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和陳圓圓聯袂站在碼頭上身後兩名侍女打扮的女子,她們看著碼頭上一字排開的十艘碩大的福船都驚歎不已。
「姐姐,這些船好大啊,我長這麼大從沒做過這麼大的船呢。」看著眼前碩大的福船,陳圓圓精緻俏麗的小臉上滿是好奇的表情。..
望著身邊如同小女孩般跳躍著扯著自己衣袖的好友,柳如是半是憐惜半是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啊,可別高興得太早了,龐大人還未必願意讓我們上船呢。」
陳圓圓翹起了小嘴:「為什麼,我們只是順路搭一程而已,要是他不願意我們只要離開杭州境內就下船,絕不會給他添麻煩。」
「可惜,人家不會這麼想啊。」柳如是邊說,嘴角浮起了一絲苦笑,這些年他走南闖北,雖然名氣響遍了江南數省,但內心的苦寂卻又有誰人明白?即便是身邊這位現在看起來天真浪漫的陳圓圓其實恐怕也有一肚子的辛酸淚吧。
正在她們等了大約一刻鐘後,先前進去的守衛回來了,他在兩女的身上打量了一會後才說道:「好了,龐將軍有令,你們可以進去了,將軍就在船上等你們,現在你們跟我來。」
「謝謝這位軍爺。」柳如是朝這位守衛道了個萬福,才跟在這名守衛的後面登上了這條碩大的福船。
守衛帶著柳如是和陳圓圓兩女來到了大船的最高層的三樓的一間房間前,在房間的門前還站著兩名全副武裝的親兵,看到柳如是等人走來,這兩名親兵點點頭示意那名守衛可以退下,立刻就有一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房間內傳來了一個聲音。
守衛進去道大聲稟報:「啟稟將軍,客人已來到!」
「知道了,讓他們進來。」
「是!」
這名親兵出來後,對陳圓圓和柳如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們進去,但卻把正想跟隨進去的兩名侍女給攔下了。
柳如是率先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就看到了剛才在街上大發神威殺了十多名刺客的龐將軍正坐在一張桌子後面微笑的看著他們。
柳如是和陳圓圓趕緊上前向龐剛倒了個萬福,「民女柳如是(陳圓圓)見過龐將軍。」
「呵呵,兩位姑娘不必多禮,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龐剛邊說邊站了起來,伸手示意兩位名震江南的名姬坐下。
待倆人坐下後嗎,很快就有親兵奉上了茶水,龐剛才問道:「兩位今日不是要在巡撫衙門獻藝嗎?怎麼這麼快就來到龐某人的船上了呢?」
柳如是俏臉微紅,看了陳圓圓一眼後說道:「我們兩姐妹欲回蘇州,可現在路上卻不太平,聽聞龐將軍要回青州,民女欲搭乘將軍的大船回去,不知將軍可否行個方便?」
柳如是說這話時心中也有些沒底,自己和陳圓圓很出了巡撫府後,就感到後面一直有人在跟蹤她們,她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今日巡撫府中的人。她們也知道自己的姿色對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平日在蘇州時尚好,有一定的關係和人脈在,多少可以保自己姐妹的平安,可現在在這杭州城內卻是無依無靠,隨便幾個歹人就能把自己這幾名弱不禁風的女子給擄走,那時她們的下場絕對可以預見。而現在杭州城內可以保自己姐妹的也就只有眼前這位龐將軍了。
龐剛炯炯有神的雙目盯著二女看了一會,只看得陳圓圓羞得不敢抬頭,柳如是心中忐忑,這才緩緩點頭道:「好,你們就先去和雪珠在一塊吧,我馬上讓人給你們騰出兩間空房出來。」
「謝謝龐將軍!」陳圓圓聽到龐剛答應了自己姐妹的請求,趕緊向龐剛彎下了腰道了個萬福。於此同時她的大眼裡也閃過了一絲亮光,嘴角浮現出甜甜的笑容,鶯鶯燕燕的聲音配合上她那絕美的姿容,委實是美絕人寰,連龐剛也看呆了眼。
龐剛愣了愣才苦笑道:「陳姑娘千萬莫要如此,龐剛可是承受不起,若是今日因為龐剛不答應而致使來兩位姑娘受了什麼委屈,那天下的文人士子非得把龐某給吃了不可。」
「龐將軍真會說笑,天下士子若有一半能有將軍這樣的勇氣,這天下也不至於會這樣了。」陳圓圓掩嘴笑了,潔白秀麗的俏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紅暈。
