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珈攥著電話,講著講著,兩道秀眉越擰越緊,比垃圾堆裡的廢舊鋼絲還糾結。
好半天後,她才面色凝重地掛斷電話,向隊員們道了聲歉,又交代下來一些注意事項,這才急匆匆離去。
「怎麼了這是?難道田老師家裡出事了?」
隊伍裡的幾個小年輕到底還是太嫩,面面相覷了一陣後,心裡想著什麼,就都口無遮攔地說了出來。
引得老成一些的志願者連連呵斥:「呸呸呸,瞎猜什麼呢,都去專心幹活!」
又是半天下來,到了吃午飯休息的時候,白晃稍微查看了一下,升級所需的野性之力,已經積累了三分之一左右。按照這個進度,只要再幹上一天半,德魯伊等級就能再度提升。而自然之力之所以積攢的這麼快,最主要的原因,還得感謝田珈的廣告。
上午這半天,被主人帶過來診治的寵物,比志願者搜救回來的流浪汪喵可要多多了。
想到這裡,白晃一隻手摸上了手機。
早上田珈那麼急匆匆地離開,面色很不好的樣子,所以他猶豫著,是不是要打個電話過去,表示下自己作為學生的關心。
不過白晃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兩人遠沒有熟悉到,可以互相過問家事的程度。而且從小到大,老師這個物種,對他來說就是統治者和暴政的代名詞……
那就還是算了吧,白晃搖搖頭,注意力迅速轉移到了飯盒中的雞腿上。
可是他沒打電話去問候,那邊反倒主動撥了過來。
「喂?是白晃嗎?」電話裡面,田珈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嗡嗡的電流雜音,顯得有些失真,不過口氣中那一絲焦慮,卻是誰都能聽的出來。
白晃嘴裡還咬著雞腿,一邊含糊不清道:「嗯,嗯,是我,田老師啊,有事嗎?」
田珈在那頭一聽找對了人,立刻就竹筒倒豆子一樣,給白晃抖了個鍋底朝天:「是這樣的,康叔叔他們本來是今天中午出發,晚上到了陽當縣以後,在縣城歇一晚,明天才開始進山進行發掘工作。可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當地老鄉的電話,說是凌晨的時候,有人撞見一夥外地人進了山,看起來很不對勁……所以康叔叔一下就著急了,也沒來得及等文物園林處的公安集合,就自己先跑了過去……」
「等等!」
田珈的這番話,雖然像放鞭炮一樣說得又急又快,可白晃還是瞬間就弄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迅速捕捉到了其中一個疑點:「這個……就算那些人不是驢友是盜墓的,搞什麼術業有專攻,可是要挖出來一座古墓,也不是三兩天的事情吧?他老人家至於麼?」
儘管田珈很著急上火,可眼下有求於人,還是耐著性子解釋:「我也不清楚,聽康叔叔講,大概是因為地質活動,所以掩埋的土層很淺,可能不費什麼工夫就能挖出來……」
這樣啊……
白晃沉默了許久,才由衷地敬佩道:「發現墓葬的那人一定是老黨員,居然沒想過自己去挖!」
「白晃!」一聲怒火勃發的河東獅吼。
滿臉惋惜地歎了口氣後,白晃才又嗯了一聲:「小點兒聲,別人以為我在公共場合開免提呢,會罵我沒公德的。對了,這件事情你跟我說有什麼用?讓田伯伯出面啊,對付那些覬覦國家寶藏的混蛋,應該去找警察才對吧?」
「還用你說!我爸上午就趕過去了!」田珈的口氣激動無比:「就連武警都出動了!可從9點開始,就再也聯繫不上康伯伯了,他可是帶了衛星電話的!」
「你覺得我比武警還厲害?」白晃歎了口氣,這位老師怎麼想的,難道自己能比國家機器更高效?
「不是,不是要你去怎麼樣!就是想請你過來看一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警犬克服誘導劑的干擾……」
頓了一下,田珈又補了一句:「那些武警的警犬訓導員不行,我也是急昏了頭,現在才想到你,你來了就肯定沒問題。」
原來是這個意思。
白晃點點頭,覺得田珈說的很有道理,也是事實。
不過看這樣子,事情還真是有些大條。
普通的文物販子,聞到警察味兒了,躲貓貓都來不及!恨不得自己和大簷帽們,就像是一枚硬幣的正反面,永遠見不了面才好。
可那夥人,連警犬誘導劑都準備齊全了,擺明是要大幹一場。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從事考古的老教授,在盜墓者眼中,也就是一隻不自量力的老螳螂。
只要敢出面礙事,碾死也就碾死了。
白晃並非神經短路到分不清好歹的人,昨天和康叢雖然只是頭一次見面,但老人淵博的學識,隨性可親的風度,都讓他印象深刻,很有些好感。
甚至在兩人聊天正酣的時候,康叢不經意間聽聞,白晃說自己對古玉很感興趣,就當場解下了一隻玉蟬送給他。
說是兩人一見如故,白晃又救活了自己老友的寶貝蘭花,玉蟬就權當答謝。
兩個助理看到這一幕,還很是面面相覷了一陣,尤其是那個女研究生助理,活像是得了紅眼病的紅眼兔子一樣,在一旁嘀咕了好半天。
白晃不是只記住睚眥之仇的人,誰對他好,一樣記在心裡。
「那行,你說個地方,我過去找你。」
……
匯合了田珈,白晃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拉進一輛帕傑羅,一路上警燈閃爍,警笛長鳴,見紅燈就闖……最後只用了一小時不到,就風馳電掣般來到了陽當縣境內的鷹嘴巖,這一次行動的臨時指揮部,就設在鷹嘴巖鄉一個農戶家裡。
「爸,爸!我把白晃帶來了!」
田珈一路亂叫著,來來往往的警察和武警,也沒人上來阻攔,就這麼放任她拉著白晃,躥進一個農家院子。
庭院那棵遮天蔽日的老楊樹下,正圍著一圈藍皮綠皮的幹部,白晃打過照面的市公安局**oss戴長軍就在其中。剩下的人裡面,他就只認識一個田珈父親,對其他人是毫無頭緒。
「好多官兒啊。」白晃嘀咕了一句。
身邊的田珈在他胳膊上使勁兒擰了一把:「給我閉嘴,公安局長和武警警備司令部的支隊長都在這裡,你別發神經。」
白晃瞟了瞟這伙頭頭們身邊的精悍武警戰士,吸吸鼻子不說話了。
一眾大小官員看見田珈後,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田父。
「我這也是病急亂投醫,讓姑娘找了個小能人過來。」
田父苦笑著解釋了一句,然後對田珈兩人招招手,給身邊的眾人介紹道:「這位小同志叫白晃,是我姑娘的學生。他家世代是楠木坳那邊的山民獵戶,懂一些養狗訓狗的門道……」
「田書記,這個……」
田父的解釋,在這些人看來無疑有些兒戲,不過撇開手裡的實權不談,場中這些人裡面,除了武警自成體系,剩下的就算是戴長軍,至少在名義上也要接受田父的領導。所以就算是質疑,他們也表現得小心翼翼。
倒是旁邊一個二槓二星,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的板寸頭中校,眉頭一皺截口道:「田書記,我有意見!要是連我們專業的警犬訓導員都沒用,他一個學生娃能有什麼用?警犬和打獵的土狗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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