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晃這話,一下子就戳破了這層虛偽的友好氣氛。坐在他旁邊的吳長盛和斜對面的泰烏,臉上瞬間爬滿冰霜,很是不爽地盯了過來,就看他們這翻臉速度,明顯不知道什麼叫仁義廉恥,什麼叫知恩圖報。
「呵呵呵!」
塞耶丹瑞笑得比白晃還大聲,可語調卻依舊不急不躁:「白先生的話雖然很直接,但也有些道理。不過我有個建議,可以讓大家熟悉起來——只要你在我們這邊住一段時間,彼此不就瞭解了嗎?到時候,白先生總不會說,獨立軍和你關係不熟了吧?」
白晃的臉色沉了下去,這個狗屁主席的意思,他立馬就秒懂了。
不幫忙就軟禁他,啥時候改變想法了,啥時候才放他走。
對面的楊浩明愣了一愣後,同樣反應過來,眼睛裡頓時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不要臉的人他見的多了,可把如此不要臉,而且還覺得理所應當的傢伙,那就實在是很罕見了!如果塞耶丹瑞只是扣押他一個人,楊浩明覺得自己也能理解,勒索敲詐嘛,這種事兒很多地方的土著都愛干。可白晃剛幫著獨立軍解決了一個大危機——哪怕只是無心為之,可他們轉臉就變相扣人,以此威脅白晃再度幫助他們,這種行為就真是噁心透頂了。
此時此刻,楊浩明只有一個想法。
很多其他國家地區的人,蔑稱東南亞人為猴子,不是沒有道理的。
見楊浩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而白晃也陰著臉不說話,塞耶丹瑞自然得意洋洋。不過他長期身居高位,倒是養出幾份喜怒不形於色的派頭,所以臉上還是一副和善的神態,完全不像是剛剛威逼過人的武裝勢力頭目。
他才說的這一番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白晃固然幫了他們。可比起自身的切實利益來說,情分就完全沒啥重量了。
正所謂情誼千金,哪敵胸脯四兩?
把這裡的「胸脯」,換成是「財富」、或者「權勢」,也一樣說得通。
他們獨立軍雖然聽起來威風,可在軍閥遍地走,武裝多如狗的緬北——金三角一帶,卻不能算啥大勢力。眼下能佔領塔奈地區。也是趁著新民主軍和緬甸政府軍交火,無暇顧及他們,才得以趁虛而入。一旦這兩方的衝突告一段落,到時候不管誰是勝利者,都能把他們獨立軍趕回深山老林。
而在品嚐到了塔奈地區,帶來的龐大收益後,沒有誰願意回到窮山溝溝裡,和蚊子螞蟥打交道。
可要是想永久性佔據這一片富饒地帶,就不能讓新民主軍有喘息之機。
所以自打佔領了塔奈一帶後,塞耶丹瑞做夢都在想著的。就是如何消滅新民主軍。
正因為如此,在得知了今天的突發事件後。他才有了現在的想法——新民主軍可以借刀殺人,他丹瑞就不可以麼?只要能想出辦法,讓白晃那位朋友出手,突擊端掉新民主軍的幾個重要據點,未來的發展就盡在掌握了。
至於那位大人物的怒火,塞耶丹瑞也有過考慮,他只是軟禁白晃而已。只要不危害到後者的人身安全,事後多拿出一些賠償也就是了。到了他們這種地位以後,很少會因為個人感情因素。就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塞耶丹瑞堅信一條準則——只要有利益存在,沒什麼是不可以拿來交易的。
其他的不說,塔奈地區一直都是柚木的傳統種植區,緬甸國內將近五分之一的原生柚木,都生長在這片區域裡。只要把原木期貨的交易權拿出來,他可不信那位大人物不動心——按照吳長盛和泰烏的說法,那人手中肯定有一支精銳部隊,而想要養活這樣的精銳,沒有良好的經濟來源可不行。
塞耶丹瑞的表情雖然很平和,但他的心理活動,卻還是被白晃猜了個**不離十。
見氣氛陡然微妙詭異起來,德魯伊抹抹嘴,盡量使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你的意思,是我不去請我朋友出面,你就不放我走了?」
主位上的大肚腩笑了笑,倒也不想把關係搞得太僵,為了利益而行險可以,語言上得罪人就沒啥必要了:「不是不放白先生走,而是請白先生在這裡多住幾天,畢竟塔奈的風景也是很不錯的。」
如果換一個人,得知收了自己恩惠的傢伙,居然翻臉不認人,那他一定會極度憤怒。
但白晃不是普通人,所以他接下來的做法,也跟芸芸眾生迥然有異——德魯伊忽然換了一副笑臉,沖塞耶丹瑞擠眉弄眼道:「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緬甸?」
「旅遊?觀光?或者是……賭石?你們中國人很喜歡這種活動,白先生應該也不例外吧?」
賭石?
