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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58.兩種不同的拆遷方式 文 / 芭蕉師太

    洪勇,1966年生人,86年參軍,同年被部隊開除軍籍,遣返回了西江。

    按照道理講,凡是留下過這種黑歷史的角色,以後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異常不便,總之算是在民政局掛了號的問題人物。

    可當時還不是胖子的洪勇,先是糾集起自己老家的一幫無業盲流,幹起了黑沙場的無本買賣,手頭有了幾個錢後,又換成十多輛東風大卡,跑起了當時少有人問津的長途物流。因為算是西江市頭幾個吃螃蟹的人,也著實賺了一筆。

    後來到了93年,國家通過江峽大壩的建設提案,西江的運輸業,像是豬仔吃了飼料一樣猛漲。搭著這陣子春風,前後十多年,洪胖子的生意一路紅火,躋身進了暴發戶的行列。

    後來又拉起人手,開始承包中小工程,居然讓他又趕上了房地產的高潮期,在暴發戶的行列裡面,他也算是排行靠前的人物了。

    但是唯一一點有些遺憾的是,這人有了錢以後,非但沒有改掉身上的惡習,給自己爭取一個「洗心革面做人獎」,相反還變本加厲,黃賭嫖樣樣都沾上了邊。

    總而言之,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惡棍。

    白晃看著眼前的資料,心中也漸漸打定了主意,回頭對於德寶招招手:「那什麼,於叔你有沒有可以把人送到局子裡頭,一二十年都出不來的好玩意兒?」

    「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怎麼會……」

    於德寶本來打算慷慨陳詞一番,可是被白晃一雙充滿了疑惑的眼睛給盯著,話還沒說完,就又訕訕坐了回去。

    稍微盤算了一下,聲音就低沉下來:「……」

    不過在給白晃攤牌之後,他又覺得有些不放心,忍不住追問了一句:「能行嗎?要是被發現是你做的手腳……我可跟你說,現在市局刑警隊的王大彪,那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白晃不以為然地擺擺手,傲然一笑:「怕什麼,要是被發現了,我肯定會下跪求饒。」

    於德寶:「……」

    王大彪?白晃又忍不住有了一種人生寂寞如雪的感覺,連賈旭東太監案都破不了,還敢號稱是眼睛揉不得沙子?

    ……

    就在白晃搜集整理資料的時候,西江市有名的江山楓樺別墅區裡面,大馬金刀地坐在加大沙發上的洪勇,正在大發雷霆。

    「老子曰他媽逼,一個逼小雜種都搞不定!老子又不是要你們去打打殺殺……」

    前面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漢子,就是白天舉著喇叭造謠生事的人,眼看自己老闆動了怒,活像老虎面前的小綿羊一樣委屈道:「不是,老闆,那個小逼認識公安那邊的人,一上來就直接給我們定了性,再說錢麻子他們也被揪出來……」

    洪勇不耐煩地揮揮手:「老子不管這些,現在我就問一句,晚上的行動,你們要是還搞不好……」

    大漢趕緊表態:「絕對不會!」

    「行,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還不行,你自己到貨運那邊去,也不要跟在我身邊了。」洪勇瞪著低三下四的大漢,滿臉猙獰地咬著牙齒:「錢在這裡,完事以後跑新疆躲半年,路上都自覺點,不要又搞什麼ど蛾子!被人看出問題了,不用公安動手,老子就不會讓你好過!另外通知趙老三,找槍手的事給我抓緊點!要手上有人命的那種。」

    「曉得了,老闆!」

    ……

    白晃被於德寶留了下來,洪胖子和白晃起了衝突,雖然是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卻一點兒都不妨礙他表明立場,並且還在背後使勁的推波助瀾。

    但是cbd這邊,入夜之後卻多了幾個不速之客。

    這夥人頭上帶著絲襪,也不躲避攝像監控,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溜門撬鎖,進了叢林獵人的辦公室。

    隨即就有辟里啪啦的打砸聲傳出來,一陣陣的如同擂鼓一樣,還惹得不少鄰居打開窗戶叫罵起來。

    又過了片刻,從外面看過去,那套二室一廳的辦公室裡面,竄起了一陣陣四濺的火花。

    樓下保安室裡面,小保安甲眨巴著眼珠子,對小保安乙疑惑道:「溫飽,你看外面,是不是有流星?」

    溫飽立刻從行軍床上跳了起來,一把拉開同事:「小康你個白癡快許願啊,願咱倆每天中午都能去網吧!」

    可是隨即,兩個睡意上湧的小保安咯登一下清醒過來。

    哪裡有什麼流星,分明是4樓起火了!

