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出來上躥下跳,是老張頭的師侄,而非魏天身後那四個黑超墨鏡黑西服白襯衫,耳朵上還掛著喉震空氣導管耳機的保鏢。
理由很簡單,因為後者是專職保鏢,不是打手。
倒是中年漢子得勇,身為魏天手下的保全經理,幹得就是處理工人鬧事,商談事故補償,拆遷安置等等一系列「黑活兒」,所以現在站住來出頭,也非常符合事物的規律。
不過很可惜,白晃只是一臉不相干的表情,眼睛裡的輕蔑任誰都看得出來。
「得勝!」魏天瞪了手下一眼,不怒自威,然後似笑非笑的望向白晃:「白老弟是不是覺得我不講道理,強人所難?呵呵,也怪我剛才沒說清楚。怎麼講呢,我這個人不賭不嫖,沒什麼別的愛好,第一喜歡養狗,第二喜歡鬥狗,也不僅僅是鬥狗吧,只要是能弄到的野物,像什麼豺狗子,野狼,豹子,野豬……只要可以拿來鬥狗的動物都行,所以剛才看到你的這隻金貓,一時間有些見獵心喜,口氣沖了點兒,還請老弟不要見外。」
這倒還算個人話。
白晃就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放在心上。
不過魏天顯然沒準備輕易就算,跟他說的一樣,這廝屬於「不見兔子不撒鷹,撒鷹必要抓兔子」的貨色。
通常我們有一個特殊稱謂來形容這種人腦子一根筋。
如果僅僅這樣也就罷了,關鍵是這廝還很有錢。長久以來的上位者生涯,讓他養成了想要做什麼就必須做到,不容違逆的脾氣。所以在呵呵解釋了兩句後,他依舊盯著金貓不放:「老弟是不是覺得這狗太大太凶,我佔了便宜?其實大可不必這麼想,一般來說犬科動物,基本上都不是同體型貓科動物的對手,玩鬥狗玩了這麼久,一些基本知識我還是知道的。你這貓估計60斤上下吧?跟我這兩條80多斤的狗來打,算是非常公平……這樣吧。只要老弟你同意打一場。贏了兩百萬奉上,輸了我一分錢都不拿。」
只可惜,他這話騙騙別人還可以,想要忽悠一個德魯伊。就實在是太過天真了。
犬科動物在一般情況下。的確不是同體型貓科動物的對手。這是自然進化的結果。
要不然野外的大貓一般獨來獨往,而豺狼犬等等犬科動物都是群居呢?單幹不如雙飛,雙飛不如群p。這個可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但這是一般情況,要是摻和進了人為因素,那就不好說了。
比如說讓比特犬和差不多重量的雲豹對咬,雖然前者在反應速度、四肢攻擊力、身體靈活度和協調性方面,都是妥妥的完敗,但就憑著超遲鈍的痛感神經以及超硬的骨骼群,比特就能和雲豹拼成兩敗俱傷。
而魏天的這兩條獒犬,白晃只是粗略一感應,就發現了它們身上有問題。
應該是好幾個斗犬品種的雜交後代,而且是打小就經過特殊培養,專門用來廝殺比鬥的。不管肌肉異常發達的脖頸後背,還是那些外翻的鋒利獠牙,都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
所以說,這兩條狗和體型略輕的貓科動物比鬥,並不像魏天所說的那樣公平。
當然,白晃對大貓很有信心,因為任何人為的培養手段,都比不上自然之力對動物的促進能力。
他之所以不答應,只是很不爽魏天耍小聰明玩心機,把自己當白癡看,僅此而已。
憑啥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
「怎麼樣,兩百萬一場的賭注不算低了,而且老弟你沒有半點兒風險。」魏天笑瞇瞇地看著白晃,表情很真誠。
如果不是白晃身為異能人士,發現了兩條狗的不對勁,保管也要被這貨五大三粗的外表給糊弄住。
「但我覺得還是有點兒低,要不來一場兩千萬的?」白晃不鹹不淡地打了個哈哈,決定要是這貨真敢下2000萬的賭注,自己立馬答應。
「靠!你還真把我們老闆當凱子啊?」才安靜了沒半分鐘的得勇暴跳如雷,眼珠子瞪成水牛一樣。
