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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百七十二章 惶恐的崇禎 文 / 千斤頂

    說完,劉宗敏堅決而大步的走出了大廳,態度說不出的堅決,看到劉宗敏出去,大廳裡有幾名副將也跟著他走了出去。

    「囂張跋扈,太囂張跋扈了!」

    坐在首位上的李自成氣得身子直發抖,眾人在一旁皆不敢勸解。

    最後還是牛金星出言勸解道:「闖王,劉將軍為人耿直,適才他只是一時糊塗,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恕他一回吧。」

    「哼,捷軒為人太過暴烈,又不服管教,日後若還是這般脾氣,難免要吃大虧。」李自成畢竟和劉宗敏做了多年的兄弟,又經過牛金星的勸解,他的氣慢慢的消除了大半,也就趁勢就驢下坡不再言語了。倒是那位拍馬屁拍到了麻煩的姓郭的謀士此刻卻是嚇得面色有些發白,那劉宗敏在李自成的手下中可是威望最高的一員武將,手下數萬兵馬,哪裡是他這個靠耍嘴皮子跟著闖王混飯吃的人能比的,現下得罪了劉宗敏,日後恐怕有的是苦頭吃了。

    李自成歎息一聲,靠在了椅子上閉目不已,看到李自成興致不高,宋獻策眼珠子一轉,笑道:「此事就算過去了,咱們還是商議一下進入京城後闖王登基之事吧。貧道以為,登基還是在北京為好,長安雖然是千年古都,但北京畢竟是大明三百年國都,積累的龍脈之氣也是非同小可,因此貧道以為在北京登基還是很適合的。」

    李自成的心裡雖然對劉宗敏的離去還是有些芥蒂,但宋獻策此言卻著實撓到了他心中的癢處,因此他也顧不上謙虛了,轉頭道:「獻策,你把這個道理講出來讓大伙聽聽!」

    宋獻策含笑道說:「貧道遵命!」又轉向下首的諸位同僚,接著說道:「往年獻策未遇真主,混跡江湖,賣卜京師。偶於春秋佳日,雲淡風清,偕一書僮。策蹇出遊,或近至釣魚台一帶,遠至玉泉山與西山,如臥佛寺、碧雲寺、香山紅葉,均曾飽覽勝境,與方外之交品茗閒話。以獻策看來,八百里太行山至北京西山結穴,故西山鬱鬱蒼蒼。王氣很盛,特明朝國運已盡,不能守此天賜王氣耳。我皇上奉天承運,龍興西土,故《讖記》云:『十八孩兒兌上坐』。如今定鼎長安,不僅是因為陝西乃皇上桑梓之地,山河險固,亦應了『兌上坐』之讖。釣魚台與玉淵潭地理相連,恰在京師的兌方。聖駕駐蹕此處,亦是『兌上坐』之意。且西山王氣甚盛,明朝運衰。不能享有,而大順義師自西而來,此鬱鬱蒼蒼之西山王氣遂歸我大順所有。」

    在李自成跟前議事的眾人都自詡有從龍之功,一個個在恭敬謹慎中面露微笑,紛紛點頭,心中也在盤算著入京城後能撈多少好處。

    尤其是李自成,聽得是滿面春風,頻頻點頭,可是就在他高興萬分的時候。眼睛環視眾人,卻無意中看出眾人都十分高興,唯獨只有李巖,雖然也面帶微笑,但笑中又帶著勉強。分明是另有心思。

    這卻是讓李自成回想起來兩個月前,在西安商議稱王后就向北京進兵的決策時,雖然主張從陝西興師北京,不同意馬上就遠征幽燕的文武官員並非只有李巖一人,但卻以當時李巖的諫阻最為堅決。這件事曾經很讓李自成心中很不痛快,這也是為何李自成稱王封官時牛金星封了丞相,而李巖只是當了個有名無實的軍士的原因。