    110,119還有120輪流撥打出去,兩人又砸開消防栓,抱著滅火器就衝上了樓,還不忘拍響樓道的警報。

    一時間雞飛狗跳,整棟大樓裡,只要是發現情況不對的人,都像油鍋裡的螞蟻一樣,瘋了似的往外衝。

    等白晃接到電話,火急火燎趕回去的時候,映入他眼簾的,是燒得黑漆漆一片的房間,裡面一片焦土瓦礫。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保安發現的夠早,火勢並沒有蔓延到左鄰右舍。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刑警自然是要來調查一番。

    白晃看著眼前裊裊的水汽,屋子被燒得一片焦黑,披掛著厚重防火服的消防員進進出出的忙碌。而這件屋子的主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得到了消息,急吼吼地趕了過來,也在一邊尖著嗓子喋喋不休地抱怨,還時不時瞪過來兩眼,怨氣沖天。

    樓下警燈閃爍,紅藍變幻的光芒映在白晃眼中,卻折射出讓人心悸的歹毒和凶狠。

    就連做筆錄的警察,見慣了窮凶極惡的罪犯,這時候也下意識地不去和他對視。

    ……

    一天之中兩度光顧警局,等到白晃再次做完了筆錄,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

    吸了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他卻覺得肺裡火辣辣燒得慌。

    剛剛在警局裡面,白晃耷拉著眼皮子,一問三不知,對於洪胖子蓄意報復的嫌疑,他半點兒都沒有提到。

    天這麼晚,大家也都累得很,還是早點兒休息吧。

    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不用麻煩警察同志了……

    洪胖子喜歡幹一些沒有證據的事情,恰好,白晃同樣喜歡。

    在那家房東的堅持下,他退掉了房子,而且還另外給了十萬塊的裝修賠償,鬥雞贏來的綵頭還沒捂熱,就又交了出去。但是白晃一點兒都不心疼,因為他知道,錢沒了還可以去問洪胖子要。

    站在黑漆漆大街上的白晃,總結了一下自己的一個錯誤觀點。

    什麼君子報仇,三天不晚,簡直就是狗屁嘛,應該是君子放不下隔夜仇才對!一個成功人事,時刻不忘記反思自己,這才是正確的人生態度。

    在市區的各個下水道排放口,垃圾桶,還有垃圾堆附近轉悠了一個多小時,白晃最後來到了濱江公園的天水茶樓。

    這是洪胖子剛剛盤下來的產業,原本是一傢俬房菜餐館,經過三個月的內外裝修後,搖身一變為茶樓,也算濱江公園裡一道惹眼的風景。

    只是此刻,這道靚麗的風景線,卻像一塊巨大的,毫無防備的奶酪一樣,正在寂靜的夜色中等待白晃的蹂躪。

    全木質裝修,裡面一層是酸枝木刨花板,外面是松木底子。這樣的木料,似乎很對某種齧齒類動物的胃口,白晃嘴角咧出一個甜蜜笑容,心念微動,蟄伏在他身後那一片黑壓壓的陰影,就如同活動的地毯一樣,潮水般湧了上來。

    卡卡崩崩……

    咯吱咯吱……

    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頓時就響徹江邊,時而像是德州電鋸殺人狂,在瘋狂地切割著屍體和骨頭;有時候又像是貞子的手指甲,片刻不停地撓在臥室窗戶上一樣。

    就算是膽子再大的人,聽到了這個聲音後,也難免寒毛倒豎,如果換成小女生,更是要天天噩夢不斷。

    白晃掏出手機,捂著屏幕看了一下,3:47,離天亮還早得很。

    於是樂呵呵一笑,略微跑遠了十多米後,自然之力全開,野性意志不要錢一樣撒播出去。

    濃重的黑幕裡,詭異而恐怖的聲音更響了,如同百鬼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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