「好了。」魏天聽不出喜怒的一句話,讓得勇立馬熄了火,跟小學生一樣乖乖退回去。
「既然白老弟不願意,那我也只能表示遺憾。」出乎白晃意料,魏天並沒有多惱火,而是在定眼看了他好一會兒後,忽然爽朗笑道:「這些都是小事,還是先去談談幾位老師傅的問題吧。」
他娘的,還真是胸有城府之深,心懷山川之險啊。
白晃冷笑一聲,在心中得出了這貨不好對付的結論。
「不過我很喜歡白老弟的這隻貓,能不能讓我鑒賞一下?」本來白晃以為事件要告一段落了,沒成想魏天又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唉喲我去,這貨對大貓還是真愛啊?於德寶等人不由得無語想著。
以為你不答應,我就沒有辦法了?現在的小朋友,還真把「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話奉為瑰寶了,哼哼……魏天那副彪悍耿直的偽裝下,醞釀著某種居心叵測的戾氣。
德魯伊只是精通自然之道,如果換了除人類之外的任何動物,他現在就一定能覺察出來,不管是情緒還是肌體,眼前這個魏天的反應都非常不對勁。
比如說,他的重心下移,上半身肌肉處於一種繃緊的舒展之中。
這是隨時可能猝然發力的表現。
當然,他發力的對象不是白晃,而是金貓。魏天已經打定主意,只要對方點頭把貓叫過來,他就立馬抓住那貓,往自己愛犬面前扔。
至於撕破臉什麼的……
自己又沒造成人身傷害,只是寵物間發生了衝突而已。那可是連違反治安處罰條例的罪名都夠不上,頂多陪兩個錢而已。
而錢對他魏總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雖然魏天的算盤打得辟啪作響,無奈白晃不配合,他也沒什麼辦法白晃的確不清楚魏天的心思,但這絲毫不妨礙德魯伊呵呵一笑:「我這貓怕生、害羞,所以一般不讓陌生人接近的。」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的話,大貓視那兩隻不停嗚咽的猛犬如無物,施施然走到悍馬旁邊,抬腿就來了泡尿。
「這樣啊。那就算了。」魏天彷彿沒看到大貓的動作。炮仗般大笑著。
四個保鏢戴著黑超墨鏡,所以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倒是得勝得勇兩人,用一種老闆你是不是吃錯藥了的眼神,不停打量魏天。
在這兩個精壯漢子的印象中。似乎曾經也有頑皮小男孩。在追逐打鬧的時候。不小心把他那輛改裝悍馬劃出痕跡的先例。而當時魏天的反應,是像踢垃圾一樣,把那個無心犯錯的孩子給狠狠踹出去六七米。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印證了他們的猜測自家老闆果然不是性格寬厚的大善人,而是睚眥必報的狠人。
就見這個一米八的大塊頭,忽然被兩隻猛犬拉的踉踉蹌蹌的樣子,嘴上還在驚呼「怎麼回事?天王,黑龍,都給我安靜下來!」,可越是高聲呵斥著,那兩隻猛犬越是瘋狂掙扎,就在好些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狼青一純黑的兩道狂躁獸影,瞬間掙脫魏天的束縛,沒有任何徵兆撲向金貓。
一旁聽見魏天高聲大叫的得勝得勇,在心裡狂笑連連。
老闆訓練天王和黑龍的時候,如果想讓這兩隻畜生安靜下來,不是都喊的「虎」麼?
要是叫了它們的名字,那可就是發起攻擊的指令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於德寶和老張頭還有些愣神,只是下意識「啊」了一聲。倒是苗紫紫的尖叫著:「小紅!」,抬起小腳丫就往打成一團的三頭野獸那邊衝過去。
「別過去。」苗紫紫衝到白晃旁邊的時候,被德魯伊一把拎住了後衣領。
這是什麼搞的?剛剛還好好的,為啥眨眼的工夫就整成這樣了?
