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炮火支援已經無望,李源只得悻悻的回到了城門樓繼續接著指揮,這時,城牆上的槍聲已經響成了一片,第一第二波的清軍已經有一些人衝到了城牆腳下。
只聽到城牆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震天雷準備,投放!」
原本正在打槍的步卒立刻從腳下的籮筐中拿起了長柄狀的震天雷,將延伸出來的引子點燃,隨即奮力向前扔了出去。
「嗖嗖嗖」
在一陣陣輕微的破空聲中,無數黑乎乎的震天雷從城頭扔了下去。很快,一聲聲劇烈的爆炸聲就在城牆外響起,居高臨下的士卒們將震天雷扔的頗遠,足有三四十步,也有的就將震天雷扔到城牆腳下。
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好不容易衝到城牆下,看到了一絲曙光的清兵又遭到了一輪新的蹂躪,被炸飛的殘肢四處飛濺,整個城牆腳下就如同森羅地獄般恐怖,好不容易衝到城下的上千名清兵在米尼步槍和震天雷的聯合打擊下已經死傷纍纍,別說即可發動進攻了,就連雲梯都也沒能架起來。
「十四哥,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那些漢軍旗會撐不住的,而且現在沒了漢軍旗他們的掩護,咱們族裡的勇士不知道要傷亡多少人才能衝到城下,況且你也看到了,明軍的火器實在太強大的,咱們不能讓勇士們白白送死啊。」多鐸焦急的對身邊的多爾袞說道。
多爾袞長歎了一聲苦笑道:「看來咱們都小瞧了這座濟南城啊,好吧,吹號命令勇士們都撤下來吧!」
「嗚嗚嗚」
淒涼的號角聲中,已經衝到了一半的清軍鑲白旗兵馬很快就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只留下前面一地的屍骸和滿地的傷兵。
看到清兵退去,城牆上的守軍們都大聲歡呼起來。「韃子退兵囉,韃子退兵囉」
和周圍歡呼雀躍的士卒們不一樣。李源卻是看著遠處緩緩退去的鑲白旗的人馬忍不住撇了撇嘴道:「可惜了。若是那些韃子也上來的話,老子起碼讓他們留下來一大半。」
經過了剛才的戰鬥,李源對步槍加震天雷的防守方式更加充滿了信心,他堅信。在沒有什麼好的防禦方法下,清兵是沒有辦法爬上城牆就和他們進行殘酷攻防戰的。
和城頭上正歡呼雀躍的明軍不同。回到了大營的多爾袞和多鐸兩兄弟此刻正愁眉不展的相對而坐。
良久多爾袞才長歎道:「沒想到明軍的火器如此犀利,這倒是為兄失算了,看來不將火炮調來是攻不下濟南城的。」
「可是」多鐸遲疑了一下後說道:「但是此刻咱們的火炮全都在山海關一帶。沒有皇皇上的旨意。咱們根本無權調動,即便是皇上同意了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當說到皇上時,多鐸不自然的停頓了一下,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和多爾袞一樣,多鐸對於逼死了自己親生母親的這位皇上心中是充滿著怨恨的,此刻一提到皇太極的名字。他的神情就有些怪異起來。
多爾袞冷靜的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淡淡的說道:「現在看來我們對攻打濟南城太過想當然了。根據剛才四個城門的戰況來看,把守濟南的明軍至少有一萬人以上,並且火器精良,若想攻下它咱們至少還得再增加五萬兵馬,且要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才行。」
「十四哥,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吧?」多鐸打小就聽這位十四哥的話,長大了也不例外。
多爾袞緩慢的在大帳裡走了好幾圈,這才慢慢的說道:「可惜,濟南周圍的百姓大部都已經被遷入城裡,否則倒是可以利用一二,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如何登上濟南城牆,可是有他們的火炮在,咱們的盾車、沖車又衝不上去,哎」
就在多爾袞倆兄弟左右為難的時候,在離濟南數千里外的朝鮮海域上,開來了一隊浩浩蕩蕩的船隊,這支船隊是由三艘西班牙大帆船、五艘大福船和四十艘快速巡航艦組成,它們正在向著丹東方向開去。
龐剛就站在一艘西班牙大帆船的船首上,四月的海風帶著溫暖的氣息吹在面上,讓人感到一陣陣溫暖。龐剛舒服的呻吟了一聲,然後伸了個懶腰後做了幾個伸展運動後才停了下來。
這時,身後傳來了「咯登咯登」的腳步聲,龐剛回頭一望,原來是大壯向他走了過來。