    原本李自成是打算讓李巖兼任兵政府尚書的,但後來李自成又改變了主意,只任命他在新建立的軍師府擔任軍士,只是他雖為正職,但實際權限卻是在宋獻策之下。此刻李自成的腦海中像閃電般地又想起來這件不愉快的往事,不禁在心中暗暗尋思道:

    「奇怪!我大順軍一路勝利,此刻已經到了北京城外,數十萬將士全都歡欣鼓舞,為什麼惟獨李巖卻是另有心思呢,難道他不高興我早日登基嗎?」

    只是李自成的性格頗為深沉,雖然對李巖很是不滿,但在面上卻絲毫沒有將這種不滿流露出來,隨即望著軍師說:

    「獻策,你的好意見還沒有說完哩,再說下去,說下去。」

    宋獻策接著說道:「況且,釣魚台和玉淵潭一帶,不僅有泉水從地下湧出,故名玉淵,還有玉泉山和來自別處的水也匯流於此,碧波蕩漾,草木豐茂,為近城處所少有,倘若闖王駐蹕此地,則最為合宜。」

    「好!」

    眾人紛紛稱讚起來,獻媚的話彷彿不要錢般湧了出來,聽得李自成搖頭晃腦的高興不已。

    李自成又問道:「「諸位,適才大家都在談論孤若是入駐紫禁城後,居住何宮為宜,有人主張孤居住乾清宮是理所當然,有人則是建議居住在東華門內的文華殿,應紫氣東來之兆,而獻策則是主張住釣魚台,諸位又有何主張啊?」」

    「啊這」

    餘下的人則是面面相窺起來,他們雖然喜歡拍馬屁,但現在這事已經扯到了兩位軍師和牛丞相之爭裡,他們又有誰敢妄語,搞不好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看到眾人都不說話,李自成心中不禁有些不喜,沉聲問道:「怎麼,你們都不說話嗎?」

    良久,李巖才躬身道:「闖王,其實依學生淺見,您進城後入駐哪裡這都是小事,現在最主要的是要擬一個入城後的章程出來,要約束眾將士,不得擅自殺害城中百姓和官員,不得掠奪城中財物,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自成甚為不喜的說道:「李巖,孤待你夫妻不薄,為何在此文武歡呼勝利之時你偏不高興?你在西安時堅主持重,諫阻孤稱王。幸而孤不聽諫阻,執意稱王。現在如何?果不出孤之所料,我大順應運龍興,天與人歸,取明朝江山如摧枯拉朽,今日順利到達北京城下。倘若聽了你的諫阻,豈不誤了孤的大事!」

    李巖被李自成訓斥後只是低頭不語,顯然還是在堅持自己的看法,李自成看到後更是不悅。也沒了心情,立刻站了起來拂袖向後堂走了過去,只留下還在發愣的眾人。

    當晚,李巖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他的結髮之妻湯氏看到夫君心情不佳,不禁上前詢問,李巖將今日的事情說了出來,湯氏不禁勸解道:「夫君。你如今貴為大順軍師,凡事自然要為闖王著想,闖王稱王那是好事,你為何要勸阻呢,還有今日人人都勸闖王登基稱帝,為何唯獨你要勸闖王要約束眾將士加強軍紀。你這不是在給大伙上眼藥嗎?也無怪闖王訓斥你。」

    李巖的妻子湯氏出身於杞縣豪門之家,知書達禮,賢良淑德,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大家閨秀。平日裡李巖對她甚為尊敬。可今日李巖卻很生氣的說道:「你懂什麼?你也不看看當今行事,如今我們大順雖然已經來到北京城下,但大明邊軍主力卻依舊在宣大、山海關、關寧一線。若是崇禎將那些兵馬調回來與我們決一死戰,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而且尚有那龐剛在山東、河南一帶虎視眈眈,人家佔據了五省富庶之地都沒敢登基,咱們大順只不過在陝西那個貧瘠之所找了個立腳之處,闖王就迫不及待的要登基稱帝,若是傳了出去不是讓旁人笑話嗎?闖王他太急了啊!」