於德寶和老張頭這才反應過來,臉色遽變的憂心望向三隻貓狗。
讓這小子不識抬舉,現在兩隻打一隻,神氣的大貓要完蛋嘍!魏天那邊的人,不約而同的幸災樂禍起來,臉上紛紛浮現出殘忍的笑意。有個保鏢甚至在心裡猜測,老闆的猛犬,會把那隻大貓撕成多少塊。
最後的屍體肯定都拼湊不起來,可惜了一張好皮草啊!保鏢暗暗惋惜著。
悍馬車旁邊,那兩隻不知名的雜交斗犬,已經一左一右衝到了金貓身前,其中那隻狼青的猛犬一馬當先,張口就朝著大貓的脖頸處咬去,挾著濃重腥臭的利齒幾乎是一個開合,就落到了金貓的華麗皮毛上。
而另一隻棕黑色的獒犬,在自己同伴攻擊金貓要害的時候,稍微兜了個弧線,直奔對手的腰腿部而去,牢牢實實封死了金貓閃避的退路。
這兩頭惡犬都經歷過生死搏殺,很清楚對手的薄弱部位在什麼地方,所以一上手,就全都是冷酷狠辣的殺招。
魏天看著愛犬圍攻金貓,就像是剛剛磕了藥的小流氓一樣,興奮的渾身直哆嗦,臉頰上那條蜈蚣般的傷疤,也劇烈抽搐起來。
他很清楚自己寵物的殺傷力,只要牙齒咬住了獵物,那麼接下來就是堪比尼羅鱷絞殺的旋轉撕扯!而它們遠超普通斗犬的發達上下頜,以及粗壯的頸部肌肉,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撕扯的殺傷力。兩隻愛犬甚至曾經有過,把一頭用來訓練它們攻擊性的比特犬,給活生生扯斷頸椎的光榮戰績。
兩隻獒犬的攻擊很猛烈也很致命,原本左右出擊的路線,最後硬是合成了鐵鉗般的攻勢。
魏天已經忍不住有些失望了,暗道這貓還真是純觀賞型的寵物啊,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可他預想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因為被封死了所有閃避路線的金貓。居然像根彈簧般高高竄起,身子一縮,下一秒就從半空中猛撲下來。
魏天的兩顆眼珠急劇放大,在場眾人除了白晃以外,也只有常年訓犬的他,看出了金貓的動作是多麼迅捷,迅捷到讓人不敢置信。
本來身處半空,沒有哪個物種能夠在渾不著力的情況下,還能作出反擊的,可那隻金貓卻顛覆了他的認知。就見一道金紅的影子急躥而下。擦著兩頭惡犬的腦袋反身掠過來。甚至在爪子撓中了黑色獒犬之後,還能再度扭腰,踩著狼青色獒犬的腦袋瀟灑落地。
除了白晃,在場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給驚的嘴巴巨咧。
後面那幾個天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保鏢。此時也淡定不下去了。八顆眼珠子瞪得。比看到了天鵝界小姐選美大賽的癩蛤蟆還要大,高高墳起的眼珠子,險些頂穿了他們臉上的黑超墨鏡。
可是這還沒完。那邊金貓反戈一擊成功後,在兩頭獒犬都還沒能回身的短暫瞬間裡,再度搶先出手,四肢明明沒有怎麼明顯動作,卻跟壓縮到了極致的彈簧一樣竄起,眨眼間就飄到了那頭狼青色獒犬的斜後方,緊跟著大貓利爪行雲流水般彈出,直接從那頭獒犬的腹部劃到了肩胛上面。
這一連串的動作,就連魏天也沒能看清楚,他只覺得眼前紅影一閃,等自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那頭叫做天王的狼青色獒犬,已經連腸子都流淌了一地,哀嚎著站都站不起來。
煤老闆的嘴巴不受控制地洞開,就彷彿一個微型黑洞般久久不願閉合。
要是有人站在他面前,包管都能看到這廝的扁桃體。
可不等他清醒過來,金貓又繼續起了自己的殺戮,還沾著殷虹血跡的利爪倒扣在地上,連連翻飛,彈指間工夫,就悄無聲息地竄到了黑色獒犬的側面。
