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杭州城裡許許多多的人家都是徹夜不眠,左家父子授首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杭州城,自然也很快傳到了柳如是的耳朵裡。
柳如是獨坐在窗前,望著窗外蕭瑟的小院,她幽幽的歎息了一聲,輕聲道:「浙江也淪落了,望眼整個江南都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望眼華夏大地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對於龐剛,柳如是的感情是很複雜的,柳如是是個很理性但也很偏執的女人,在她的內心能唯一效忠的只有前明朝廷,雖然崇禎是以禪讓的方式將皇位讓給了龐剛,但事實上只要是稍微有點理智的人都明白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柳如是這麼聰慧的女子自然不會不明白,可是柳如是也和龐剛接觸過,對於龐剛的為人也有一定的瞭解,知道他不是什麼壞人,加之龐剛又是她唯一的好姐妹陳圓圓的夫婿,在愛屋及烏的情況下她更加恨不起來。
這麼些日子以來,儘管柳如是盡量不與龐剛以及陳圓圓聯繫,但關於她和當朝淑妃的關係早就被有心人傳得沸沸揚揚,無論她怎麼躲都沒用,昨日的那場宴會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於這樣一個結果,柳如是也很無奈,有些事情不是她想躲就能躲得開的。現在,在得知杭州這麼快就落入了大華軍的手裡後,柳如是即便是對大明再忠心,也知道大勢已去,改朝換代的趨勢已經是不可避免了。
「罷了罷了,我這便上一趟京城,看看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
柳如是站起了身子,望著窗外已經露出了朝霞的天空,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期待。
與此同時,在離杭州數千里地的北京皇宮御書房內,龐剛也將目光從龍案上的地圖上移開,眼中也露出了一絲疲憊之色。
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臉龐,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嘴裡輕聲道:「此時的杭州應該被收復了吧,若是所料不錯,杭州收復後浙江的光復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之後嘛就得考慮福建了,若是福建也被收復,上下的西南數省也會一一收復,屆時天下就能重新一統了!」
說到這裡,龐剛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興奮之色,原本疲憊的神情也被喜色所代替。
這時,一件柔軟而厚重的披風輕輕的披在了龐剛的肩上,一雙柔軟的小手也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按摩,一股香風輕柔的飄進了龐剛的鼻端。
龐剛不用看就知道誰,他並沒有回頭,而是輕輕的握住了肩膀上的葇怡柔聲道:「若蘭,你怎麼起的這麼早,天色剛亮呢。」
背後傳來了孔若蘭的聲音「陛下昨夜徹夜未眠,臣妾們哪還睡得著啊。依臣妾說啊,朝廷裡這麼多文武大臣,難道就沒有一個可以為陛下分憂的人嗎?怎麼還讓您徹夜不眠的忙碌呢?」
聽著孔若蘭話音裡不滿的聲音,龐剛哈哈一笑「若蘭啊,朕既然已經登記做了天子,那麼自然要有天子的表率,有些東西是大臣所不能代替的。」
看到孔若蘭臉上還有不愉之色,龐剛趕緊補充道「當然了,也就是這段時間會忙些,只要忙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屆時朕就會有更多的時間來陪你們姐妹了。」
「哼」孔若蘭的瓊鼻裡輕輕的哼了一聲,玉璧摟住了龐剛粗大的頸項嬌嗔道:「陛下,您可是有好些日子沒有陪我們姐妹了。」
「嗯!」
龐剛將臉轉了過來,看到孔若蘭那已經變得赤紅的嬌顏,感到懷中的嬌軀也變得滾燙,和孔若蘭做了數年夫妻的他哪裡不知道對方的想法呢,他哈哈大笑道:「那好,反正今兒也不早朝,今兒朕就好好的陪陪你們姐妹,朕也有好些日子沒和你們敘話了,走囉」
說完,龐剛的手臂稍微用力,便將孔若蘭橫抱了起來,大步向門口走去,只是在出到門口的時候,隱隱傳來了一陣驚呼和嬌嗔的聲音
回到寢宮的龐剛和孔若蘭、魏婉婷等幾名媳婦一起胡天胡帝的弄了半天,最後才沉沉睡去,直到下午才醒來。
當龐剛起床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傍晚了,正當龐剛在幾位媳婦的伺候下正在梳妝穿衣準備用晚膳的時候,宮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尖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啟稟皇上,遼東發來八百里加急!」