    湯氏一聽,覺得也甚有道理,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丈夫,只好輕歎一聲。對李巖道:「夫君,妾身只是個女兒家,於家國大事並不知曉,但妾身卻知道一句話,那邊是「得意須早回頭,拂心莫便放手」。又道是「恩裡由來生害,故快意時須早回首;敗後或反成功,故拂心處莫便放手。」相公您素為闖王所重用,卻不知為此招來了多少人的嫉妒,相公啊。咱們還是急流勇退吧!」

    適才湯氏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勸李巖趕緊離開李自成,要麼另尋明主,要麼乾脆歸隱山林,饒是李巖一向以大膽著稱,一時間卻也被嚇住了。

    李巖又驚又怕的瞪著湯氏喝道:「娘子,這話你在為夫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讓別的人聽到,否則你我夫妻大禍不遠矣!」

    且不提李自成磨刀赫赫的準備攻打北京城,北京城紫禁城內的崇禎卻是如臨萬丈深淵,無論是城內還是城外,所傳來的的消息都讓他幾近絕望。

    崇禎十三年七月一日晚,崇禎坐在暖香閣的龍案前,看著城內城外送來的密奏,心中一片淒苦。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依為長城的京營竟然在數日內全都一哄而散,奉了他的命令巡視北京城防的王承恩來報,十多萬京營現在竟然全都不見了蹤影,現在的北京城防全靠數千名太監和北京的青壯來防守,這個消息對崇禎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城中城防真的如此不堪嗎?」

    崇禎的聲音如同黑夜中孤墳裡冒出來的聲音,是那麼的陰森。

    在崇禎的龍案前,王承恩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給他磕頭,哽咽道:「皇上,確實如此,此刻北京城裡已經無兵可派了啊!」

    「哈哈哈」

    崇禎慘笑了數聲,兩行熱淚流了出來,「十數萬京營,每年耗費朝廷數十萬兩銀子,可臨了卻全都跑得乾乾淨淨,這就是咱們大明的兵嗎?」

    「皇上保重龍體啊!」

    過了良久,崇禎突然問道:「曹化淳和洪承疇呢?他們有什麼消息過來嗎?」

    王承恩默默流著淚,輕輕的搖了搖頭,崇禎淒然道:「崇禎二年,韃子進犯,來到北京近郊,何等危急。可是袁崇煥一接到勤王詔書,留下一部分人馬守寧遠,他自己率領滿桂、祖大壽等大將與兩三萬精兵,火速入關,日夜行軍,迅速來到京師,紮營於廣渠門外,使北京城轉危為安。以袁崇煥為例,洪承疇明知京師危急,他率領江南精銳,從南京乘船隻需六七日即可抵達北京,一部分守城,一部分駐紮城外與逆賊作戰,北京可以萬無一失。你想,洪承疇和曹化淳二人能在六七日之內會來到麼?」

    提到袁崇煥,王承恩伏地不敢回答。近幾年來,由於遼東戰事日益崩壞。北京朝野中私下議論袁崇煥的人多了起來,都說袁崇煥是一位少有的人才,崇禎先聽了朝臣中的誹謗之言,隨後又中了敵人的反間計,枉殺了他,自毀長城。他知道皇上近幾年也從錦衣衛和東廠的密奏以及朝野私下議論中,略聞中了敵人的反間計,心有悔意。但不肯承認自己錯殺了袁崇煥,所以一直無意對袁的冤案昭雪。

    崇禎看見王承恩俯首不語,問道:「你是否也認為袁崇煥死得冤枉啊?」

    王承恩叩頭說:「奴婢不敢妄言,風聞朝野間早已有此議論。洪承疇確實是一個幹才,但論忠貞、論謀略,都不能同袁崇煥相比。但奴婢也聽聞過另外一個人議起過袁崇煥,他說的卻是個別人說的有些不一樣。」

