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總請看這邊，都是直徑20厘米的全冠苗，肯定符合你的要求，只不過價格上……」
紫楊園林的業務經理，是個四十出頭的胖墩，小圓臉全是福相，這會兒正跟在白晃身邊，面有難色地搓著手：「你看光算截桿，就全部是10米以上的高度，這種苗子隨便在哪裡都是搶手貨……」[.]
「哦，這樣啊，那你幫我砍成骨架苗，再便宜點不就行了。」
胖經理聞言一滯，腦門上全是黑線，呵呵地乾笑道：「白總真是幽默，不過價格上的確不能再讓了……」
白晃二話不說，甩出兩根手指頭：「一口價1800，除了50棵香樟苗，還有常青籐，玉蘭，紫葉矮櫻，另外還要兩顆胸徑一米的國槐！這筆生意能不能成，就要看劉經理你的誠意了！」
「這……」胖墩咬牙切齒了好半天，最後才糾結著五官點頭：「唉，第一次打交道，就當是新交個朋友，按白總的價，1800就1800！」
說著所有人砍價時都會說的話，這位劉經理的心裡卻笑翻了天。
什麼老總，就是個敗家的富二代苕暴暴。
這個時節的樟樹苗帶葉移植，能活下來一半，就算老天開眼！
到時候出現死苗了，你不還得再來送錢？
「爽快，我就喜歡劉經理這樣的人，那就這麼說定了，三天後來起苗！」白晃也是一臉心滿意足。
兩個心懷不軌的偽君子，一齊在肚子裡面打著小算盤。
……
一棵胸徑20的樟樹苗賣1800塊，也沒便宜到哪裡去。
只不過其他二道販子倒賣東西，都是為了求財，只有白晃，從頭到尾就沒考慮過金錢方面的問題。
建設老巢的同時，還要抓緊時間，把公安局那邊的綠化工程搞定，才是眼下的頭等大事。
一來能和暴力機關搭上線，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那800個單位的自然之力。
這種撓心的感覺，那些沉迷於網絡遊戲，臨到角色升級前的癮君子最清楚。
……
待遇有保障，再加上白晃平易近人，從來不擺架子，那些農民工們幹起活來也十分賣力。還不到一天工夫，就把籬笆牆的架子搭了起來，第二天再接再厲，又將樹苗移栽需要的土坑，也都統統搞定。
到了第四天，把訂購的樹苗全都拉回來，移栽到苗圃裡面後，原本雜草叢生荒蕪不堪的小山包，終於露出了幾分青山綠樹的靈秀。
樹苗移栽完畢，白晃立馬就把手下打發到苗圃外面，去修建員工宿舍。
自己卻扎根在了苗圃裡。
一連四五天，也不分什麼白天黑夜，困了他就睡在樹苗下面，醒了就用靜謐藝術給苗木塑形。
等到夜幕深沉的時候，則是毫不吝嗇地揮灑著自然之力，催生那些半人高的荊棘籬笆。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就在草木大致成形的時候，市局後勤管理科也打來電話，詢問苗木供應的問題。
時間掐的一絲不差！
一想到馬上到手的自然之力，白晃就按捺不住興奮，直接開出三倍的日工資，讓手下連夜起苗。三十多棵蔥蔥鬱郁的香樟，連帶其他的草皮盆景，整整裝滿了十輛奧威大卡，只等天亮出發。
……
車管所的行政樓裡，所長陳國明正在和一個眼鏡兒男邊走邊寒暄著，兩人興致都很不錯的樣子，一路有說有笑。
剛走到一樓樓梯口，所裡一個負責基建的科長就迎了上來：「所長，翻新樹苗的公司來了。」
「哦，那你去招呼一下就行了，這還用匯報？」陳立國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吩咐著，可還沒等手下轉身，又想起來什麼一樣，趕緊把人叫住：「等一下，是戴局長親自指示的那個公司？」
得到肯定答覆後，陳立國轉過頭去，一副歉然的表情：「老張，又要耽誤你時間了，給我們換樹苗的人來了，我要過去打個招呼。」
被他稱為老張的中年眼鏡兒男，連連擺著手，還一邊打趣道：「不耽誤，正好我也去看看，是什麼園林公司這麼牛，能弄到公安局長的批條。」
科長在前面引路，三人魚貫往車管所大門走過去。
還離著二十多米，陳立國三人就看到了一溜重型自卸大卡，穩穩停在了場地最邊上。
一車車全是蔥翠欲滴的苗木，那種鮮嫩的翠綠色，在十一月的天氣裡，著實很吸引人眼球。
不只車管所的工作人員，就連七八個來辦理業務的私家車主，也都不由自主地望了過去。
「霍，這些樹苗蠻不錯嘛！」陳立國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就誇了兩句。
可就在他笑著轉頭，打算看看自己老朋友意見的時候，卻看到老張蹙起了眉，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怎麼了？老張你這是什麼表情？」
發現老朋友神情不對，陳立國也迷糊起來，他這個朋友，是葛舟壩集團下屬房地產開發的部門經理，對於園林苗木的瞭解，肯定比他這個車管所長強。
「現在這個天氣，本來就不適合移栽樹苗，而且還是全冠苗，怎麼可能栽的活？」
聽老朋友這麼一說，陳立國這才想起來，自己平時看到的那些移植苗，都是一根主桿帶著兩三蓬小葉子。
哪有像這樣，連著枝枝葉葉都拖過來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後，陳所長再看過去的目光，就有些不自在了。
這是什麼意思，以為有上級批條，就把我當傻子玩？
儘管心裡面疙疙瘩瘩，可陳立國的表面功夫卻沒拉下，帶頭迎上去後，臉上的笑容比春風還和煦，張嘴就是：「你好你好！辛苦辛苦！」
等兩邊都自我介紹後，他還主動掏出包黃鶴樓滿天星，彈出兩根遞給白晃。
「白經理是吧，真是年少有為！怪不得戴局長專門下了指示，把翻新業務交給你來做。」
兩邊剛見面，陳立國也吃不準白晃是個什麼路數，說話小心中帶著試探。
「哦，也是巧合，正好幫了他一個小忙。」
白晃假裝謙虛著，但實則神色坦然，明擺一副老鼠上天平，自稱自讚的模樣。
陳立國心裡突突了一下，幫公安局長的忙？
這裡面的能量，可就有些嚇人了！
他不是刑偵系統的人，和武警更扯不上邊，而且出於保護目的，凡是參與過那個案子的警察，也被下了封口令，不允許隨便透露案情和白晃的資料，所以陳立國不清楚白晃的底細，也是理所當然。
一群人互相交換了個「原來如此」的眼色，感情這小子是有恃無恐。
心中迅速打定了算盤，陳立國的笑容再次上升一個溫度：「那行，這次的綠化翻新，就全部拜託白總了……」
先說完了好話，他才在最後「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咦，對了，怎麼白總你這個樹苗，都是帶葉子的……呵呵……我記得移栽一般不選這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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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債還錢，容我慢慢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