很快大壯的聲音就在龐剛身後響起:「大人,您真的決定不去增援濟南了?您就不怕濟南出啥危險嗎?」
龐剛微微笑了笑,在夕陽照耀下的臉龐帶著一絲金黃色的光輝:「大壯你多慮了,這一路過來我也想過了,濟南城裡有李源、賓世乾、董國、魏巡撫以及一萬餘名士卒把守,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而且現在韃子既然敢這麼有恃無恐的盡出大軍犯我邊境,我們為什麼就不能進入韃子的腹地攪他個天翻地覆呢?」
大壯撓了撓腦袋,儘管他對龐剛為什麼會在半道上突然改變主意不去馳援濟南有些不解,但他還是堅決的服從了龐剛的命令。
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龐剛在心裡輕輕的說道:「皇太極啊皇太極,等你接到我出現在你腹地的消息時,不知道你臉上回事什麼樣的表情呢?」
「咯登咯登。」一陣腳步聲傳來。
「大人,王把總來報,現在我們已經到達皮島附近,是否需要在皮島休息一夜?」這時,身後又響起了郝大用的聲音。
「不用了。」龐剛淡淡的說道:「命令船隊加快速度,立即向丹東進發!」
「是!」
丹東清軍駐防大營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整個大地都陷入了一片寂靜,在清軍營寨裡的中間,有一個較大的帳篷。此刻在這帳篷裡一群滿清的軍官正分別坐在一張張低矮的案前,面前放著一盤盤牛羊燒烤而成的熟食。在他們的面前還分別放著一罈子酒。在他們的旁邊還分別坐著一名年輕女子為他們斟酒。
這群軍官的中間正坐著一名身船正紅旗紅色鎧甲的彪形大漢,這名大漢身材約為一米七八左右,一臉絡腮鬍子,此刻正端著一碗酒咕咚咕咚往嘴裡倒。
「哈哈哈痛快。」這名軍官大笑著摟過身邊的女子。伸出簸箕般的大手對摟住身邊的女子,在她嬌柔的身上亂摸一通。嘴裡還大笑道:「還是漢人的娘們好啊,皮膚白、**軟,上起來也很爽。比起咱們滿人的娘們可是強多了!」
這名軍官說完後還在身邊這名女子的身上到處亂摸。還不時的用力擠壓,這名女子雖然被擠得生痛,但依然強顏歡笑著給他倒上酒。
大帳裡的軍官們這時紛紛笑了起來,一名軍官笑道:「統領大人,您雖然是咱們滿清的巴圖魯,可這話要是傳回族裡。小心族裡的那些女人跟你沒完哦。」
又一名軍官反駁道:「誰說的,我覺得鰲拜大人說的挺有道理。漢人的娘們就是比咱們滿人的要強,誰敢說不是那就把他身邊的娘們讓給我!」
「哈哈哈」
一群軍官狂笑了起來,笑得是那麼惡形惡狀。鰲拜端起了碗,喝了口酒後低聲道:「可惜啊,現在,此次南侵沒有咱們的份,否則又可以多搶幾個娘們來了。」
說道這裡,眾人都沉默了下來,這些人都知道,他們之所以被發配在這個偏僻的地方就是皇太極對他們丟失皮島的懲罰,皮島失守已經數月,但他們卻只能是望海興歎,而且皮島上的明軍竟然變本加厲的派出水師在海岸線上巡邏,只要有滿人的船隻經過,就會立即擊沉。
滿人的船隻本來就不多,經過了數個月的打擊,現在能出海的船隻越來越少,在這樣的狀態下,別說收復皮島了,就算是抵禦皮島水師的攻擊都不行。
想到這裡,鰲拜的心中就一陣煩躁,他一把將碗扔到了地上大聲說道:「真他娘的晦氣,要不是皮島上那該死的漢狗,咱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等到此次皇上班師回朝,我非得上折子請皇上多造船隻,把皮島的那些男人統統殺掉,女的充為軍妓,方解我心頭之恨。娘的,不喝了,這酒越喝越煩,還是回去快活快活!」
說完,鰲拜一把扛起身邊的女子,把她放在肩上,不顧那女子的尖叫和拍打大步向後頭走去,天上的月亮也躲進了雲層裡,彷彿是不忍看到這樣的情景
天色微微亮了起來,已經可以隱隱看到藍色的海浪輕輕拍打著海灘。
丹東邊的海灘上有一個用石頭搭建起來的瞭望堡,這個瞭望堡不大,只能容納七八個人,這個瞭望堡是這方圓十幾里地唯一的一個瞭望點,他們的任務就是負責觀測海邊有無明軍的船隻出現,並及時釋放出警訊,只是這這座瞭望堡建成以來,還從未看到過明軍的船隻出現,因此也逐漸淪為一個象徵性的東西,前些日子還有人提議要把這個瞭望堡給撤了,省得浪費大清的人力物力。
此刻在這個瞭望堡的台上,七八名清兵正圍著一堆已經熄滅的火堆睡著正香,有的人還打著輕微的呼嚕,絲毫沒有注意到離他們十多里遠的海面上,一支浩浩蕩蕩的艦隊正在超他們駛來。
當這支艦隊駛到離他們兩里的時候,從駛在最前面的大船上放下了許多的小船,很快就有人沿著大船的軟梯上爬下了小船,過了不久,就有上百艘的小船向岸上快速駛來
一名年輕的清兵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旁邊還在熟睡的同伴一眼,嘴裡咕囔的咒罵了幾句,無奈的從角落裡拎出了一個木桶,準備去離瞭望堡後面的一口水井處打水,誰讓他是這些人裡最容易欺負的人呢。
