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作為一個常年和警察作對,視法律如無物的走私分子,噶老三跟白晃一樣,瞬間就聯想到了警犬的問題。
「老弟,這個……萬一條子出動警犬了,可不就……」藍頭巾斜靠著牆壁坐在地上,院牆外面不時傳來的響動,把他的腦袋變成了移動雷達,一個勁兒旋轉著。
「放心,我這一路上都噴過了警犬誘導劑,管它什麼昆明犬北京犬,保管聞不出來我們的氣味兒!」白晃拍拍胸脯,壓低了聲音大包大攬道。
警犬誘導劑?
噶老三的活動範圍僅限於西南邊境,大多數時候,他所依靠的都是自己的經驗。一把開山刀,兩包驅趕蚊蟲和毒蛇的草藥,就是他的全部裝備。現在陡然聽說如此高科技的名堂,立馬又愣了起來。
「也不是什麼新鮮東西,香港澳門那邊容易就能買到。」白晃繼續裝了個淡淡的bility,語氣風輕雲淡地讓人想抽他。
可還別說,德魯伊越是顯得不在乎,噶老三對他就越發敬畏——聽聽,人家這才叫術業有專攻!就連對付一條畜生,都有針對性的裝備。和他們比起來,自己偷偷摸摸在國境線上倒騰違禁品的手法,簡直就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幼稚。
所謂人比人氣死人,這句話還真他娘的正確!
果然,沒過多大會兒,外面就傳來警犬的吠叫,但那些傢伙叫的厲害,卻愣是沒有半點兒要搜過來的跡象。
「厲害啊!」噶老三還不知道,站在自己旁邊的這傢伙,就是把自己摔斷腿的罪魁禍首,反而沖德魯伊一個勁兒豎大拇指:「不過,萬一警察把周圍都封鎖了,我們怎麼跑出去?」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自然有人內線接應。」白日光上下嘴皮一碰。就勾勒出一個被收買的公安叛徒形象:「我說了,局子裡面有我們老闆的人。」
噶老三終於服氣了,也不再提心吊膽縮頭縮腦,轉而渾身放鬆了下來。
這傢伙放下心來以後,不再擔心警察的追捕,又開始好奇白晃的來歷了:「那個……老弟你的老闆,他認識我?」
這廝心裡明白得很,自己幹的都是些提頭的買賣。逮到就死。而通過自己交易毒品的上家下家,雖然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捕,但他們絕對不可能為了保守秘密,就甘冒天大的風險,在警察的眼皮子地下搭救自己。
就算是害怕自己捱不住審訊,把他們也供出來,也沒必要費這麼大勁兒把自己撈出來啊。
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抹一刀,不是更方便麼?
尋思了老半天,想得腦漿子都疼了,他也沒想出來是誰這麼義薄雲天。
「呵呵。不認識,不過我們老闆知道噶老哥有門路。所以想請你幫忙辦件事,有用得上你的地方。」白晃笑了笑,稍微「透露」了一點兒風聲。
「哦,原來是這樣。」見對方不願多說,噶老三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在他看來,只要對方有求於自己就好,就怕莫名其妙跑來救自己。那才叫睡覺都不安心。而且德魯伊的過人身手,也讓他有點兒被震住了,能收攏到如此高人作為手下。那那個老闆的背景還用說麼?這種大人物,最煩別人不相信他們,多嘴多舌。
德魯伊暗暗觀察了一下噶老三的表情,發現這傢伙已經進入了腦補程序,頓時笑破了肚子。
不錯不錯,果然是智慧之大德魯伊!白日光在心裡使勁兒誇獎自己。
如果不是虛構了一個神秘的幕後老闆形象,說自己有求於他,這傢伙肯定會留幾個心眼兒,而不可能是現在這個樣子——暗暗思忖那個「神秘老闆」,到底有啥來頭。
見事情按照自己的構想,一步一步發展著,白晃當然是趁熱打鐵。又過了五六分鐘時間,德魯伊假裝接電話,拿起手機小聲嗯嗯啊啊了一通後,才摀住話筒轉向噶老三:「對了,我們老闆請你幫忙的事情,一個人搞不定,你有沒有什麼信得過的人?」
「信得過的人?」噶老三一愣,眼神隱隱有些不對了。
他常年被邊*防武警和公安機關通緝,渾身上下寒毛沒長几根,剩下的全是心眼兒。對於任何可疑的事情,都會本能地起反應。
現在一聽,白晃要讓他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他立馬就聯想到,這是不是警方故意導演的一齣戲,好來個一網打盡。
