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白日光是大忙人
「老闆，就是這個……」瘦高個陪在白晃身邊，沖苗圃外面擠眉弄眼。
一輛保時捷卡宴停在山下，老遠就看到一個風衣蛤蟆鏡的長腿妞，正靠在車門邊四下打量。
哎喲喂，還是個闊佬。
白晃撇撇嘴，那輛保時捷雖然是好車，不過卻是個偽suv，碰上複雜路況一准趴窩。從山下到苗圃，是條坡角近20度的土疙瘩路，難怪車主不樂意開上來。
帶著狗腿子迎了過去，還沒等白晃開口，富家妞倒是先皺皺眉，反客為主地質問起來：「我是說讓你們老闆來……」
白晃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滿是灰塵和泥巴印子的運動衫，一雙夜市板鞋，更是髒的慘不忍睹……
好吧，不能怪別人。
就在他剛要解釋的時候，富妞又冷冰冰地斜過來兩眼：「算了算了，把你們老闆電話告訴我就行了。」
邊說著，女人掏出一款白晃沒見過的手機。
神馬人啊這是！白晃的客套話全給堵在了嗓子眼，差點兒沒被噎死。
不過想想是自己失禮在先，他還是乾笑兩聲，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就是這裡的老闆，剛收工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就行了。」
你就是老闆？還剛收工回來？
什麼事情還用一個老闆親自上陣？
聽了白晃的解釋，富家女一個短暫愣神後，表情愈發倨傲起來，看人也不用眼睛，而是換成了鼻孔：「呵呵，原來是這樣……那就長話短說吧，我是盛天地產的副經理花曼。這次過來，是因為我們公司要開發江景別墅，你的苗圃要推平，所以我來談一下土地使用權的轉讓問題。」
花曼本來以為，能勾搭上派出所長，拿下綠化指標的苗圃老闆，多少也應該有些背景門道才對。
可現在看見真人後，發現對方就是個土鱉，所以說起話來，愈發沒了顧忌。
瞧這苗圃門口，連條像樣點兒的水泥路都沒有，還需要親自上陣幹活！這樣的人在花曼看來，連老闆都不算，根本就是個苦逼小個體戶。
就算有點兒後台，又能硬到哪裡去？
真要碰上自己公婆那種，西江市裡有數的上層富豪，還不得馬上灰頭土臉的認栽？
有了這種心思作祟，花曼壓根就沒有掩飾自己的態度，滿臉的不屑和高高在上。
白晃把對方的表情盡收眼底，如此一來，他因為著裝問題而生出的尷尬和歉意，立馬就肥皂泡一樣，啪的炸了個粉碎。
「不好意思，我的苗圃經營情況很不錯。」白晃搖搖頭，也懶得去虛與委蛇了：「所以暫時還沒有轉讓土地使用權的打算，這個就不用談了。」
話一出口，花曼的眉毛頓時就擰到了一起。
她想當然地認定，白晃這麼說只是為了抬價。
連條水泥小道都修不起，一身土豹子打扮的苗圃老闆，還有臉說經營狀況不錯？
不過花曼這次過來，原本也沒想要好好談生意，單純是為了找茬而試探口風。所以被白晃拒絕後，她直接就撕破了臉，一副你在鬼扯的表情：「經營狀況不錯？呵呵，蠻幽默啊，而且你的手機和你的人一樣，都蠻有個性。」
一邊冷嘲熱諷著，視線卻落在白晃手上，那部古董級的諾基亞3100上面。
衣著土氣不說，就連手機都不是時下最流行的智能機。
這種人，說他是絲都算恭維話！也敢和自己虛張聲勢？
花曼見白晃不說話，以為他是被自己揭破了老底，沒臉嘴硬，於是從鼻子裡嗤笑兩聲後，又揚了揚自己手裡的電話：「看到沒，三星最新款智能機，可以面部解鎖，對著臉晃一下就行。你要是把苗圃轉了，也能用這種高端產品喲。」
「啊，這麼先進？」
白晃瞪大眼睛，很是疑惑的左瞄瞄右瞄瞄，忍了老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撓頭道：「那你晚上卸了妝以後，不就沒用了？」
「噗——」跟在白晃身邊的瘦高個一口噴出來，馬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是他臉上那種農民式的狡猾，還有篩糠一樣抖動的肩膀，卻深深地出賣了他。
「你！」花曼原本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被白晃一句話瞬間打了個粉碎，臉皮紅一陣白一陣，和東洋佬的藝妓倒是很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時在她的左臉上寫著惱羞成怒，右臉上寫著後悔不迭。
後悔自己一個人過來，沒有多帶些人馬。
要是身邊有幾個自己老頭子，或者是公公的手下，花曼發誓，一定會把這個賤嘴小癟三打成肉餅，然後扔到長江裡當魚飼料。
「本來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才私底下找你談，既然你是這個態度……」
花曼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扔下了狠話：「那行，不願意合作也可以，到時候不要後悔就行！」
白晃直勾勾地望過去，雙眼呆滯著，什麼反應都沒有，只是從善如流地點點頭：「哦。」
看到他這幅憨傻的模樣，花曼覺得自己再不走，就會被活活氣死。
最能激怒人的手段，是滿口的污言穢語？還是撲過去咬掉對手一口肉？
膚淺！
應該是無視對方，讓那種慪氣憋屈的感覺，一直積在她心裡吐不出來，讓她覺得就算是換個鯨魚的肺，也要被活活撐爆掉，那才是挑釁的最高境界嘛。
花曼惡毒地盯了眼白晃，確定不會忘記此人的形象後，連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的江湖切口都不說，鑽進保時捷揚長而去。
那惡狠狠點火，啟動發動機的聲音，把她惡劣的心情顯露無遺。
「老闆，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養護隊隊長看著遠遠一道汽車尾塵，又興奮又擔憂地提醒著：「這個盛天地產，就是前幾年開發cbd的那個，據說蠻有背景的！」
白晃翻了個白眼，把目光從保時捷牌照上收了回來，一副小case濕濕碎的架勢：「蛋定，都是當隊長的人了！盛天地產又怎麼，這個名頭就不好！升天升天，這不就是嗝屁的意思麼？行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打發了捧哏的狗腿，白晃的臉色卻一下子陰鷙起來。
原因無他，這些年來國內的民眾，聽多了無良黑心開發商巧取豪奪的事例，對於這些資本家的底線，實在是沒有什麼信心。
白晃也不例外。
更重要的是，西江市的盛天地產，口碑也一直毀譽參半，最起碼街頭巷尾的傳言裡，是沒什麼好話的。
所以他剛剛記下了花曼的車牌，打算來個先發制人，最起碼也要足夠自保。
在洪勇那裡吃過的虧，他可不打算再嘗一次。
一邊在肚子裡冒著壞水，一邊往苗圃走，可忽然間，白晃卻釘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變成了雕像。
狂喜的雕像。
才一會兒工夫沒注意，新技能所需要的自然之力，居然已經積累夠了！
愣了半晌後，白晃回過神來，也顧不上什麼花曼，什麼盛天地產了，急吼吼地直往苗圃最深處竄去。
變熊變熊，馬上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