卻沒有絲毫作用,手腳漸漸無力,抽搐了幾下垂落下來,心中閃過最後的念頭。
如果不逃跑,至少能跟師兄他們死在一塊,師兄,對不起!
洞窟深處,忽然響起急促的鈴聲,怪物猛然仰起頭,帶著金元的屍體,發出一聲不甘心的怒吼,怪物向著鈴聲傳來的方向奔去。
怪物扛著兩具屍體來到一個寬闊的石洞中,然後又趴在金元的脖子上,吸起血來。
洞中的平台上,已經不見了石棺,原本鎖住石棺的粗大鎖鏈,將郝平陽緊緊鎖住。而在他的身旁,赫然是何易世和張蘭青,也被繩索捆住手腳,萎靡頹廢,氣息奄奄。
看見金元金寶兩兄弟的慘死,郝平陽目眥欲裂,大叫道「金元金寶!」激盪鐵鎖,嘩啦啦一陣亂響。張蘭青和何易世也是一臉慘然。
「桀桀桀桀!」殭屍道人一陣狂笑:「就憑你們這一群廢物,還想對付道爺我,見識到了鐵甲屍的厲害了吧!」
他這麼多年藏身地底下,苦心研究煉屍術,並不只是煉了一堆沒用的腐屍殭屍,這些東西,在煉屍術一途,只能算是入門的級別的東西,欺負欺負弱手尚可,若是用來對能征善戰的高級煉氣士,簡直毫無作用,只有煉成一具鐵甲屍,才敢自稱懂得煉屍。
殭屍道人道:「你們知道,我為了煉這一具鐵甲屍,花費了多少功夫嗎?」
郝平陽三人破口大罵。
殭屍道人自顧自的說道:「我花費數載功夫,到處掘墳挖屍,殺了不知多少人,才在上千具屍體中,才找到十二具合適的屍體。然後再將許多精鐵煉成鐵水,一層層澆築這些屍體身上,溶解代替其本身的血肉,單是這個過程,就又花費了他三年時間,損失了過半屍體。」
「然後又不斷的用鮮血澆灌,不斷用煉屍術煉製,才讓屍體的身軀靈動,活轉過來,這又花費了三年時間,最後成功的,卻只有這一具。
「這一具屍體主人,本身是個練外功的一流高手,我將鐵水活活澆在他身上,還用真氣丹藥為他吊命,不讓他死,讓他積累了足夠強的怨念恨意,才開始煉製,果然成功的只有這一具,做人真是不能心慈手軟啊!」
何易世渾身一顫,被熾熱的鐵水澆在身上,這是怎樣可怕的酷刑啊!而殭屍道人話中的意味,更加令他心寒。
殭屍道人瘋狂大笑:「雖然花費十年苦工,但的卻是值得的,值得的!」鐵甲屍刀槍不入,行動如風,身軀強度堪比靈器,縱然是六層煉氣士,遇上也只有退避三舍。
當郝平陽帶著幾個師弟,闖入洞府中。早有準備的殭屍道人,就放出這隻鐵甲屍來,結果就再無任何懸念。
他們就相當於被兩個六層煉氣士圍攻,又有一群殭屍助陣,很快便身受重傷,金寶趁著郝平陽同殭屍道人死磕,鐵甲屍襲擊其他人的功夫,趁機逃跑,金元立刻跟了出去,卻終究難免被鐵甲屍追上,死於非命。
殭屍道人發洩了擠壓在心中多年的抑鬱,平息了情緒,陰測測的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們說這些嗎?因為我也要將你們也煉成鐵甲屍!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一定很容易成功。」這就是煉屍術的恐怖,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個人便是一個軍團。
郝平陽中氣十足的繼續大罵,張蘭青和何易世臉上,瞬間褪去了全部血色,如果被煉成鐵甲屍,單這個過程就生不如死。
何易世意志崩潰,哭求道:「求求你,別殺我,我什麼都給你!等我成了正式的機關師,能賺很多很多靈石,我不能死在這裡!」
郝平陽道:「別求他,他不會放不過你的,我們墨家弟子,死也要死的像條漢子,師傅會給我們報仇的!」
何易世怨恨道:「都是怪你,如果你不帶我們來,怎麼這樣,都是你的錯!」
郝平陽驚呆了,說不出話來。
張蘭青道:「何易世,你發瘋了?」
何易世道:「我才沒瘋,你跟他是一路貨色,什麼五層六層,對我們任意打罵,不過是憑著資質好,修為高了不起嗎?」
郝平陽一陣心寒,憑他的修為,只佔三成收益,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同伴,無非是想照顧一下幾個關係不錯的同窗,沒想到卻落得這個下場。
殭屍道人彷彿看好戲般哈哈大笑。
何易世又向殭屍道人諂媚道:「道長,真人,小的願意給你當牛做馬,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殭屍道人道:「好啊,想給道爺當牛做馬,有的是機會。」
頓了一頓:「等你變了殭屍就行了,比起活人,還是殭屍更可靠的些。嘖嘖,憑你的資質,估計是做不成鐵甲屍。」目光轉向郝平陽:「你倒是很有不錯,可惜那李青山沒跟你們一塊來,不然我就能有三具鐵甲屍,嘉平城還有誰是我的對手!」
何易世剛露出狂喜之色,就重新陷入絕望,面如死灰。
縱然是做殭屍,都不及郝平陽,這話更是是極為諷刺。
啪的一聲輕響,一個小小的身影,飛速掠過。
「誰在那裡?」殭屍道人猛然轉頭,望著黑漆漆的洞口,控制住躁動的鐵甲屍,然後右手一揮,四個殭屍跳出去。
這四個殭屍經他特別煉製過,比義莊中的殭屍要厲害許多,雖比不上鐵甲屍,但也抵得上三四層煉氣士,但殭屍躍出之後,卻無任何聲音傳回來。
殭屍道人臉色一變,對那幾個殭屍的感應同時中斷:「是誰,給道爺滾出來!」
「郝兄,你實在是交友不善啊!」李青山從門口走了進來。
張蘭青道:「青山!」
殭屍道人不驚反喜:「是你!」將李青山上下打量一番:「果然是大好材料,煉成鐵甲屍,說不定比這傢伙還強些!」
郝平陽道:「小心,那是鐵甲屍!」
「太遲了!」殭屍道人眸中寒光閃過,一動手中銀鈴,鐵甲屍猛撲向李青山。
李青山身形疾退,同時拔出繚風刀,用力甩了出去,掠過殭屍道人,直射向捆住郝平陽手腳的鎖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