這個時候,那頭僅剩的獒犬才剛剛做出反應,長久以來在鬥狗場上廝殺鍛煉出來的第六感,迫使它還沒看清楚對方的攻擊路線,就不得不狂吼一聲,沒頭沒腦跟個蒼蠅一樣,完前面飛竄出去。雖然說姿勢不那麼優美,可到底還是躲過了被開膛破肚的慘劇。
「停,快讓它們停下來!」
魏天剛剛顯然有些傻眼,完全沒做好迎接這種慘劇的心理準備,不過在一隻愛犬被瞬間撂翻以後,他總算是恢復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臉色漲紅地嘶聲狂吼起來。
白晃滿臉遺憾地看過去時,發現這位看上去強硬到不行的男人,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珠,臉頰那道傷疤,依舊在瘋狂抽搐。
也不只先前是興奮地抽搐,現在則是憤怒欲狂地抽搐。
「喂喂,你不要這麼惡狠狠地看著我啊,冤有頭債有主出門左拐是政府……呃,不對,這事兒你找政府也沒用,既然是你的愛犬,怎麼就不好好看著呢?」白晃語重心長地惋惜道:「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們一起叫回來好不好?」
伴隨著話音,一爪落空的金貓急速跟進,彷彿是那頭黑色獒犬的影子一樣,彼此不分你我地貼在對方身後,然後腦袋輕輕一擺,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的鋒利獠牙,就咬在了那頭獒犬的耳朵上。
同樣是利齒的攻擊,和先前那頭狼青色獒犬比起來,大貓的動作就像不帶煙火氣的仙禽神獸一樣。
但兩者的攻擊成功率,卻有著天差地別。
獒犬一口落空,可金貓卻準確無誤地咬住了另一頭獒犬的耳朵
儘管是專門培育出的斗犬,儘管它的皮下神經比一般犬類要少了百分之七十,可在爭鬥中被咬住耳朵,接下來肯定沒什麼好事。那只獒犬的反應也很快,仗著自己耳朵不怕痛,陡然朝著和金貓相反的方向跳起,打算拼著耳朵被扯斷撕裂,也要脫離被動局勢。
可沒等它完全避開,金貓就如影隨形地跟上,獠牙入肉的深度再加三分,然後腦袋急扭四肢發力,往另外一個方向猛然竄出。
「帛」的一聲,彷彿是絲綢被人撕裂,黑色獒犬的耳朵確實被扯了下來,但連在耳朵上的,還有一大塊足足洗臉毛巾大小的狗皮。金貓慢悠悠吐出嘴裡的狗皮以後,它腳下的那塊地面,瞬間就被染的鮮紅奪目。
再看黑色的獒犬,半邊臉上變成了光禿禿血淋淋的模樣,就算是痛覺神經再少,被活生生剝皮的下場,也讓它全身抽搐疼的站都站不穩了。
而此時此刻,白晃的那句「我們一起叫回來」,還在空氣中裊裊縈繞著。
「嘿嘿,這個……這個……魏總你要怪就怪音速為什麼是340米每秒,不是680米每秒吧,客觀物理規律帶來的慘劇,不能怨我開口慢哦,」白晃兩手搓來搓去,彷彿有多麼遺憾一樣。
「你……我……」
彷彿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魏天的視網膜寸寸碎裂,嘴巴機械地張開又合上,想要說幾句場面話。
然後,就是這往常扯著嗓子吼上一個小時都不嫌累的動作,此時此刻卻比男人來大姨媽還要困難。大家都看到他眼珠子都要瞪到地上了,卻就是沒能憋出半點兒聲響。
「節哀順變啊魏總。」白晃很好心的沉痛點頭,不住嘴地寬慰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對不對,只要心態好,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說起來,以前我也有自家養的狗被人毒死的經歷,臥槽一說到這個,哥哥我氣就不打一處來,真他娘的坑爹,勞資祝毒狗賊一輩子吃地溝油!」
德魯伊破口大罵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