正當這名年輕的清兵提起木桶正要走下瞭望塔時,眼睛不經意的掃到了南面的海面上,突然他的眼神頓時呆滯了下來。
嘴裡發出了一陣打呼嚕般的霍霍聲。左手不由自主的一陣顫抖,過了片刻。一個聲音才從他的嘴裡發了出來。
「尹德本大叔、布喇奇大哥。快醒醒,海面上有船過來了。」
「大家都快起來啊!」
隨著這名年輕清兵的叫聲,原本還在酣睡的眾人紛紛睜開了眼睛。
「怎麼回事,阿楚琿。一大清早的你不去打水反倒是在這裡亂喊什麼,想挨揍嗎?」被驚醒的眾人沒好氣的罵了起來。
「不是啊。船海面上有船來了!」阿楚琿顫抖的手繼續指著南面。
當眾人順著阿楚琿的手指望去時,儘管他們的手中沒有千里鏡這樣的高級貨色,但用肉眼依然可以看到數十艘黑壓壓的船隻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而更糟糕的是這些船隻前還有上百艘小船正奮力向他們劃來。
集體呆滯了不到幾眨眼的功夫。一名年紀最長的清兵才一巴掌拍在阿楚琿的腦袋上大聲罵道:「你們這些混蛋,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狼煙給點著!」
「哦!」
剩餘的幾名清兵如同鳥獸散般分頭散了開。
「大伙再加把勁,快點衝上海灘!」
郝大用站在一艘小船的前首,面向著船尾,朝著正在划槳的數十名軍士大聲的吼著。他現在的任務就是爭取在前面那座孤零零的屹立在海灘上的瞭望堡發出警訊前把裡面的人給解決掉。
「嘩啦!」
在郝大用的催促和打氣下。他們的小船第一個衝上了海灘,郝大用第一個從船頭跳上了海灘。奮力向著不遠處的瞭望堡衝去。
可是當他剛跑了幾步時,卻發現那個離他不到三百步遠的瞭望塔上升起了一股濃濃的黑煙,這股黑煙在四月的大清早上顯得是那麼的清晰。
「還是被發現了。」
郝大用有些懊惱地拔出了腰間的手銃,回頭大聲喊道:「兄弟們,都跟我上,幹掉那些該死韃子!」
在郝大用的帶領下,三十多名步卒手持米尼步槍,快速的向著前方衝去,很快前方就響起了一陣槍聲,隨即就靜了下來。
當龐剛乘坐著小船踏上海灘時,瞭望堡上的狼煙已經被熄滅,郝大用站在海灘上單膝跪在他面前請罪道:「大人,卑職無能,以至於讓韃子放出了信號,請您責罰卑職吧!」
龐剛心中微微歎了口氣,快步上前扶起了他安慰道:「郝千總不必自責,這種事本來就是看運氣,誰讓咱們運氣不好呢,沒關係,韃子知道了咱們就光明正大的打他個落花流水。郝千總,你有信心嗎?」
郝大用站直了身子,挺著胸脯道:「大人放心,卑職保證把那些韃子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那就好,你趕緊帶人協助後面的士卒,把東西都搬下來,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丹東。」
龐剛微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雖然一個年輕人拍著一名年過四旬中年人肩膀的情景看起來有些滑稽,但卻絲毫沒有人認為有什麼不妥。
丹東的清軍大營裡,鰲拜拍著還略微顯得有些沉重的腦袋走出了大帳,已經上了樹梢的陽光照得他的眼睛有些刺眼。
鰲拜用手遮住了眼睛,瞇著眼的他看到他的副手阿爾哈圖正小跑著向他跑來,邊跑還邊叫道。
「大人,不好了,前方剛才前方的瞭望堡的狼煙似乎升了起來,但不過一會就滅了,前方肯定有麻煩了。」
「什麼,狼煙?」鰲拜皺了皺眉頭,「燒起來了卻又滅了,你派人過去看了沒有?」
阿爾哈圖氣喘吁吁的說:「還沒有,正等著您發話呢?」
「笨蛋,還等什麼,趕緊派人去啊!」鰲拜沒好氣的說。
阿爾哈圖接著問道:「那咱們要不要立即燃起狼煙?」
「不行!」鰲拜遲疑了一下後說道:「那狼煙只是才燒起來就滅了,很有可能是那幾個奴才的失誤,若是咱們也燃起了狼煙那麼事情就嚴重了,這樣盛京也會被驚動的,還是先派人過去看看再說。」
鰲拜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可性子卻是很謹慎的,但是他卻沒有想到,就是他這謹慎的性子給滿清招來了一個大禍害。
正當鰲拜著急的等待著前面傳來的消息時,一千名穿著火紅色披風的騎兵已經朝著丹東分成左右兩路奔襲了過來,在他們的後面則是五千多名跑步前進的步卒。
當設立在清軍大營後的瞭望堡發現這支騎兵時,這支騎兵已經衝到了離他們不足一百步的地方。
還快,一枚枚被點燃的震天雷就被扔到了這個瞭望堡裡,在震天的爆炸聲中,這個瞭望堡被震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