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來了?」
崇禎疑惑的嘀咕了一聲,溫體仁、楊嗣昌也就罷了,現在連劉宇亮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大學士也不請自來,這就讓崇禎有些好奇了,不過雖然他心裡有些犯嘀咕,但崇禎還是命小太監把三人帶了進來,不一會,小太監就領著溫體仁三人走進了乾清宮。
「臣溫體仁、楊嗣昌、劉宇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崇禎面色平靜的坐在龍案後看著三人,淡淡的問道:「三位愛卿聯袂前來有何要事啊?」
溫體仁躬身道:「啟稟皇上,現在闖逆等流寇已經向河南等地流竄,河南巡撫李仙風已經數次發來奏章,請求朝廷趕緊派出平叛大軍前往河南平叛,另外福王也給朝廷發來了文書,說現在闖逆等流寇正對洛陽虎視眈眈,也請皇上盡早派出援軍。」
「那愛卿商議出什麼章程了嗎?」
溫體仁拱手道:「啟稟皇上,事關重大,老臣以為此事應廣招群臣商議,並交由內閣商議,最後請皇上定奪方是正理。」
「群議,又是群議!」崇禎一聽就惱了,指著溫體仁說道:「溫體仁,你什麼事都要交由百官群議,那朕還要你這個首輔來幹什麼?」
崇禎一發怒,溫體仁嚇得趕緊跪了下來磕頭道:「皇上恕罪,老臣死罪!」
看著趕緊跪下的溫體仁,站在一旁的楊嗣昌心中冷笑起來。這個溫體仁輔政數年,雖然在結黨營私、玩弄權術上是一個高手,但卻從未提出過任何經國濟世的方略,也沒有建立過任何利國利民的功業。是一個十足的庸材,現在看來,皇上對他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今天終於爆發了出來。
「怎麼,你身為大明首輔,連這點事都沒辦法替朕分憂嗎?」崇禎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臣臣」溫體仁的冷汗從額頭流了下來,現在全大明都亂成了一團,到處都是哭著喊著要錢糧要兵的奏折。他哪裡有什麼辦法。
「要不要不把洪承疇再從宣大調到河南?」
「什麼?再把洪承疇調回河南?」崇禎一臉鐵青的喝道:「盧象升戰死,宣大已經空虛,朕好不容易將洪承疇調到宣大防範韃子,你現在卻要朕將洪承疇調回河南。那宣大怎麼辦?你想要將它讓給韃子嗎?」
現在崇禎看著溫體仁是越來越不順眼,,這些年大明國勢每況愈下,和溫體仁這個首輔的不作為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崇禎對溫體仁的不滿也在逐漸增加中。
「哼!」崇禎轉頭對楊嗣昌和劉宇亮道:「溫體仁是為了河南之事而來。你們又是為什麼來的?」
楊嗣昌和劉宇亮對視一眼,劉宇亮上前一步後昂首說道:「啟奏皇上,微臣此次前來是要彈劾一個人的!」
「轟」
劉宇亮的話恍若一個響雷,炸得整個乾清宮一陣搖晃。尤其是溫體仁更是整個人都搖晃起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恍若明白了什麼似的呆立在一旁。
今天楊嗣昌和劉宇亮邀他聯袂前往覲見皇上,正好溫體仁也有事情要求見崇禎。因此也就和他一同來到了乾清宮,沒想原來這倆人是要趁機發難啊。
恍惚中,溫體仁聽到了劉宇亮大聲說道:「啟稟皇上,臣劉宇亮有事要奏稟,臣參溫體仁托嚴正之義,行媚嫉之私,使朝廷不得任人以治事,釀成禍源,體仁之罪也。溫體仁其人入中樞以來,數年中不但毫無建樹,反而不斷暗中打壓異己」
隨著劉宇亮的話不斷從嘴裡說出,溫體仁的身體晃動得更厲害了,最後溫體仁的身體如同抽風般抖動了幾下,躺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皇上,不好了,溫首輔暈倒了!」一個尖銳的聲音在乾清宮內瞬間響起
當溫體仁幽幽的轉醒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家中,自己的夫人和小妾一群人正圍在自己的身邊,緊張的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問過眾人後,溫體仁才知道自己暈倒後就被人送回了家裡,現在才醒轉過來。
醒過來後的溫體仁趕緊使出了自己慣用的伎倆,裝病在家,等著皇上去安慰、挽留他,但是這次他真的能如願以償嗎?
溫體仁在乾清宮暈倒被崇禎派人送回府後,崇禎正整個上午都沒有離開乾清宮。他批閱著只能令他增加煩惱的各種文書,愁眉不展地思考問題。睏倦時候,他就叫太監王承恩把奏疏或塘報讀給他聽。文書房把一封彈劾楊嗣昌的奏疏送了進來,他一看是翰林院編修兼東宮講官楊廷麟的,不由得把眉頭一皺,想道:這個大鬍子的楊翰林又議論什麼呢?