那都是些糙活,直接搶奪解好了的翡翠多帶勁,一搶一個准,而且還都是珍品。
德魯伊在肚子裡冷笑連連,已經開始琢磨這個所謂獨立軍的家當了:「不好意思,你猜錯了。真正的原因是——我最近心情煩亂,有種厭世的傾向!可能活得太久了的緣故吧,總覺得這世間一切都面目可憎,生活不能給我以任何信心與安全感覺,每每都有自殺的衝動與**。所以呢,心理醫生告訴我說出來散散心,或者殺兩個最討厭的傢伙。」
塞耶丹瑞聞言一愣,倒不是這些話很難理解,而是白晃的語氣太過詭異,思路非常古怪。
總而言之,這不太像是一個精神正常的人,能說出來的話。
但不管怎麼樣,從白晃的這段話裡面,他還是聽出來**裸的威脅之意。
「白先生,你的意思是?」大肚腩睜大眼睛望向白晃,極力保持著平和的神情。
「這都不懂?多吃點兒太太口服液,增長腦容量啊。」白晃的嘴炮火力全開,毫不客氣地嘲笑道:「我剛才的意思是,我本來就很不爽了,所以最好不要惹我。要是把哥哥我惹急了,你這個什麼狗屁獨立軍就得註銷名號。最後一句沒聽到嗎?殺人,殺人你懂不懂,就跟上午那些傻x一樣,到處都是碎屍。」
白晃臉上的表情,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能解決麻煩不說,而且還可以肥大地!我最喜歡肥大地了。」
「噗哧——」
一群獨立軍的高層紛紛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偉大的上帝,我們居然在自己家裡被人威脅了,真是太可怕了!」
這群傢伙完全不知道是非好歹,惹得德魯伊不高興了,搖身一變成了怪物,或者寵物搖身一變成了怪物,或者寵物的寵物搖身一變……呃,當然,白日光的打手裡面,目前還沒有誰能帶上寶寶。
「呵呵。」白晃嘴角往上一翹,也跟著笑了起來:「豎子不足與謀,真他娘的蛋疼。」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再談下去也沒啥意義了,塞耶丹瑞拍拍手,屋子外面立馬鑽進來一隊手持ak的士兵,兩兩一組站到了三個中國人身後。
「請吧,諸位先生。」大肚腩做了個友好的手勢,準備把幾人收監起來。
豎子不足與謀是什麼意思他懂,可蛋疼做何解,塞耶丹瑞就不知道了。不過一兩個詞彙理解不了,並不妨礙他在心裡嘲笑白晃的愚昧和神經病,就比如現在,哪怕對方飆射出一萬句他聽不懂的垃圾話,不也得乖乖被看押起來麼。
為了慶祝計劃的第一步順利達成,他還很有風度地端起一杯紅酒,為白晃送行。
「嗯,放心吧,你可是我的貴賓,我不會苛刻對待你的,到了我們為你安排的住處,你就知道了。」見白晃不站起來,塞耶丹瑞以為對方害怕了,所以很是「好心」地安慰道。
「今天是不是住在這裡,我還需要考慮一下。」白晃的語氣充滿調侃:「因為我知道,你們這個軍營,馬上就要遭受轟炸。當然,為了我自己的安全考慮,轟炸是不會波及到這棟小木屋的,但我有一個忠告,為了你手下士兵不至於白白犧牲,你最好還是讓他們集結起來,離軍火庫越遠越好。」
「轟炸?」
塞耶丹瑞還好,一來心理素質確實過硬,再則,他也沒親身經歷過上午的那場衝突。可旁邊吳長盛和泰烏的臉色,就沒有那麼好看了,聽到這個讓人神經緊張的詞語後,他們下意識就衝到床邊,抬頭搜尋起來。
可外面艷陽高照,晴空萬里,除了鳥叫還是鳥叫,哪有什麼不正常的轟鳴或者尖嘯。
「哈哈哈,我喜歡有幽默感的朋友,可白先生的笑話卻一點兒都不好笑。」塞耶丹瑞聳聳肩膀,帶頭走向門口:「如果真的有轟炸,那可不能錯過了。」
「好吧,我必須承認,有些人的傻,其實是能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白晃的口氣無比自信,彷彿馬拉多納站在沒人把守的球門面前:「既然你喜歡,那我就開始倒計時了,3、2……對了,讓你的手下趕緊準備好滅火器械,馬上就能用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