    王承恩這麼一說,崇禎卻有些好奇道:「哦,是誰?」

    王承恩叩頭道:「奴婢不敢說。」

    「說。朕恕你無罪!」

    王承恩顫抖道:「是是龐剛說的。」

    「龐剛!」

    一提到這個名字,崇禎沉默了,這幾年。隨著龐剛勢力的不斷擴大,龐剛這個名字也越來越成為崇禎的禁忌,無論是在宮裡還是宮外,都沒有人敢在公共場合提起他,現在王承恩卻在崇禎面前說了出來。

    崇禎沒有發怒,他只是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大伴,你跟朕說實話,那龐剛是怎麼評價朕和那袁崇煥的?」

    王承恩,低下了頭道。顫聲道:「那龐剛說他說那袁崇煥是個瘋子,竟敢和皇上打包票說五年之內解決遼東問題,而皇上則是個傻子,竟然也相信了,最後瘋子食言了。所以傻子生氣了,最後殺死了瘋子。」

    說完,王承恩就跪在了地上大聲哭了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很是傷心。

    崇禎罕見的沒有大發雷霆,他只是低低的又問道:「「城上的守禦情況。你可去察看了麼?」

    王承恩哭著說道:「皇上!事到如今,奴婢只好冒死實奏。城上太監只有三千人,老百姓和三大營的老弱殘兵上城的也不多,大概三個城垛才攤到一個人。守城百姓每天只發幾個制錢,只能買幾個燒餅充飢。城上很冷,大家又饑又冷,口出怨言,無心守城。」

    「那些逆賊今夜是否會攻城?倘若攻城,如何應付?」

    「逆賊遠來,今日陸續來到城下,已將京城包圍,但奴婢估計他們尚在部署兵力。以奴婢估計,逆賊要攻城應該是在明天。今夜尚可以平安無事,但須謹防城中有變。」

    崇禎淒然慘笑道:「難道我大明真的要在朕的手中而絕嗎?」

    王承恩又跪下哭道:「皇上,這是氣數,也是國運,皇上不必傷心了。」

    崇禎哽咽說:「雖是國運,可是若非奸臣誤朕,國運何竟至此!只說從天啟至今的二十年中,國家何嘗沒有人才,沒有將才。皆因朝廷上多是妨功害能之臣,蒙蔽主上,阻撓大計,陷害忠良,使人才不但往往不得其用,而且不得其死。從天啟朝的熊廷弼、孫承宗算起,到本朝的盧象升等人,都是未展抱負就群起攻汗,使朝廷自毀長城,而有今日之禍。朕非亡國之君,而遇亡國之事,死不瞑目!」說畢,又一陣淚如泉湧,掩面嗚咽。

    崇禎在那裡痛哭不已,王承恩知道亡國慘禍已經臨頭,城陷只在一二日內,也忍不住伏地悲哭,卻不知拿什麼話安慰皇上。而原本在一旁靜候的太監們也紛紛落淚,他們有的偷偷拭淚,有的輕輕走開,到別處哭出聲來。

    良久,崇禎才緩緩的對王承恩說道:「罷了罷了,既然天要亡我大明,又有何好說的,你們都退下吧,讓朕好好靜靜。」

    就在王承恩退下的時候,他聽到了崇禎幽幽的歎息聲:「沒想到,朕朝乾夕惕(語出《易經》,意謂終日兢兢業業,不敢懈怠。),苦撐了十三年,競然落到今日這般下場!」

    聽了崇禎的話,王承恩的心中猶如刀割一般,夏季原本是清爽的涼風此刻吹在他身上,他卻感覺彷彿如同寒風般刺骨,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決不能讓這位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皇帝死去,他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保全朱家的血脈。

    王承恩回到了他的司禮監簽押房,點上了油燈後,在書案上提筆匆匆寫了一封書信,他寫得很快,不到兩盞茶的功夫就將書信寫好。

    他將信件匆匆裝進了用朱漆封好,然後喚來了一名健壯的太監低聲吩咐了幾聲並將一封銀子交給了他,這名太監會意,接過信封後就迅速倆開了簽押房,然後再黑夜中失去了蹤影,看著消失在黑夜中的心腹,王承恩喃喃低聲道:「皇上,奴婢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收到那些賊寇的欺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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