柳如是看著陳圓圓和龐剛相談甚歡,心中卻暗自搖頭,「自己這位妹妹對這位龐將軍頗有好感,若是這位龐將軍肯下一點功夫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她就會乖乖的成為眼前這位將軍的妾室了吧」
柳如是想到這裡,心中暗歎一聲,站了向龐剛道謝:「多謝將軍的好意,那現在民女就不打攪將軍了。」
「好了,你們也別謝來謝去了,你們沒說累我都聽累了。」龐剛揮了揮手,微笑著把她們送出了門口,然後派人把她們帶到了下面的房間。
把二女送了出去,龐剛搖著頭苦笑不已,這事怎麼都趕到一塊了,連這兩位名動秦淮河的名姬都來尋求自己的庇護,看來今天上午自己的王八之氣散發得也太強烈了。
柳如是和陳圓圓的帶著兩名侍女跟在一名親兵的後面來到了大船二樓的一間房間內後就告辭了。
看著這間不大但卻異常整潔的房間,房間裡還傳來一陣陣淡淡的熏香的香味,柳如是和陳圓圓看過後都表示很滿意,在船上還能住進這麼一間整潔的房子裡自己二人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把兩名侍女安排到另一間房子去後,柳如是和陳圓圓拿起兩個凳子坐在了窗戶旁,看著窗外無邊無際的大海只感到心神一陣陣心曠神怡舒適感覺撲面而來。
陳圓圓欣喜道:「姐姐,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呢,大海可真美啊!」
柳如卻是淡淡笑著,只是面容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憂愁:「大海固然美麗,可卻不知道還能看多久。」
陳圓圓嘟起了小嘴:「姐姐,你整天都是憂國憂的,也不嫌累得慌?那是男人家才要擔心的事,我等身為女子,只要能好好的相夫教子就可以了,何必想這麼多呢?」
柳如是歎了口氣,輕輕撫了撫陳圓圓的皓首上烏黑的秀髮柔聲道:「好妹妹,姐姐和你不一樣,現在我大明內憂外患,內有流寇作亂,外有韃子虎視眈眈,可朝廷的官員卻依舊酒醉金迷,若是在這樣下去我大明危矣!」
陳圓圓看看柳如是,良久才吐了吐粉紅色的小香舌:「看來這書讀多了也不好,就像柳姐姐那樣,書讀多了心裡整天都憂國憂民的,那多沒意思啊,像我那樣只是唱唱歌跳跳舞多好。」
聽了陳圓圓天真的的話語,柳如是只是苦笑一聲就不言語了,她這個妹子脾氣性格和她卻是完全不同,心裡盼望著能相夫教子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就好,和自己心中所堅持的理想根本就不同。可就是這樣一位和自己在思想上南轅北轍的人卻能結為情比金堅的閨中密友,世上萬事之奇妙由此可見一斑。
「好了!」柳如是拉住了閨中密友的小手笑道:「那姐姐就祝你早日尋得一良配,然後快快樂樂的白頭偕老,這樣總成了吧。」
「嘻嘻!還是姐姐瞭解我。」陳圓圓也拉著柳如是的手笑了起來。
正當柳如是和陳圓圓說著小女兒悄悄話的時候,天色很快到了旁晚,一大早就到杭州各處糧商洽談收購糧食的林峰也回到了船上,而龐剛正在客廳裡收聽他的匯報。
龐剛親自給林峰倒了杯茶遞給了他,笑著問道:「林知事,今天收穫如何?」
林峰雙手接過茶杯,卻喟然道:「大人,卑職無能,辜負了您的hou望,今日卻是一無所獲,那些糧商不是閉門不見就是故意推諉,異口同聲的說手中沒有餘糧,卑職跑遍了幾乎所有的糧店都沒有什麼用,即便是願意賣給咱的數目也很少,但價格確實異常的昂貴,有的黑心糧商甚至把糧食賣到了一石米七八兩銀子的價格,卑職沒有辦法,只得先回來了。」
龐剛曬然一笑道:「看來那些人是抱成團的不打算買糧食給咱們了。」
林峰一口氣把手中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全喝了下去,拿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氣憤的說道:「還有的糧商竟然說什麼想買糧食也可以,但是要咱們拿精鹽去換,而且是一斤精鹽換一斤糧食,您說這不是欺負人麼。」
「什麼,竟有這種事!」龐剛不怒反笑,「看來我龐某人的名聲在杭州沒什麼名氣,是個人都想咬一口,一斤精鹽換一斤糧食,他們還真是說得和出口啊!」
在這個沒有大規模的採用工業化制鹽的年代,精鹽的價格永遠是糧食十倍甚至是數十倍以上,現在那些糧商想用這樣的價格來跟龐剛兌換精鹽,這無疑就等於是有人要用銅錢去換同樣重量的金子,這已經不僅僅的欺負人,而是徹底的藐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