不過懷疑歸懷疑,對方開口問了,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只能委婉地表示自己是個體戶,沒有幫手。
「嗯,你不是還有幾個親兄弟麼?他們信不過?」白晃把他的神色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噶老三僵著臉皮乾笑幾聲:「呵呵,我那幾個弟兄伙?他們都是正經人,不做我這一行。」
德魯伊臉色立馬冰冷下來:「不做這一行?你欺負哥哥我的老闆是聾子瞎子?」
噶老三肯定想不到,今天上午,自己被武警押送回來的那一路上,白晃就跟在身邊。武警戰士們和他說了什麼話,那廝可是一句不漏地全都聽在耳朵裡。他那幾個兄弟,壓根兒也是資深走私分子,只不過一直躲在山裡頭沒露面罷了。
見對方埋著頭就是不吭聲,德魯伊嘿嘿一笑,飛過去一個善解人意的眼神:「明白了,你是不是在擔心,我是條子那邊派來的臥底、演員?」
噶老三繼續沉默,但看他那臉色,顯然是這麼認為的。
對於這傢伙的想法,白日光心知肚明,所以他也不廢話,直接抽出了狼頭小刀:「既然你這麼想,我總要證明一下自己才行……嗯,條子就算會派臥底,總不可能隨隨便便要人命吧?你在這裡等著,我把這家人做了以示清白。」
不等噶老三回過神來,白晃就翻上了二樓。
片刻之後,他又跳了下來,然後拎著噶老三上樓。站在一個房間門口,白晃推開了虛掩著的房門,打開手機電筒往裡面照了照。
哪怕噶老三也不是啥遵紀守法的五好市民,可見了眼前的場景,他還是被嚇出了一身白毛汗——裡面橫七豎八躺著兩具屍體,明顯是這戶人家的主人。他們身上各有好幾個血淋淋的傷口,地上也灑滿了刺眼的鮮血。
說殺人就殺人,這種傢伙不是腦袋漏氣的神經病,就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而屋子裡的屍體,說明對方顯然屬於後者。
這已經不是作奸犯科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噶老三第一次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叫做害怕。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顫慄,德魯伊險些縮起脖子,嘿嘿奸笑兩聲。
男女主人只不過被打暈了而已,地上那些鮮血,則是他過來的路上,在郊區一戶人家牛欄裡面,順手收集的半塑料袋牛血。德魯伊也沒虧了那頭老水牛,一口袋鮮血換了幾十個單位自然之力,那頭牲口可是賺大發了,多活個三四年完全不在話下。
「我們老闆的耐心向來不怎麼好,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只能讓公安機關來給你收……」
見噶老三小羊羔似的縮成一團,剩下的話,白晃故意引而不發,任由他自由發揮想像力。
不過看了「兇殺現場」以後,在瞧瞧德魯伊這臉色,絕對不會是收容,而應該是收屍。
聽到白晃如此赤果果的威脅,噶老三早就癱成了一灘爛泥,哪還敢討價還價:「行,行,我答應你,老弟你千萬饒我一命!」
「嘿嘿,你們這種貨色,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德魯伊咧咧嘴,臉上卻強裝出冷酷不屑的模樣:「趕緊說,要是再廢話耽擱了我家老闆的大事,就讓你跟他們一樣!」
噶老三連連點頭,面色白的嚇人:「就在曼弄崗那邊,一個叫勒板的山坳裡面,我的兄弟伙都在那裡。」
「曼弄崗?勒板?」白晃瞇了瞇眼睛,手上用力:「說清楚點兒,到底哪裡是哪裡?」
「曼弄崗在縣城正西面,是國境線上的一片山崗,你隨便問個人都曉得。」噶老三的喉結和扁桃體都在發顫,活像重度痢疾病人一樣:「勒板就在曼弄崗的西北方向,那裡有個光禿禿像是菜板一樣的小山頭。曼弄崗比較好找,勒板稍微麻煩一點兒,因為要穿過一段地下溶洞,沒有直接到的山路。」
麻煩?
德魯伊偷笑,你要是知道,哥哥我就是那只威武雄壯神駿霸氣的金雕,肯定不會這麼說。
看樣子,噶老三應該是吐露了實情,但為了以防萬一,白晃還是一掌擊暈了這廝,然後召喚出阿九,乘著地球上獨一無二的拉風坐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