「快快拿進來!」
龐剛迫不及待的聲音響了起來,此時,除了江南的事情以外就屬遼東的戰事讓他牽掛了。滿清這個以遊牧起家的民族此時對中原的危害在當今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在另一個時空裡,滿清佔據了中原後,在兩百多年的統治中,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文字獄將華夏民族僅有的一絲血性給磨得乾乾淨淨,又在隨後的日子裡將臉丟到了全世界。
當龐剛接過太監遞上來的戰報一目十行的看完後,忍不住大聲笑道:「太好了,朕要給狗剩記上一大功!也要嘉獎全軍將士!皇太極啊皇太極,我看你這次怎麼死!」
說到痛快處,龐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好像是嫌龐剛的聲音太吵似的,正坐在一旁的梳妝台上梳妝打扮的魏蔓婷不禁轉過頭來橫了他一眼,笑罵道:「陛下,你也該該改口了,都是當皇帝的人了,還叫人家堂堂總兵官的綽號,你也不怕人家笑話你沒天子的威儀。」
龐剛不以為意的搖搖頭:「蔓婷,你這話可就錯了,朕叫他的綽號那是看得起他,要不你看看滿朝的文武這麼多人,朕怎麼不去叫他們的綽號啊?」
龐剛這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到了現在,大壯和狗剩都成了鎮守一方的總兵官了,但是龐剛每次見到他們都喊他們的綽號,他們不但不以為恥,反而都是得意洋洋,感覺倍有面子。
當今皇帝喊你的綽號那是瞧得起你,要是每次見了面皇帝規規矩矩的喊他們的名字,恐怕他們心裡又會胡思亂想了。
當然了,這種情況也要看是什麼人喊,若是隨便哪一個阿貓阿狗見了黃春生和王志的面後都喊他們為大壯、狗剩的話這兩人保準會炸雷。
在王志送來的這封信裡,詳細的向龐剛報告了在遼東打的那一仗的情況,在這一仗中,受到重創的清軍大敗而逃,皇太極舊疾發作,整個人陷入了昏迷。
清軍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只好聽從代善和多爾袞的話,拋棄了大營向盛京方向逃逸。
在這一仗中,王志率領的大華軍以傷亡一萬兩千多人的代價,殲滅了滿清近五萬的主力,剩餘的約五萬滿清殘兵不得不狼狽的逃竄回了盛京,緊閉四門不出。而被皇太極留在盛京前牽制李巖的阿敏和他率領的兩萬蒙八旗兵馬也被李巖全殲,阿敏本人也成了槍下的亡魂,現在李巖正領著王志以及遼東等共八萬兵將將盛京團團圍了起來,不日即將展開攻城。
眼看著滿清即將被剿滅,龐剛的心情大為暢快,只要評定了遼東,再收復了江南,望眼全國就沒有哪個地方能阻擋自己的兵鋒了,廣西、雲南、貴州等地相信只要大軍一到就不會有太多的抵抗,而四川的張獻忠也好似兔子尾巴長不了了。
且不提收到消息後心情舒暢的龐剛,此時的盛京卻是陷入了一片哀愁之中。
他們的皇帝皇太極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雖然城內尚有七萬兵馬,乍看起來是不少,和城外的大華軍的人數也差不了多少,但雙方在士氣上卻有天壤之別。
他們一個夾勝而來,士氣高昂,一個是新敗之師,士氣低落,若不是滿清佔據了地利之便,恐怕早就被大華軍一鼓作氣給打垮了。
盛京皇宮的某間屋內這是一間約有五十多平米的屋子,此刻這間屋子裡飄蕩著濃濃的藥味,一臉蠟黃的皇太極正躺在一張軟榻上一動不動,任憑幾名宮女在一旁服飾。
皇太極的寵妃大玉兒此刻就坐在床榻旁,愁容滿面的看著床上的丈夫。大玉兒而然性子聰慧,但此時的她尚無後世裡入主後宮並經歷了一系列爭權奪勢後培養出來的老練。
此刻的她只是一名受到丈夫寵愛無憂無慮的小婦人,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她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感到這些日子她流的眼淚比她這輩子流的眼淚都多,看著奄奄一息的丈夫,而她卻只能無力的看著丈夫慢慢的走向死亡,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這時,一名宮女悄悄的走到了她身邊輕聲道:「娘娘,睿親王來了,此刻正在小廳內等候!」
「哦,告訴睿親王,本宮馬上過去。」
大玉兒先是小心的為皇太極蓋好被子,緊接著趕緊擦了擦眼淚,然後站起了身子轉身向外走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她臉上的愁容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平靜堅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