「把楊廷麟的奏折讀給我聽!」他不耐煩地低聲說,向王承恩瞟了一眼。
王承恩拿起來楊廷麟的奏疏,朗朗地讀起來。聽著聽著,崇禎的火氣上來,不由得打斷王承恩,問:「他怎麼說?把這句話重讀一遍!」
王承恩念道:「陛下有撻伐之志,大臣無禦侮之才;謀之不臧,以國為戲!」
「什麼話!」他不滿意他說。「書生之見!下邊呢?」
王承恩接著念:「楊嗣昌與薊遼總督吳阿衡內外扶同,朋謀誤國,倡和議款,武備頓忘,以至於此!……」
「停!停!」崇禎從椅子上跳起來,用指頭敲著御案說:「什麼『內外扶同,朋謀誤國』,儘是胡扯!你知道,這個楊廷麟是否同什麼人朋比為好,故意攻訐大臣?」
「奴婢不知道。」
崇禎想一想,也想不出楊廷麟在朝中同什麼人朋比為好,只好說:「好,念下去!」
「盧象升不幸戰死言之痛心。夫南仲在內,李綱無功;潛善秉成,宗澤殞命!」
「夠了!」
崇禎把腳重重的一頓,怒斥道:「太不像話了,竟敢肆意詆毀朝中大臣。」
看著崇禎恍若要爆炸的神情,王承恩嚇得手中一抖,不敢再念下去。
「誰是李綱和宗澤?誰是耿南仲和黃潛善?他怎麼不直接說秦檜在朝?難道朕是宋高宗麼?……可惡!可惡!傳旨,將這個楊廷麟削職為民,永不錄用!」
王承恩嚇了一跳,趕緊跪下來稟報道:「皇上息怒,這可使不得啊,這個楊大鬍子現在可是被朝中清流的中堅人物,皇上若是罷免了他朝中的那些清流恐怕又會鬧騰起來的。」
「哼,清流,又是這幫清流!」崇禎一聽到這兩個字就頭疼起來。
什麼是清流呢,所謂的清流就是指在封建時代,那些在一定階段內士大夫中負有時望,或在學術道德上享較高聲譽的讀書人,他們不願與污濁的政治現象同流合污,專門批評不良社會風氣,攻擊**現象和官僚體制中的弊病,這批人物往往代表社會中的正氣,積極的一派,並成為社會改良的進步力量。
這些清流對道德層面的要求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任何一點點小瑕疵都會被他們無限放大,上至皇帝下至官員的一言一行都被他們放到顯微鏡下觀察。這樣的人自然不會惹人喜歡,但由於他們在朝野中的地位十分的特殊,就像一個刺蝟般是摸不得打不得,很是讓人頭疼。
現在崇禎一聽到這個楊廷麟是清流的中堅,腦袋也有些大了起來,自己若真的處置了這個楊大鬍子,恐怕第二天朝中又要鬧翻了。
崇禎雖然對楊廷麟在奏折上將自己比作宋高宗很是惱火,但當他想到盧象升的戰死,心中又湧起了一絲愧疚的心思,若不是自己讓高起潛將盧象升看得太死,盧象升手中若能再多上幾萬兵馬,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戰死在巨鹿,現在好了,盧象升戰死了,高起潛也被龐剛那個膽大包天的混蛋砍了腦袋,自己無論是面子還是裡子都丟了個乾乾淨淨。
崇禎停下了不停晃動的腳步,心想,「劉宇亮彈劾溫體仁,楊廷麟彈劾楊嗣昌。楊嗣昌嘛現在暫時還得留下替朕看著兵部,但是那個溫體仁佔據著首輔的位子已經太久了,也應該動彈動彈了。劉宇亮不是彈劾溫體仁無所作為嗎?那就讓劉宇亮去河南一趟吧,讓他試著卻剿滅河南的闖逆,看看他是不是有真本事?」
想到這裡,崇禎對王承恩道:「立即手詔,命劉宇亮為河南兵馬總督一職,總領河南兵馬,並限他半年之內將闖逆剿滅乾淨,望他勿負朕之厚望。」
「是!」王承恩低聲答應後才低聲說道:「皇上,適才溫體仁又派了家人前來告病假,您看」
崇禎一聽,臉上露出了厭惡之色,「既然溫體仁這麼喜歡生病,那就讓他回家好好養病吧,這個首輔他也不要當了!」
六月下旬的一天,溫體仁正同家人吃飯。忽然有太監傳皇上聖旨,令削去溫體仁官職,廢為庶民。溫體仁一下傻了眼。「噹」的一聲,手中湯匙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